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蝴蝶振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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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罗正与周围的对手缠斗。

  缠斗始于远处的战局中传来的投降声,在围攻者眼中,自从【监察者】的那位女弟子惊呼开始,圣罗的攻击便不自然地弱了很多……

  在旁人看来,或许是因为与之前不同,他对这些“驳杂”的对手并不熟悉,又或许是因为牵挂着那边的两个女孩,所以陷入了被围而不破的僵局中……

  但围攻者知道并不只是如此

  在之前那场短暂的对峙时圣罗便感知出了这些所谓“夺宝者”的实力:

  平均境界只在【祀灵】上下,而且没有什么格外出彩的【权格】,唯一算是强者的“发言人”已在刚才被他斩杀,按理说剩下的乌合之众其实不足为惧……

  ——但事实所呈现出的是另一个景象:

  圣罗被“有条不紊”地“控制着”

  或许敌人确实“三五成群”、“各自为战”,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针对——从习惯、战法、再到武器、配合……他们完美地对圣罗进行了针对:

  右手握剑下劈时微微颤抖的食指第二指骨、圣光脉冲进行蓄力时后心的偏左三寸、枪剑互换时习惯性的腓肠肌牵动……甚至是招数转换时因专心而无意间不同程度垂下的眼角——

  他们对圣罗漏洞的把握精细到了极致!

  这么精细的观察与指挥来自于那几个“指挥者”。他们从始至终都处在包围圈的边缘,未尝加入战斗,但【祭祷】境的灵河在其身后虚空中投影,翻涌出各式宛若实质的光华:

  知、触、听、闻、封、禁、绝。

  光华无具象,但圣罗触目即可知:

  一共七人,【权格】均是感知类。

  他们是“群猎”的首脑,共同构成了合围自己这头“困兽”的牢笼。

  “堂堂的圣殿御长,被我们这种下等的流民围攻的感觉如何啊!”

  “别想着去救那个女人,在冲出去之前你会先死在这!”

  “来啊,反击啊,你露出破绽的刹那就是术式贯穿你胸膛之时!”

  “……垃圾!杂种,去死吧”

  情况危险到了极致……似乎是这样

  可……

  如果是真的占尽了优势,还会有人有时间谩骂吗?

  那时你在忙着将剑锋刺入敌人的胸膛,感受那心跳逐渐虚弱的脉动,怎么会有闲心说多余的废话?

  所以辱骂常常是败者的行为,

  譬如现在:

  食指受袭,圣罗轻挑剑柄,圣力勾连元素释放,暴风搅动着六名【祀灵】刺客撞上三名【通明】术师。他借着风力反退,剑尖放出凝缩着的脉冲光芒,同时,握着的剑柄反带……

  脉冲贯穿了多人,包括三名法师的胸膛,灵河崩流的声音不绝于耳,圣罗紧了紧小腿肌肉,然后收回剑柄……

  身后半径三米內,层叠的尸体倒塌。

  圣罗并未因此而有些许凝滞感,相反,他振了振剑柄,然后食指行云流水般地迅速在周身勾勒出了精密而繁复的术式

  他垂下眼帘,祈祷,然后中指轻弹……

  堪比千吨量级的镭射扩散,如同骤然爆发的火山,圣罗的【圣刑】淹没了包围者。

  四周及时防御的人有很多,但光华闪过,他们和地面一起化为了赤红的岩浆……

  满地的暗红映衬中,圣罗站在中心的黑点上,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魔,扫视着剩余的人群。

  黎落投降了十分钟后,围攻者才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这个国家上最强暴力机关的领导者

  在蒸腾的鲜血以及干燥的空气中,刚刚那些辱骂回荡地是这般无力……

  正如圣罗所看到的,指挥围攻他的人有七名【祭祷】

  他没看错,确实是七名,而且还是少见的完全感知类【权格】

  但也就仅仅七名

  而且,纵使这些所谓的“围猎者”尽是【祭祷】之上又如何?

  ——没有意义——

  只是因为弱小,所以圣罗才一直配合着他们

  ——恰如下午时的那座古堡人形……

  负责指挥的七名【祭祷】此时或许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可是已经晚了,因为从之前的那个时刻开始他们所以为的一切优势都只是对手恩赐的局面

  ——圣罗所处的,一直都是牢笼外

  “亵渎者,当永堕。”

  道出经典上的审判词,圣罗踏入自身灼烧出的岩浆中……

  此刻,正是另一处战局发生变化之时

  ※※※※※※※※

  圣罗曾在几百米之外看到了黎落的被擒,之后他便被围困而再无寸进……

  没有人疑惑为什么他的目光再未朝向那方,正如没有人奇怪为什么黎落的目光不是一直盯着伊雅,而是不时地在圣罗间徘徊。

  是的,没有人

  就好比那天的城门口,没有谁为他们的突然聚集感到疑惑与诡异

  【圣女】的力量——

  “——确实非同凡响”

  黎落站起身,眯着眼睛,笑着看向了眼前的女孩:

  “你不这么觉得吗?”

  ……

  在这场“围猎”发生之前,黎落上过一堂课:

  执剑的动作——六十二式

  挥剑的手法——七十九种

  运力的呼吸——一百一十四拍

  力量的提聚——二百四十一点

  灵河的脉动——三百三十九波

  ……

  这些是黎落在那堂课上所学到的知识

  那堂课,叫做战斗,主教的老师有两位:

  一位是圣教的圣殿卫御长圣罗

  另一位是名叫索傲的强者

  索傲或许只能算是“小卒”,但在那场化身的古堡的战斗中,他让黎落得以统计了如上的数字……即使去掉那些重复的动作,仍有这么多。

  圣罗则是个好老师,战斗中,他化整为零,将自身的战斗经验借助一个个最凝炼的动作展现在了黎落的眼前

  这是枯燥而艰难的一件事,无论是对授教者还是受教者

  但必须要做

  无论是授教还是受教

  因为两人很清楚,岚城,很快就会乱起来了

  ——眼前的这间行动的“古堡”,便是一个实兆

  ……

  于是那时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面对的仍是“小卒”,只是他们弱小了许多的同时也多了许多,黎落所学的对战“巨人”的技法有些不适用于当前

  所以他谨慎地开始了另一场“教学课”——利用那枚御灵丝放大【圣女】的【崇神】,每个人的感知都受到了悄无声息的影响……

  陷阱自一开始便已编织完毕,于是黎落得以光明正大窥探着圣罗的一举一动,从中吸收着养分……

  伊雅的举动,意味着“下课铃”的响起——

  所以,佣兵青黎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怎么……可能?!”

  这是佣兵女孩不可思议的惊呼,她看着那个站着的身影,急退的同时也抬起了手中的枪……

  她瞄准,然后射击

  呲——

  电浆弹射入身体的炙烤声是那么鲜明,仿若夏日午后的鸣蝉,但青黎的脸上不见丝毫欣喜。

  她皱着眉头,瞳孔在黑暗中骤缩竖起,然后找准目标、站定,一枪、一枪、一枪又一枪地稳稳射击……

  术式灵弹入肉的声音由蝉鸣转为风啸不过短短三秒的时间,当对手用来阻挡的同伴尸体上的那处弹道彻底碳化时,声音的勾连混淆已如同号叫

  强忍住指尖的麻痹与身体的脱力感,佣兵女孩想要再次开枪,可时机已逝——同伴的身体被丢了过来,青黎闪过躯干部分,下一秒便被接踵而至的脑袋砸中了脸

  鼻头被狠狠地砸了一下,青黎顿时头晕目眩。当她沐浴在眼睛酸痛得想哭泣的无力感中、妄图逃脱时,一只脚带着劲风,狠狠地踹在了她的胸口上……

  强忍着胸口的翻腾,她看向脚的主人

  ——是那个“少女”

  与圣罗战斗时的飘逸不同

  保持着伸出脚的不平衡姿势,她叼着一条细长的银丝,鲜血垂盈、锐利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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