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其忠胆战心惊,低着头进了院子,看见外公王铁城坐在了院子中的主位椅子上。
说袁其忠是筋骨异禀的话,那王铁城高大的身躯简直是天神下凡、立地太岁!
他虽然一把年纪,铁塔一样的身躯却丝毫不减一点结实。本镖局外姓的镖师跟他一比,都显得跟风筝一样单薄。
"其忠。。。向姥爷问安了。"
"嗯。"
王铁城简单的回应了一下,袁其忠在下面大气也不敢出。
"那其忠告退了。"
"等一下。"
袁其忠退下的动作一下停下了,心想王铁城是知道自己做的哪件事了?
"我路上看见建威镖局的人了,他们镖头说儿子技艺不精,让你给打了,有这件事吗?"
"有。。。"
王铁城的声音像钟楼的铜钟一样洪亮,相比之下袁其忠的回答都像是小猫轻鸣。
"爷爷,这小子精神的很啊,我看让他明天去打擂台算了。"
旁边一个同样王家身板的人赶来解围,论辈分他是袁其忠的表哥,名字叫王偃清。
"都是小事,你随便安排就好了。"
"爷爷说的是。"
"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你们自己干活去吧。"
王铁城的身躯拔地而起,也没怎么看向兄弟二人。
建威镖局这事,说起来根本不是事。对王铁城来说,其重要程度不过是"一件新鲜事"的级别。
论体量、威信、黑白两道人脉,建威镖局根本无从和铁锋镖局排座次。建威镖头跟王铁城问好,王铁城愿意理他就是给面子了。
什么为子报复,那是根本不敢想。
王铁城一走远,王偃清一脚就给袁其忠踢了过来。
"你小子!"
"哎呦。"
袁其忠连忙躲闪,两个人竟然在院子里追了起来,众人也见怪不怪。
"翅膀硬了啊!净出去惹事!"
"表哥!表哥!我错了!"
袁其忠母亲很早去世,父亲不知去向。小时候,都是被大他一轮的表哥王偃清照顾着。所以两人孽缘深厚,比其它表兄弟相比更像亲兄弟。
气消了一点,王偃清一把拉住了袁其忠。
"走,让你嫂子给你做菜吃。"
两个人有说有笑,往王偃清家里去了。
"啊,终于喝上了酒了!这趟镖,辛苦!"
王偃清也是刚随王铁城走镖回来,按规矩路上是绝对不能沾酒一滴。
"哥,怎么样,路上见到啥了?"
袁其忠正指望能听他说些什么新奇见闻,结果后脑勺又被他拍了一下。
"还见闻,我光就天天见闻你了,让我省心了吗?"
袁其忠随便扯另外几句话,又问:"明天这擂台,我真能上?"
"怎么不能。"王偃清一下严肃了起来,"前些日子你生日又过了,现在都十八了,怎么说也得有个大人样子,打个擂算什么。"
"哥,那你说我要是打赢了,姥爷会教我拳吗?"
王偃清一听,放下了嘴边的酒杯,沉默了一下,说:"其忠,别跟他提这事,你也知道不可能。"
王铁城的太祖长拳,历来只在家族内部流传。而且还是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
袁其忠属于"不传外"的这个"外",他是外孙,所以按规矩轮不到学本家拳术。
"唉,这都多少年了。"袁其忠露出焦急的神色,"大家都说我最像姥爷,怎么我就不能学拳呢。"
"你也别瞎想,规矩就是规矩。"
"他们说姥爷有传授我的意思,只是面子上说不过去,只要我。。。。。。"
"唉,你这是何必。"王偃清语重心长,"我们都是自家人,姥爷表面上对你冷漠,但心里还是有你的。但有些事情,多少年前就定了,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人改变?"
王偃清脸上红润,似乎他激动的时候醉得更快。
"我给你张罗了多少师父?结果你就只跟李彪学了一招半式,你拿什么吃饭?"
"哥,不是我不认真,只是他们的东西,我适应不了,练起来就不对。只有彪叔那路子,我还能适应。"
袁其忠还是这些老话。
"我们自家的太祖拳,我看着就感觉快上身了一样,总觉得合适。但我看了那么多年,姥爷说不准练,我也根本不敢动一下。"
王偃清听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说:"你是个老实孩子,但天下拳术众多。我们的拳数一数二,但别家也有厉害功夫。你,该做的,就是老老实实拜个师父,回头再找个好人家的姑娘,早点成家吧。"
晚上回了自己房间,袁其忠翻来覆去的想事情。
自己怎么就不能学太祖拳了?
难道就因为自己是个外孙,就注定与之无缘?
外公王铁城自幼对自己就没什么好的脸色,也从未看见他怀念自己母亲,甚至连提都没提过。
至于自己的父亲,更是没人说过来历。
这些事情,他越想越想不通。难道外公讨厌自己?
自己小的时候,也曾经这样想过,但很多人说王铁城只是不够言笑,他是一家之主,又是铁锋的顶梁柱,他身上的责任太大了,没有办法顾及到每一个人的心情。
袁其忠胡思乱想,就这样一夜没睡。看着第二天阳光刚漏进来,他就立刻跳了起来,到了院子里去打水洗脸。
"小老虎,今天起得那么早呢?"
几个镖师早就起来晨练了,看见袁其忠都开起了玩笑。
"今天第一次去打擂,要不要进屋子给关帝爷上三炷香啊。"
"哎,上什么香。"袁其忠捧起一把水,直接打在脸上,"他们今天碰上我,那才应该去上上香。"
"哟,可以啊,凶!"
袁其忠下定了决心,自己也要安身立命,就从今天的打擂开始。
他要狠狠把对手都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