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陈四彩却没管他,一个起落已落在厅堂中间,看的周围宾客更是眼神一跳,这只怕是个武功好手,这般争斗起来还有得误伤,当即溜号的人又更多了。
陈四彩站在新郎官旁边猛瞧,瞧着瞧着,伸手就要去揭他的盖头。
红布下的张宝还在忍受穿腹蛊痛苦的余震,但身边忽然站了个人他是感觉到了的,看脚下的粉红软靴,绑带上还坠着两个小蝴蝶,当是个女人无疑。
陈四彩莫名其妙要去揭盖头,但手伸到一半却被另外一只白嫩的手腕给挡住了。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莫非真要抢亲不成?”
拦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脸寒霜看着她的吕淑蓉,陡然站到了张宝身前。
见姑姑没有出手制止,吕淑蓉心中料到,此人多半也是与姑姑一般的人物,甚至还犹有过之,不然以姑姑的性子,不会这么简单处置的。
陈四彩倒是没想到会是这小女子拦住了她,不过再一看人家大红喜袍穿在身上,自己这上去一搅和,这仇真的就是生生结下了。
要不怎么说长的好看的人都有特权,陈四彩居然忍了下性子,语带歉意道:“大小姐,请恕在下无礼,你这新郎官与我一位故人非常相似,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他。若有误会,在下愿奉上厚礼赔偿。”
吕淑蓉怡然不惧,指了指陈图南,冷笑道:“这位姑娘倒是好大的面皮,我倒要问问你,若是你这兄长娶亲之时,来了个男人要揭你嫂嫂盖头,看看是不是熟人,你待如何?”
陈四彩登时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这新娘子看上去端庄守礼,说起话来居然如此厉害。
不过人家确实说的是实话,易地而处,她估计早就拔剑而起了。
但她虽然跳脱,断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如今道胎凝聚,若有若无的感应也有些体悟,眼前这人十有九八就是大师兄。
只是不知为何大师兄听到了她的声音也不愿出面相见。
这边厢陈图南兄妹婆婆妈妈,那信玄和尚在一边看的都直皱眉头,换了和尚有他们那修为手段,早就刮一道风将那碍事的绸布给掀了,何必还要讲这虚礼面子。
这西华山玉泉宫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所在,能教出这样的弟子,不像是修行中人,更像是凡俗中的迂腐夫子。
也就是亏得两人修为高深,年纪又轻,外人一看肯定背景深厚,不敢招惹,若是没这身修为,估摸着早被人下手了。
他在这心中唉声叹气,忽然有个小和尚靠近前来,在他耳边嘀嘀咕咕,惹得他双眼一紧:“可确定当真?”
那小和尚赶紧回道:“师兄说确定过好几次了,必定是真。”
信玄和尚挥手让他下去,自个儿却莫名其妙笑了起来。
……
这边外围的庄丁不少已经冲了进来,将陈四彩团团围住,陈图南见自己妹妹神情笃定,正一边上前,一边朝着吕四娘与吕淑蓉两人拱手赔罪:“此事是我兄妹孟浪,但这位兄台确实是我一位非常重要的故人,还请两位……”
话还没说完,却听陈四彩惊呼:“大师兄,果然是你!!”
陈图南回头一看,惊得连小名儿都冒了出来:“宝哥儿,真的是你啊!”
原来张宝盖着红绸,本来还在忍受那穿腹蛊的痛楚,等到痛楚消了大半,才听明白这忽然出现的外人居然是来找自己的,还是非常重要的熟人。
这下他还哪里敢犹豫,登时自己把红绸扯了,露出脸来。
他心里想的简单,如果真是熟人,多半是自己这前身的熟人,那也极有可能是有剑法本事之类的人,而且看这两下言语交锋,吕四娘一反往常的霸道,似乎颇有忌惮,那这人就是绝佳的救星啊。
就算不是认错了,不管吕四娘有什么谋划,能想出结婚这样的点子,肯定要的是活人,这样他的性命暂时肯定无忧,最坏的结果大不了也就是再被她折磨一番。
左右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再犹豫机会根本没得找了。
这红绸一掀开,惹得陈氏兄妹惊呼,听在张宝眼里犹如天籁之音。
苍天大地,救星终于来了!
众人被这一副认亲的戏码惊的不轻,吕四娘都准备叫庄丁乱棍打上了的,随着陈四彩那声惊呼生生忍住了。
但她好歹也是个老手段的,立刻挥手让那些惊疑不定的庄丁退了开去,然后朝着陈四彩慢条斯理道:“姑娘可要认仔细了,不然今日之事传出去,恐怕贵门上下声誉不甚好听。”
这般大派子弟,把脸面看的最重,吕四娘暂且拿这两人没办法,只好拿话先挤兑着。
陈四彩哪里会管她,径直一把抓住了张宝,吕淑蓉也处在震惊中,未曾阻拦。
“大师兄,可算找到你了!”
张宝掀开红绸不到几秒,就见一个古装少女一把抓住自己喊大师兄喊的情真意切,当场心都差点化了,我的救星,可算等到你了。
不过他脑袋又有点头疼,他是真不认识这个姑娘啊。原身也没留下点记忆,差点让他欲哭无泪。
不过陈四彩只一抓住他,就忽然惊叫起来:“怎么会这样?你的法力呢?”
后边陈图南也赶紧上前,一把抓起张宝另外一只胳膊,手指在腕上一搭,一股细弱真元就往张宝体内渡去,但入体不过一分就被挤了出来,完全找不到经脉,更感知不到丝毫的真元法力。
“怎么会这样,经脉俱毁,真元全消?”
陈四彩登刻大怒,再也顾不得门规所说不得轻易在凡人之间斗法,一道彩色烟芒无端而现,周围空气之中顿时杀伐征张,煞气毕露,剑锋直指吕四娘:“说,是不是你把我大师兄害成这样的?”
此刻尚有那未退开的凡人都大惊失色,想不到这两人居然会御使法术,原来竟是神仙中人,有那害怕的早已跪地叩首。
剑锋一出,吕四娘惨白色的飞剑应激而起,对面这小姑娘年纪虽轻,但这修为却比她高了不知道多少去,虽然不甘,但还是不敢轻易动手。
吕四娘思虑一番,反而把脸色一板,冷笑质问道:“好啊,原来还真是娘家人。今天你们来的也正好,咱们就把这总账算一算,你师兄偷了我一株化形芝马仙,你们要如何赔我?”
这话一出,不仅陈氏兄妹一愣,就连信玄和尚眼睛都瞪圆了,当下激动道:“难不成那怨魂就是芝马仙之元灵?”
吕四娘撇了撇嘴:“废话!”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不理信玄和尚在那唉声叹气,这边陈氏兄妹还有点弄不清状况,怎么又变成大师兄的不是了?
陈四彩登时就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我师兄还贪图你一只芝马仙不成?”
这芝马仙不过是灵药所属而成的精灵而已,玉泉宫药园也有,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事,作为扶余殿的大师兄还用得着去偷?
吕四娘心情大好,这两个一看就是哪座仙山下山没多久的雏儿,拿言语挤住就能解决最好了,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动起手来真打不过。
当下继续冷笑道:“我费尽心思抓得一只芝马仙入药,却被你这师兄并一个乞丐两人当汤一样喝了,我没杀他都算是好事了。原本还想着他这身筋骨吸收了药力,是个人材,打算招他为婿,为我吕家延续上好香火,也算一段孽缘,如今你们来了正好,速速赔我一只芝马仙,赶紧带着他有多远滚多远。”
陈四彩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转头朝着张宝问道:“大师兄,真有这回事吗?”
张宝一脸懵逼,你们不是救星吗?看你这起手式也灰常牛皮啊,还跟她讲什么道理啊?
讲道理还修什么仙啊大哥?直接打啊!干掉这个老巫婆我就自由了啊。
张宝无奈点了点头,倒不是他没想过甩锅或者说谎,实在是人太老实,被人当场揭穿没那么厚的脸皮还去抵赖。
“额,我是喝了,不过荒郊野外的,压根不知道那是她煮的什么芝马仙。而且这老虔婆放了我几大碗血,还差点把我打死,应该也抵消了吧……?”
陈氏兄妹听得一愣,不是因为大师兄真的干了坏事,而是这个大师兄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至于张宝所说的什么抵消之语,他们俩都当略过了,就算两人再家大业大,也知道人家好端端的一桩天材地宝被他一股脑吃了,没杀他真的算很好了,尤其是这吕四娘看样子正好卡在修为的关键节点上,估计就差这一味药来突破的时候。
陈四彩不自觉的都将飞剑收了起来,那彩色烟流仿佛散入虚空一般消失不见,里面隐藏的剑锋也随之消失。
张宝一见顿时心中急的差点跳起来,喂喂喂,说好的救星呢?
作为修行者你们就不能干脆点吗?
心中焦急的他却不敢明着跳脱,毕竟他确实不认识这两人所谓的熟人。
而另一边的信玄和尚也大失所望,原本还指望着看好戏,靠着这两人让吕四娘彻底翻不了身的,最好是一剑打杀了,和尚也不染因果,现在看来两边居然有收兵和谈的意思。
这吕四娘果真不愧是下山晃荡过的,一下子就找准了这两个雏儿的软肋,这样下去,若是这两个没脑子的反倒给了那吕四娘赔偿什么天材地宝,让她修为再进一步,那他以后在这还怎么混?
不行,必须得加一把火!
烧死人就烧死人,反正烧死的不是佛爷,日后还得佛爷来超度,赚一场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