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感谢诸位今天前来赴宴。”杨远山意气风发,这一次上阳郡事件,整个青州府的官吏可以说从上到下几乎换了一个遍,杨远山是宁州杨家的人,在朝堂也有不少青鹏故旧,这一次杨远山很大几率来青州,从郡守一跃成为一个州府府官,可以说节约了十年时间都不止,杨远山成为了宁州杨家最有潜力的子弟之一,家族资源也纷纷的倾斜过来,所以杨远山意气风发。
“杨郡守客气了。”下面七八个中年人,都是青州府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的财富,占据了整个青州的一半以上。
“干杯。”杨远山立马举杯说道。
“各位,以后我来青州府,很多事情还要仰仗各位的鼎力相助。”杨远山可是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当官,离不开地方的支持,不说别的,每年收粮税的时候,就衙门那些人手,想要收起粮税,只怕累死都不行。
而这些当地的地主这些人,只要这些人出面,那么收税是很容易的事情,当然这些人收税也不是白白做的,官府有提成,而出去收税的小吏,衙役,也有提成的,另外州府还有损耗什么的,也就是说朝廷规定的三成税收,到了农家,指不定就是五成,六成,乃至更多。
“杨郡守能够来我们青州府,那是我们青州府的荣幸啊,杨郡守治理地方有功,治下是一片升平……。”一名员外开口拍马屁,同样的,杨远山需要这些权贵,而这些权贵也需要杨远山,毕竟不管怎么着,官府的名号在那些泥腿子中,还是很有说服力的,某些事情只要官府出具文书,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什么,泥腿子们就会立即执行。
“咚!”不过话没有说完,一个人就倒飞了进来。
“你们……。”杨远山怒气冲冲的,不过随后立马瞪大眼睛,进来的人是一群身穿盔甲的士兵,这些士兵头盔上血红的缨子让杨远山闭嘴了,这是京城禁卫军。
“哼,一群蛇鼠。”一位穿着明光铠的将军走进来,看到这些人,冷声说道。
“拜见钦差大人。”看到随后进来穿着蟒袍的瘦高中年人,杨远山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杨远山擅离职守,治下盗匪四起,一天之内,十一户良善人家惨遭灭门,死亡一百一十五人,伤残三十六人,三千六百人齐聚郡城请愿,数个时辰无人回应,奉旨捉拿杨远山一家下狱。”钦差拿着连夜传达的密旨。
“不,不,大人,是不是搞错了,怎么可能?”杨远山整个人都惊恐起来。
“哼,书院已经飞鹰传书,整个郡城被请愿的百姓围个水泄不通,你居然还这里大肆吃喝,把所有人都下狱,敢反抗,格杀勿论。”钦差说完牛头就走。
“大人,我们冤枉……砰!”一名员外大声叫冤枉,不过叫了一半,直接被一名禁卫用枪头抽的昏死了过去,半边脸都变形了。
杨远山被带上特殊的手镣脚镣,整个人几乎要昏死过去了。
天亮的时候,青州府贴出了告示,所有人看到告示的人都惊呆了,特别是城里的几个大户人家,家主都被抓走了,一些胆子大大户人家子弟,直接冲进衙门,但是迎接的是手脚被打断,然后丢进大牢,城外的驻军也开了进来,驻军已经换了新的将军。
这里的驻军将军也是倒霉,本身这些行政上的事情自己不能插手,但是皇帝因为怀疑这将军在这些事情中有牵连。
新来的将军当然要卖力一些,这青州府邪门了,两个上郡都出事情了,谁知道还会出别的事情吗?
包不书并不知道杨远山就因为自己这边一个小小的变动,而脱掉了乌纱帽,其实这是包不书对于现在这个社会的官僚体系并不了解,治理地方,靠的还是保长,族长这些人。
官员本身就是一个执行朝廷命令的人而已。
这一次事情,郡城里面的人都人心惶惶的,更别说是郡城外面的了,所以只要有人一串联,很容易引发大规模事件的。
郡城的驻军倒是第一时间行动,开始追查这一伙强人的踪迹,没办法,不主动一些,只怕后面自己也要遭殃。
包老爹的丧事办理的红红火火的,小辈都给包老爹磕头,包不书看着自己老娘看着那些磕头的数百个小辈,居然还有一丝笑意。
精血丹不愧是灵丹,虽然只是最低级的灵丹,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那真是灵丹妙药,第二天就可以下地走路了,包不书也时刻看着自己的娘,生怕不小心就出什么意外,晚上更是有两个妇人陪伴着。
包二妹则几乎粘在包不书身边,在郡城折腾了一天,保长才回来,保长一回来就不满的说道:“这郡守已经半个月不在郡城了,什么玩意。”保长这些人就认为你当官的就应该坚守岗位,但是大家请愿,居然没有人理会。
“叔爷,算了,只要圣院出手,这杨老爷估计也不好过。”包不书开口说道。
“什么不好过,我听圣院院长的口气,只怕要弹劾这杨老爷,发生这样重大的事情,杨老爷不在,起码也是一个撤职的处理。”保长不亏是与官府打交道数十年,开口说道。
“叔爷,麻烦您去看看我的户籍,杨老爷以前说过要放出我的户籍,成为平民的。”包不书有些担心的说道。
“切,怕什么,大不了一把火烧了户籍就是了,重新做的话,还不是要我们这些人禀报上去。”包家弯保长低声说道。
包不书被吓了一大跳,保长叔爷低声说道:“这些官吏,都是欺上瞒下的,二十年前郡守送往府城的税金,莫名其妙就丢失了,至今都是悬案,按照我看,那就是现在这杨老爷做的,做官的没有几个心不黑的,而且户籍失火,这些官吏根本不敢声张,一旦上报上去,上面就会申斥,郡守的吏员可都是本地人,他这个外来的老爷,咱们只要齐心,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叔爷,我只是请您去看看。”包不书开口说道。
“好呢。”包家弯保长又走了。
丧事在包家弯接二连三的举行,不过这几家死人的,又是欢喜又是愁的,五十两银子,绝对是一笔巨款,可以买二十亩一等水田,还可以建立一座青砖大瓦房,当然要说当一个地主,那还差一点,但是当一个富户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族长处理事情很干脆,也很有条理,包不书家的房子在众人的帮忙中,不断被建立起来,青砖,一水的硬木料。
还有包不书家的田地,也派人在管理,而族长把包不书的田地的收入,决定拿来给包家弯愿意读书的弟子一些补贴。
这个时期的族长,做事是公平的,不公平不但族内要说,外面的其他姓也会嘲笑这个族长。
当然这些族长处事方式也许有些粗暴,其实在这个平民几乎都是文盲的时代,你就是讲道理,这些人也不会听的,为了一株桑树,一条田坎,甚至你家的鸡进了我的菜地吃了我的菜,都能吵一天,动手的几率也大,更别说你家的大树挡住了我家的晒场。
特别是晒场,那是最重要的,做农民就是要收到粮仓里面才算数,就是收割回来,没晒干,几个阴雨天,得,要不长霉,要不就发芽,一年收入也没有了,所以族长做事粗暴。
第三天,包不书决定离开了,虽然说这里丧事过后也有头七,二七什么的,但是包不书看到自己老娘闷闷不乐的,就决定带老娘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娘,我在学宫那边可是告假的,我要是不去,就会被别人替代,那边我一天可是要挣七八两银子。”包不书只好骗自己老娘,其实学宫那边的活,大概还需要十来天的时间,不过考虑路途遥远,早点走也是对的。
“七八两!那赶紧的,不书啊,你可是出息了。”包老娘被钱困住了一辈子,听到包不书一天挣这么多钱,里面就决定走。
包不书得到老娘的同意,就去通知族长,还有保长叔爷,晚上的时候,族长与保长给包不书送行。
“不书啊,你看我这个孙子怎么样,不说别的,能把自己嘴巴管着就可以了。”族长拉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开口问道。
“族长,那我就带着,大钱挣不着,小钱没问题。”包不书也没有办法,人情这东西,只要活在世界上,都是要有的,哪怕你是死了,也可以看出人情的。
“那就谢谢了。”族长立马举杯,包不书赶紧站起来。
“坐,做,年轻人啊,有出息。”族长感慨的说道。
包不书没有说什么,保长点头,第二天包不书带着二妹给自己老爹的坟墓磕头,至于说立碑什么的,那都有规矩,多少时间立,这些都有族长负责,走的时候,带了两个人,保长的小儿子,比包不书还高一个辈分,名字叫包永福,永字辈的。
族长的孙子是康字辈的,与包不书是一个辈分的,名字叫做包康贵,这还是族长,保长有些知识的,儿子孙子里面的贵,福,富之类的都被占据完了,老子叫包永富,儿子也许就要包康富,反正字辈不同。
包老娘这边就带了一个包二妹,本身包不书有心给包老娘找一个老妈子,但是包老娘不愿意,其实包老娘还不到三十岁,十三岁结婚,第二年就生下包不书,包不书才十二岁,虚岁,大家算算是多少,但是包老娘看起来起码有四十多岁将近五十岁的样子。
这是被生活逼迫的,每天繁重的体力劳动,还有操心什么的,营养也跟不上,就像夏天,早上天亮就出门,晚上天要黑了才回家,中途休息的时间十分可怜,这是怎么干出来的,熬,用命去熬,要是没有包不书,环境不改变,那么包老娘也许再过十几二十年,不到五十岁就很可能把身体熬垮了,命熬的没有了。
“闪开,闪开,大军行军。”包不书带着自己老娘,坐着马车,这是族长家的,不过拉马车的是一头驴,包不书与包永富,包康贵则走路,几个骑马的人大声喝到,包不书赶紧与两位包家弟子把牛车拉倒旁边地里面,官道上遇到这样的情况,赶紧闪开,不然被揍一顿,那也是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