只有在云飞扬的身上,他能感觉到“干净”,云飞扬在最初算计他时狡黠的样子,再后来与他并肩而战时拼死背负着他逃生时的坚定,那毫无掩饰的喜欢与讨厌,让他寄予剑道上的心,微微裂开了一丝缝隙。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云飞扬将会是他一生的挚友。
即便云飞扬不将他看做朋友,他也会认可对方。
这般想着,二人却是没有发现,因为胡思乱想而迟迟未被云飞扬取下的青铜小牌上,竟然快速的闪过几道灵光,然后就听得“咔嚓”一声轻响,在云飞扬惊讶的目光里,这面石壁竟然慢慢模糊消散。
不过一息,云飞扬就感觉眼前光芒大放,耀眼灵光之中,一道白色灵玉雕琢而成的石门浮现在二人面前,还未等二人出声,就见那石门上的小牌光芒一闪,慢慢和石门融合在一起,而这石门渐渐变得透明,最后竟然化成一道透明的光膜闪烁。
云飞扬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破口大骂。
他竟然还小觑了那具灵尸。不说发现这石洞的人将小牌放进这凹槽后发现毫无用处,失望之下就会取下,再也不会尝试。
便是没有发现这石洞,带着这小牌进入黑魔林,但凡那修士陨落,这小牌必将失落于其中,再过些时间,被尘土掩埋,或是被那些怪物带走、损坏,谁还能找的到,谁还能进入这道石门!
而能够想出这般一环套一环计策的修士,云飞扬眼睛一眯,那具天元灵尸的身份,恐怕不低。极有可能是当时天元宗的精英弟子。而这般心思缜密地想要守住这个地方,这后面,又是隐藏着什么?
秦臻见云飞扬意动,嘴唇微微一抿,就要踏进那道光膜,却在抬脚的瞬间被云飞扬一手止住。云飞扬看着秦臻偏过头来看着自己,带着淡淡的疑惑,摇了摇头,试探着往这光幕中探进一条胳膊。
感觉到秦臻一下子抓紧了自己另一条手臂,云飞扬在感觉到胳膊没有什么异样后,挣脱秦臻,一步踏进了光幕。
若是之前,他可能不会在意秦臻代替自己涉险。
然而如今他与秦臻也算是生死之交,想要进入宝库也是他最先的念头,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毫无廉耻地将自己的友人当成挡箭牌推在自己的身前。
既然是友人,那么自然要保护对方啊。
他云飞扬可不是什么背信弃义,不顾朋友生死的人。
即便之前对于秦臻的身份有一些猜想,但这并不妨碍两个人这段时间真诚的相处和交往。
秦臻此人,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云飞扬没有看到自己的身后,那双冷冽的仿佛万年不化的冰雪的眼睛,因为他的动作,悄悄透出一丝暖意来。
方一迈进这处光幕,云飞扬就被迎入眼帘的一幕惊呆了。而随他而入的秦臻的眼中,也带着动容之色。
之间高达百丈的空间里,高空中悬浮着一个巨大无比,缓缓转动着的阵盘,无数的灵光从阵盘上撒落下来,说不出的瑰丽壮观。而下方,是无数耸立的高大石柱,有些已经破损,透着亘古的荒凉。
再向前方看去,是一道直入高空的石阶,石阶的上方隐隐树立着十一根更加高大的石柱,一根被其他的十根围在中央,却比那十根更加巨大,透着更加高等的地位。
这等震撼人心的场景,让身在下方的二人心生震撼。
云飞扬默默的吃了一口变味棉花糖压压惊。
真是有够恢弘啊。
四下寂静无声,也没有半分人影,空旷得漠无人气。
云飞扬却和秦臻不约而同地将武器拿在手上,并肩向着那处石阶小心翼翼地走去。一路上,云飞扬细细看过这些石柱,心中微惊。
只见这每一根石柱上,都刻着一个人名,之后写着一个门派的名称。再其后,大多写下一个日期,日期后面,却带着一个深深刻入石柱的,透着无尽悲怆的“殒”字。而有一些石柱上描绘着一些简单的花纹,那些名字后,大多带着一些职务的称呼,显然是有些身份的修士。
而有的石柱前空白一片,有的前方,却有着一些早已破碎,灵光尽失的法宝残骸。
云飞扬撼然发现,此处的石柱群,却竟然是一座修士的衣冠墓场!
这无数石柱上的人名,带给人一种充满了惨烈气息的悲壮。云飞扬甚至无法想象,那雕刻这些石柱的人,是怀着怎样一种感情将这些人的名字一一篆刻在上面,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这一个个的名字后面,落下一个个“殒”字。
或许是被这空间中的沉重感染,他只觉得胸中传来无数的压抑感,和那种悲痛到难以表达的难过。
云飞扬心中叹息一声,与秦臻穿过这片石柱,登上石阶。
一步一步,视野开始变高,过了一会,就见得眼前豁然开朗,一处开阔平坦的巨大广场现于二人的面前,而在广场的最中央,那高空中的阵盘洒下无数光辉汇聚之地,十一根高耸无比的石柱在光辉中沐浴,带着肃穆和凛然的气息。
云飞扬迟疑了片刻,却没有走近,而是运足灵力汇聚于双目之间,向着那石柱看去。
只见那外围十根绘满了无数图腾和符箓的庄严石柱上,每一根上都在最中央篆写着一个宗门的名字,俨然是下方那些石柱群上提到过的宗门。
而那最中央最高大的肃穆石柱的中心,用篆体书写着一个云飞扬熟悉的名字——天元宗!
然而不管这些宗门的名字有多么好听。
他……全都没听过!
也不是全都没听过,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听过的,不过比起认为是同一个宗门,他更觉得像是重名。
毕竟有点大路货啊……
云飞扬抿了抿嘴角,仔细查看,就见这十一根石柱看似完整,实则暗纹密布,从里面带着碎裂了的痕迹。而那写着天元宗的石柱,竟从外透着一股灵气散尽后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