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古树老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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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曾有神话,也有传说,【圣教的监察者】便是其中流传许久的一曲:

  彼时此界的盘坐者——【监察者】沐罗

  这是居住在岚城北部住宅区的吟游者常吟诵的诗歌曲目。当然,他们的吟唱并没有经过教廷官方的允许,但无可非议的,【界者沐罗】确实是一个活着的传说,而且这个传说已然在人间传诵了很多年。

  在圣教已知的记录中,他是隐修中地位最尊崇的一位,经历了几代教主的更替,那些故去的权力者一个接一个地化为尘土,而他却依然健在。

  有人相信【沐圣】是因虔诚而获得了仙神的赐福,因而得以长驻人间;也有人猜疑所谓的【沐罗】或许并不指单独的一个人,这个崇高的名号只是伴着时间一代代地传承……

  但黎落知道,沐罗确实活了很多年……起码超过了三百四十七年。

  蒙受初启时获得的知识有很多,但它们大多都很“腐朽”,所以黎落没想过能一下就运用到它们,却没想到它们竟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之前,黎落也有过一些猜想,觉得沐罗或许就是前代圣女留下来的后手,以应对自己的到来,甚至“他”本人就是圣女也说不定,但这个猜测被推翻了:

  所获得的关于沐罗的“知识”是这样的:

  【非人,圣女的战友。】

  既不是“祂”,也不是“牠”,而是“它”。

  “它”是“监察者”,至高无上,甚至可以决定教主的加冕废立……

  没人会留下这么理所当然的后手,这太容易被人看穿与提防。

  ※※※※※※

  一路走过,随着铺陈的道石材质的变化,黎落细心感知着周遭的变化

  变化很明显——虽然没有带什么随从,但沿途仍不时有神官与女修对圣罗行礼,可随着路途的积累,建筑逐渐变得稀疏而古老,行人也相继稀少。

  终于,两人所走过的地方再无人迹……

  目的地到了

  呈现在黎落面前的,是一座白色的石砌小院

  院墙不高,由白石堆砌,与昨日的浮雕建筑不同,这里的装饰很简单,古旧质朴的石墙上攀附着密集的枯槁藤蔓,奇妙的是给人的印象却并不荒僻

  ——玄妙神圣而庄严——

  与教内的其它建筑相似,可这里给人的感觉却更强烈得多,哪怕砖墙的缝隙排布也给见者以丝丝妙韵。

  观察的时间并不会太久,在黎落的注视间,圣罗走上前,轻叩那扇木质的窄门:

  “应您的邀请,圣女殿下已至。”

  話音落下,大门自动打开。

  黎落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门后是一片深邃的黑色,如同厚重的高墙

  圣罗侧身站在门边,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黎落迈步,身体将要没入门后时他侧头看向了某处……

  ※※※※※※※※※※※※

  目睹黎落进去了,圣罗有些惭愧,因为对方终究还是没有问出那个关键的问题。

  “……一定不会有事的。”

  怀着祈愿,圣罗看向逐渐关阖的大门:

  门后的景象映入眼帘,倒影在圣罗的瞳孔中流转:

  那是一处金色的通道,处处可见光芒,它蔓延极深,一路通往末端的金色符文处……

  圣罗的瞳孔中,没有那堵黑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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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过黑墙,映入黎落眼中的是一棵大树。

  树不高,十几米的样子,不是什么黑檀之类生长缓慢的袖珍品种,也不像红杉那般高峻挺拔,给人以威压;它单纯地在院子里静静生长,虬结的根系在地下延展,将砖石顶得凹凸不平。

  似乎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大树缓缓地转过身来,枝冠轻摇……

  有青烟自树冠飘起

  袅袅而婀娜

  缓缓转身间,叶片也喧嚣起来,哗哗啦啦,如有风临……

  不是什么普通的树

  **************

  黎落屏住了呼吸,尽管双眼平静地盯着大树,但他的心并不平静

  叶片的厮磨声并不能使他静心,因为他没想过:

  “它”会是棵树……

  ……【监察者】……是一棵树?!

  ……

  沐罗确实是一棵树,有着青翠的叶片,有着枯黑的树皮……

  这个形象与高贵似乎无缘,但也不沾不上低贱

  和谐……没错,是和谐,如同天人一体。这株大树给人的印象就是这样极致的和谐,它静谧地生长着,身上的一切与周围的环境都不相同,但你却不觉得突兀,如同大海中的一滴凝固的墨珠,随着潮汐沉浮,返照光辉,亦是灿烂。

  【树萝】——黎落顿时明白了“监察者”的种族,一种极度稀有的物种……准确的说这不能算是监察者的【种族】因为每一株【树萝】都是一种独立的生命形式……

  而这一株,似乎选择了与人比邻

  于是因为种种原因,黎落保持沉默,与这棵古树咫尺相对。

  风从他们之间缓缓吹过,叶片的摩擦声是唯一的响动,时间在这种气氛下仿佛要无限而悄无声息地逃逸开

  ——这是压抑

  压抑不是什么好气氛,所幸一人一树之间的沉默并未维持太久,在黎落的胸膛进行第十次起伏时,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万分抱歉,圣女大人,老朽的居所似乎让您感受到些许不快,还望见谅。”浑厚而沧桑的嗓音在庭院的一侧响起,话语中满是谦卑之意。

  黎落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有风,风卷积着枯黄的落叶,落叶围聚堆积出一个人形,人形踏出,向黎落行礼。

  ——是化身

  沐罗的化身是个很老的老人,老得苍白的须发长得拖到了地上。

  他身着素色的布制长袍,此时拱手而立,不像真人,反而如同一尊鲜活的白玉刻雕。

  “与您无关,是我自己失态了——您好”黎落并没有打量太久,在向老人进行回礼后,他走到对方的面前,伸出了一只手……

  将对方的胡子捞了起来

  沐罗:“?”

  黎落:“原来真的是真的。”

  沐罗:“……”

  老人或许不能感受到黎落的兴奋——这算是后者来到异界后第一次看到“華人”……尽管只是相像

  【监察者】与【圣女】的初次见面,便在这样诡异的情况下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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