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王府?呵,”听到燕过堂报上家门,拓跋凤忍不住冷笑一声,“怪不得,怪不得我们奋战到现在,连一个濮王府的人都没看到。感情……是赵允让早就带人夹着尾巴逃走了呀?喂,你这汉子,既然已经护了赵允让狼狈遁走,又为何还要折返回来?莫不是赵允让觉得面子上说不过去,所以……才派你们回来送死、以表忠心?”
“妖女!休得胡言!”燕过堂眼珠子一瞪,手中关刀猛地一指拓跋凤,咬牙切齿的喝骂道,“我濮王府上至王爷,下至短衣,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的孬种!王爷会先行离开,完全是被我强行架走的!否则,他老人家早就站在第一线,和你们这些王八蛋拼命了!而我现在再回来,就是为了替王爷、跟你们好好算一算账!你们胆敢将这太平富饶的汴京搞成如此模样,那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给我上!将这些贼人通通拿下!”
“保护好圣女大人!”还没等燕过堂身边的王府护卫动身,站在朝天盟队伍最前面的祁震便已大吼一声、挥动着巨斧率先朝燕过堂杀了过去!见来人生的强壮、宛如巨熊,燕过堂不敢轻敌,连忙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抬刀相抗。
“当!!”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巨大兵刃碰撞声从两人手中炸开,燕过堂的脸上顿时涌起一抹潮红!脚下连连倒退了四五步才勉强稳住身子。再抬起头来看向祁震,燕过堂的眼中已尽是惊骇。
好家伙!这蛮力……哪里是人啊,简直就是头发了疯的野兽!
“一条胳膊还想斗得过两条胳膊?蠢得可笑!”燕过堂退的狼狈,但祁震挥出了那石破天惊的一斧后,却依然是脸不红气不喘、精神抖擞。看着燕过堂那吃力的模样,祁震嘴角微微浮起一丝狞笑,下一瞬,手中巨斧便已再度抬起!
“死吧!濮王府的狗奴才!!”
这一次,燕过堂可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傻愣愣的硬扛了,眼瞅着巨斧即将落下,慌忙向后猛地退了一大步,这才勉勉强强的躲过了祁震这一击。
“保护大人!”燕过堂身后的王府护卫见自家统领有难,立刻举着大盾冲了上来,企图用人海战术将祁震困住。但祁震是谁?堂堂百城卫首领,接受过辽国正规军虎狼训练的人!只扫一眼,就立刻看穿了这些人的意图!当下不慌不忙,手中巨斧猛地打横一甩,那些看似坚韧无比的大盾瞬间就像废纸一样、纷纷告破!
“啧,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回头看了眼已经重新整好队伍、再次向这里逼近的盛开平与元秋锦等人,拓跋凤脸色愈来愈难看了。要是再这么下去,他们不被人海战术给消磨死,也得被拖死在这儿了。
看来,想要从这困局中杀出去,就必须……要有所牺牲了。
“杨怀风!”说到牺牲,拓跋凤脑海里立刻浮起了一个身影来,当下毫不犹豫的向身旁吼道,“你去后面!挡住盛开平和元秋锦那些人!”
杨怀风愣了愣,有些错愕的拿手指了指自己:“就我……一个人吗?”
“对,”拓跋凤点点头,脸上顿时摆出了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杨大侠莫要多想,只是小毒狗他们功力不济,再加上奋战至今,早已是精疲力竭。再让他们去殿后的话,只怕是徒做无用功。我思来想去,眼下也只有杨大侠能当此重任了!杨大侠,拜托了!”
杨怀风嘴角抽了抽,心说你这演技也真他妈够假的。什么“只有杨大侠能当此重任”,说白了,不就是你舍不得自己人留下来送死嘛!
没有人想死,杨怀风也不例外。就在他犹豫着该用什么理由拒绝时,一旁的小毒狗突然重重的咳了两声,有意无意的说道:“杨大侠,关于你的季姑娘……”
“……我知道了,就让我留下来殿后吧。”听到“季姑娘”这三个字,杨怀风心中一沉,暗道果然是要以濡君来威胁自己啊。不过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为了那对自己来说极为重要的女人,他已再无其他选择。
“那就多谢杨大侠了,”拓跋凤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是对杨怀风的识相十分满意。再看向祁震那边,见其迟迟拿不下燕过堂,拓跋凤不禁有些不耐烦了,“喂!祁长老!你还要再浪费我们多少时间?这种杂鱼,你不是应该早就能解决掉了吗?”
“哈哈哈哈!抱歉啊圣女大人,这条杂鱼,刺儿有点多!”祁震一边大笑着回应拓跋凤,一边再次加重手上的力道、逼得燕过堂只能拼死防守,再无半点反攻的机会。
“不能拖了,唐墨!”拓跋凤咬了咬牙,低声对唐墨下令道,“把燕过堂那仅剩的一条胳膊给废了!咱们要趁着汴京的驻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前,赶紧冲出去!”
“遵命!”唐墨拿过一柄千手弩闪身上前,瞅准空隙、猛地发射!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从千手弩中所射出的弩箭精准无误的洞穿了燕过堂的右臂!
“嘶!”右臂上所传来的剧痛令燕过堂猛地倒吸了口冷气,手力一松,关刀便已脱手而出。这一走神的功夫,祁震的巨斧就已经到眼前了。
“喝呀!!”祁震低吼一声,手腕猛地一翻、力沉千担!万万斤的重力推着巨斧,就这么硬生生的从燕过堂的左上肩、斜开到了右下腋!血光飞溅,残沫横添,可怜这般忠勇志坚之士,最后,竟得了个如此凄惨下场。
望着那倒在血泊之中、至死也不肯瞑目的燕过堂,祁震舔了舔溅到嘴角的血渍,扭头对其他正惊恐不安的王府护卫们猛地一龇牙,顿时将那些人给吓得丢盔弃甲、仓皇而逃!
“哈哈哈哈!一群鼠辈!”祁震得意洋洋的狂笑数声,随即才侧过身来、对着身后的拓跋凤单手顿胸,“圣女大人,路障已清!可以继续前进了!”
“很好!”拓跋凤紧锁的眉宇瞬间舒展,当即向后一招手,“弟兄们!继续前进!”
……
与此同时,赵祯等人的藏身处中。
“砰砰砰!”原本纹丝不动的铁门,突然从外面响起了重重的砸门声!这一异变顿时引起了里面所有人的高度警觉。离铁门最近的宫闻旭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一边示意众人不要出声、随时准备应战,一边轻手轻脚的朝着那扇被上了无数道锁的铁门无声移去。
将耳朵小心翼翼的贴在铁门之上,数道细微至极的不同心跳声立刻传入了宫闻旭的耳中。宫闻旭在心里粗略估计了一下,立刻推断出,门外大概站着三到五个人这样。
“砰砰砰!”
“宫长老!我是泷川祈鹤!快开门啊!我带着贺长老他们来接应你们了!”
似乎是不满门内的寂静,敲门声再度响起。但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除了砰砰敲门声,铁门外还响起了泷川祈鹤那略显焦急的呼声。
“泷川大人?”神经已经紧绷到极点的东煌宫众人顿时愣住了。
“东煌宫的兄弟们!你们怎么了?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泷川祈鹤的声音再度从外面响起,“贺长老他们现在还在外面等着呢,我们得抓紧时间离开这里了!”
“宫长老,开门啊,”柳玄见宫闻旭迟迟不动,不禁有些奇怪,“既然是泷川大人带了贺长老来,那咱们就赶紧开了门、护着大家离开这儿啊!”
“……有点不对劲,”宫闻旭摇了摇头,慢慢向后退了几步。迟疑了一下,他突然低声问向左右,“元大小姐现在还在后面吗?”
“回您的话,是的,”左右连忙拱手回道,“按照您的吩咐,现在元大小姐身边有悬剑阁的朱雀剑使和斥候女平月、以及香侯身边的那位唐嫱姑娘保护,周围也都有我们的人密切盯着,受保护的等级只与圣上相同!绝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好。现在,速速去请元大小姐来!”
“遵命!”
“宫长老,您……是怀疑外面那个声音,是假的泷川大人?”听宫闻旭提到元顾伊,柳玄顿时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迟迟不肯开门了,“所以,您才准备去请元大小姐来仔细辨一辨?”
“没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宫闻旭微微颔首,“柳玄,宫主将这么多人的性命安危交给我们,我们肩上的担子重啊。所以,每走一步,我们都必须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江湖诺大,奇人异士多如牛毛,其中不乏善伪他人之声者。万一外面那个是敌人的刺勾儿呢?我们死了事小,辜负了宫主厚望,那才是真正的罪过!”
“更何况,泷川大人也不是什么昏庸之人,绝不会因为我们的这份小心谨慎而怪罪我们的!先等着吧柳玄,等元大小姐来了,她自有办法分辨外面那是不是泷川大人的!”
听了宫闻旭这一番分析,柳玄忍不住佩服的连连点头:“宫长老明了人!怪不得宫主去哪儿都愿意带着您,原来是……”
“当!!”
柳玄的马屁还没拍到一半,一道沉闷的兵刃碰撞声就已从铁门外猛然响起!紧随其后的,还有泷川祈鹤痛苦的惨叫声。
“泷川大人?泷川大人你没事吧?!”宫闻旭和柳玄的脸色瞬间变了,连忙趴在铁门上焦急的呼喊道。
可惜,接下来,泷川祈鹤的声音就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苍老且尖锐的邪笑声:“哈哈哈哈!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找到那小皇帝的藏身处了!小的们,速度宰了这群杂鱼!抓了小皇帝,好去向盟主请功啊!”
“小毒狗大人,这些杂鱼根本不足为虑!不过就是这被打晕了的娘们……”
“嘿嘿……这娘们可是盛独峰的女人,嗯……这身材、这脸蛋……啧,也好!小的们,把这娘们给扒了,咱们也好临阵乐呵乐呵!”
“哈哈哈哈!多谢长老!”
“妈的这娘们腿真长啊,腰也细,比我家那婆娘强多了!”
“手轻点!别把她皮子给扯破了!老子才不想抱着个血人亲热!”
……
淫笑声、衣衫撕扯声,依稀从门外飘进,飘进了所有东煌宫中人的耳朵里。此时,宫闻旭与柳玄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愤怒!柳玄几度想要砸开铁门、冲杀出去,但都被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的宫闻旭给硬拦下了。就算是到了现在,他也依旧无法完全相信,外面的情况,真会是像他们所听到的那样!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不要!不要啊!!少主……呜呜呜……少主……救我啊……”
但很快,随着泷川祈鹤的哭喊声再度响起,柳玄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推开宫闻旭,三下五除二的移掉诸多门锁。随后猛地抬脚踹开铁门,红着眼向外大吼道:“他妈的杂种们!老子要把你们碎尸万……”
“噗!”话还未说完,一道寒光便已从暗中刺出、精准而狠辣的直直刺穿了他的胸口!与此同时,门外所有的声音,也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柳玄歪了歪头,似乎是有些沮丧,又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吃力的低头看了看已经将自己胸口给染红的鲜血,又看了看眼前,哪有什么小毒狗、泷川大人啊!只有五道完全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其中一个长头发的陌生女子,手里还正拿着那柄刺穿自己的利刃!
“你……”事到如今,柳玄总算明白过来了。原来……还真让宫长老猜对了啊……
可惜……已经迟了……
“真是条好狗啊,听到自己的主母落了难,就这么不顾一切的冲出来了?啧啧,我都差点被你给感动了。”那女子用泷川祈鹤的声音轻轻的在柳玄耳边说了这一句话后,便慢慢抽出利刃,抬脚猛地将已经出气无多的柳玄给踹了回去!
“哎呀呀,看各位这脸色,应该是没料到吧?也罢,那小女子,就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吧,”甩了甩刀上的血珠,那女子慢慢抬起头来,十分优雅的解下了遮掩在脸上的面具,“在下原名李崒荨,曾师从声与音之名家、百里莫神,习得百里家不传之密学幻声术。效果嘛……我这么告诉你们吧,别说刚刚那场小戏了,就是百鸟绕山林、群凰朝西天,我也能在同时、给你们明明白白的学出不下百种鸣声来,而且,如、假、包、换。”
“不过,在加入神教之后,李崒荨这个名字就被我舍弃了。我现在的名字……叫做九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