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蝶堂内,三个人围坐在一张小几子旁,没有菜,只有酒,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一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又从江湖驿饮酒开始的友谊,自然少不了酒。
“江湖驿一别,两位兄弟可还都好?”莫清风问道。
楚南雁一直都是男子打扮,所以莫清风依然不知道楚南雁是女儿身。
“都好,只不过经历了好多事而已,幸好上天垂顾,到今天我们都还活着。”楚南雁抢在李云前面说。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一段时间不见,楚兄弟怎么说话文绉绉的。”莫清风好奇的打量着楚南雁。是有一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是吗?莫大哥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嘛,还是一如既往的痴情。”
真是帅不过三秒,莫清风刚夸完她,她就开始挖苦讽刺起莫清风来,谁让莫清风醉卧在紫蝶坟前,恰好让楚南雁看见了啦。
“哈哈哈,莫兄弟确实是个痴情种,来,喝酒喝酒。”李云现在跟楚南雁可是一伙的。
“哈哈哈,对,喝酒。”莫清风尴尬的笑了笑。
“莫大哥有没有听说武林大会?”楚南雁问。
“当然有,虽然我每天醉生梦死,但这些还是有所耳闻的,怎么,两位兄弟有什么想法吗?”
“十年一届的武林盛会,莫兄难道就不想去看看?”李云说。
“巧了,昨晚也来了一个人,想让我去武林大会,但我不想去凑那个热闹,我想在这里陪着紫蝶。”
说道紫蝶,莫清风又有些伤感。
“本来我们还打算叫你一起去啦,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吧。只不过莫大哥,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开始?”
楚南雁说重新开始,莫清风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需要重新开始的,不外乎生活、感情。
“重新开始,我还能吗?”
莫清风好像在问楚南雁,又好像在问自己。
“想就能,就看你有多大的勇气跟决心了。”楚南雁说道,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自从昨晚他爹莫林说完那番话之后,他内心是有些动摇的,这样蹉跎的人生他心里也是鄙视的。现在楚南雁也这么说,他心里更是荡起更大的波澜。
“莫兄,我也赞同楚兄的观点,不管遇到怎样的困难与挫折,我们都应该勇敢的面对,这是对自己最好的交代。”
李云看了一眼楚南雁,突然改口叫楚兄,还真有点不习惯,这也算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了,一个暂时瞒着莫清风的秘密。
莫清风的落魄,被整个青云门嫌弃,整个家族的人都看不起他,但李云跟楚南雁不同,他们没有嘲笑,也没有嫌弃。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却像相交多年的故知。
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不是认识的时间长就能成为朋友,也不是相处的久就能成为知己。
看不起他的人说什么,他莫清风都不会在乎,但面对真正接纳他,相信他的这两个人,他们说的话足以影响他的决定。
“好吧,我想想吧,或许我会去的。来,喝酒。”
喝酒可以使人精神愉悦,让人暂时忘掉不愉快的经历。
“云老弟,你的大名在江湖上现在可是很响亮啊,万两赏金呀。”莫清风醉眼斜睨,高兴的说。
“哈哈哈,这有什么好的,都是想杀我的人,每天醒来都要先看看,自己的脑袋在不在脖子上。”李云自嘲道。
“哈哈哈,我倒是想出名来着,可是没机会啊。”楚南雁说道。
“那么多人惦记着你的项上人头,李兄这段时间一定经历了,不少有意思的事吧。”
莫清风笑着调侃李云,顺便找个话题聊聊。
“确实经历了不少的事情,既然莫兄想听,那我就说一说。”
然后李云就把遇到百毒教蝎子、毒蛇、蜘蛛,以及碰到王半仙,怎么找到苏神医,又去雪域寻找紫莲、银蛇。再后来遇上邪剑,又差点被杀等等,都讲给了莫清风。
“啧啧,想不到这段时间,李兄都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那我还真是井底之蛙,想不到江湖依旧是江湖,只不是我莫清风脱离了太久。”
莫清风看着李云,心里还是蛮羡慕李云这些经历的,有经历有故事才叫活着,每天不温不火的生活,其实才最无趣。
“是啊,这次下山,我才渐渐明白了什么叫江湖,明白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李云不无感慨的说,这是他最真实的感受了。
他跟楚南雁的那一段他没有给莫清风讲,要是讲了,那可不是赤裸裸的撒狗粮嘛。
楚南雁看着李云,她也想起了李云舍命救她的那段日子,眼里满是幸福,悠悠岁月,得遇一人如斯,足以。
“好,为了李兄的这些有趣经历,干一个。”楚南雁说。这喝酒的理由是不牵强了点。
不得不说,这三个人都是好酒量,从早晨喝到中午,吃过午饭,又从中午喝到黄昏,竟然都没有完全醉。到底是他们的酒量太好,还是古人的酒酒精度太低。
忧伤的萧声又从紫蝶堂传出来,这是莫清风雷打不动的习惯。
莫清风一遍一遍的重复紫蝶恋这首曲子,虽然是同一首曲子,但莫清风越吹感情越浓,李云与楚南雁静静的看着天边的红云,悲伤似乎可以传染,他们的眼睛潮潮的。
莫清风摘了几朵最鲜艳的花,摆在了紫蝶坟头。
“莫大哥,这里住的是紫蝶吧。”楚南雁弱弱的问。
“是,五年了,我每天都陪着她。”
“莫大哥,这碑?”碑上没有字,大概谁都会好奇吧,紫蝶不是他最爱的人吗?
“我不愿意把她的名字写在上面,写在上面就意味着,紫蝶真的不在了。”莫清风无比的伤感,这就是他不愿给碑刻字的原因。
“莫大哥,其实紫蝶她一直都没走,她一直都住在你的心里。”
果然还是楚南雁心思更细腻些。
莫清风抬头看了一眼楚南雁,无疑她说的是对的,紫蝶永远都住在自己心里,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李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知道怎样安慰别人,他已经习惯了把所有的感情都装在心里,亦或是用行动代替语言,就像他舍命也要救楚南雁一样。
喝酒,还是喝酒,好像除了喝酒,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情可做。三个人一直喝到天亮时才散去,期间三个人有说有笑,扯些有的没的。
在紫蝶堂喝了两天酒,李云跟楚南雁准备走了,他们要去武林大会看看,顺便追寻魔刀的主人,以求查出大通门灭门的真凶。
“莫大哥,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吗?”楚南雁说。
“我还没想好,你们去吧,或许我想通了就会去,到时候再一起大醉三天。”
“其实你真应该出去看看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李云惋惜的说道。
“哈哈哈,李兄说的对,我会去看看的。”
“既然如此,那,莫兄,我们后会有期。”
李云跟莫清风告了别,然后跟楚南雁依旧一路游山玩水,他们要去流云山看武林大会。
黄昏将至,莫清风依旧坐在紫蝶坟头,萧声凄凄惨惨。天上阴云密布,一场大雨如约而至。
莫清风的衣服湿透了,泥水漫过了他的鞋,他却浑然不觉,萧声更加凄惨。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的意思。莫清风抽出了腰里的宝剑,一时间无字碑上火花四溅,碑上多了几个字,莫氏紫蝶之墓。
“紫蝶,我那个两个朋友说的对,你一直都在我心里,估计你也不想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吧。
紫蝶,我要走了,这些年我辜负了太多人,现在我得去做些事了,我会常来看你的。”
大雨冲刷着莫清风脸上的眼泪,他的眼睛里有了不一样的光芒。
青云门是武林大门派,门内有天地玄黄四大长老,接着就是他的三个叔叔,以及平辈的兄弟姐妹。他们家族的声望很大,家族生意也是遍布整个定州城,以及其他周边大城。
这五年,由于他的逃避,他被说成是青云门的废物,一个为女人寻死觅活的废物,虽然他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他的父母以及父亲门内之人,却因此抬不起头来。
曾经年少,再加上天资聪慧,他一度是父母的骄傲,但现在,真是世事无常啊。
他一路走,全然不顾天上瓢泼的大雨,不知不觉就到了林堂,这是父亲的住所,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大门紧锁着,他没有敲门,足尖轻轻一点,就已经跳到了院内,然后又穿过外内,来到内门,这里的一切他再也熟悉不过了。
紫蝶死后,他恨父亲见死不救,所以搬到了紫蝶堂,就再也没有踏进这里一步。
五年了,这里没有多大的变化,父亲教他练武那个练武场没有变,母亲最爱的那片荷花塘也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依旧是熟悉的味道。
想想从前父亲手把手教他练剑的日子,真好,每次练完剑,母亲都会做好吃的给他,那一切,真好。
大雨滂沱,莫清风默默的跪在了父亲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