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下又何必纠缠,吾等自知不敌,但也不会轻易退让。”
夜暝星隐,浊雾蔽天
精灵、矮人、半兽、天翼、赤鬼……
青年处于众多种族的保卫中
情势似危急
但青年却不作答语,而是轻弹手中剑刃
金铁清鸣
灵力勾连术法释放,暴风搅动着六名【祀灵】刺客撞上三名【通明】术师。青年乘着风力反退,剑尖波动着光芒,同时,握着的剑柄反带……
光芒如丝,稍过身后半尺方圆
剑尖的脉冲贯穿斩断了多人,鲜血飞散,魂中灵河崩流的声音宛如实质、不绝于耳,青年则神色不变
脚尖轻点地面,他收回剑柄……
身后方圆十米,层叠的尸体倒塌
尘土飞扬中,青年的动作并未有些许凝滞感,相反,食指行云流水般地迅速在周身勾勒出了精密而繁复的术式
他垂下眼帘,清吟,然后无名指微动……
堪比千吨量级的术式风暴爆发开来,如同星陨之焰,赤红的灼光淹没了包围者。
及时防御的人有很多,但光华闪过,他们和地面一起化为了赤红的岩浆……
满地的暗红映衬中,青年站在中心的黑点上,如同从幽冥爬出的邪鬼,扫视着剩余的人群……
………………
【停】
伴着指令,画面静止
神色慵懒的少年坐在广场钟楼的顶端,翘着脚,搭在天阳标记处
他收回了手指,于是面前的画面消去,画中人维持着傲立之姿,但也只是逐渐模糊。
“不行啊,这个也不行啊。”
伴着轻叹,慵懒的少年四处点指,于是,其周身一幅幅相似的画面轮回着往复消去……
“果然啊,不知为好。”
轻语喃喃,少年挥手将身侧的一切虚景抹去,叹息着提出一壶酒。
听着身下指针的交错与齿轮转动的磨合声,他依和着节奏轻轻点头,左手端着酒瓶自饮自酌,偶尔倒入右手的青铜杯中,遥遥对敬,劝星夜同饮。
浅笑着,少年不时将目光投向地面
夜下的古城不似往日,喧嚣寂寂,人影凄清,但这似乎是其所更希望看到的。
看着那些停滞着的暗流,少年眼中光彩流动闪烁,甚至高兴地哼起了悠扬的小调:
“星落穹窿兮墨飞止,岁逝流光兮笔点尘芒,辘辘辙没兮环世庭,沙扬画静兮夜鸥鸣方……”
很诡异的一首歌,如咏叹却简短
歌声很轻,但魅惑如幻魔的低语,或许无人听得懂少年在吟唱些什么,但想必均能感受到其中暧昧却又露骨的疯狂。
许久,歌声戛然而止,少年举起青铜制的酒瓶看了看……
“啊哈,看来这次也没办法唱完啊。”
笑着挑了挑眉头,他将手中空空如也的酒瓶丢出,站起
然后纵身跳下
“天竟逢止,人会此终。”
金属的碰撞坠落声中,世界泛起少年温柔的低语:
“黑白子,落尽了。”
※※※※※※※※※※※※
铛~铛~铛……
位于广场中心的钟楼开始了恢弘的合奏,宣告着岚城已然入夜,但街道上仍是喧嚣不已。
黄昏后的安谧被灯火的沸腾冲散,对没有宵禁的这座圣城来说,夜晚才是一天的高潮……
圣罗站在教区的边缘,看着地面的某处:
侧翻的马车倾倒出许多空间箱,压坏了武器店门口的灵光告示牌,矮人店主理所当然地咆哮着提着锤子冲了出来,要和车主拼命,四周则围满了看热闹的精灵等异族……场面很混乱
圣罗皱了皱眉头:
“又是【枫叶】……下次去调查一下吧,黑潮快来了,内城也有些人心浮动。”看到值夜者介入调停,他想起最近经常能看到的马车,眼神变得有些飘忽:
“是哪个有闲情的贵族?”
尽管如此自问,但圣罗也没办法确定,毕竟虽然稀少,可在某些旧式种族的聚居地,马车之类的古式交通还是可以偶尔见到的,只不过……
“近日冲突未免也有些太频繁了……似乎都是那个方向?”
几日来,城內的气氛有些暧昧,连带着他自己的记忆也暧昧了起来,圣罗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多次起念想要调查那个地方了,但直到现在仍未成行……
“明天吧,去那里看看。”
望着阴郁的夜空叹了口气,圣罗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似曾相识的一幕
冥冥中有一股意志,让他的计划总是很难成形、仿佛有人侧身在耳畔轻语:
时候……
还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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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目的地,圣罗看着眼前灯火辉煌的华丽建筑,心里闪过不知已重复了第几次的问题:
“为什么……一间禊场……修得这般奢华……为了防御敌袭?”
嘴上这么说,但时光其实早已抹去了他曾经的疑惑,现在残留的不过是习惯,叹了一口气后,圣罗摇了摇头,准备迈步……
“御长大人又在‘感物伤怀’了”
听见身后的声音,圣罗笑着回头与替班的部下见礼:
“老毛病了,抱歉。”
“不敢,不敢,殿下实在言重了。”
“你这小子!”
一阵笑声后,圣罗和部下众人来到了更衣室……
氤氲的雾气中,圣罗再次习惯性地回忆起曾经:
年少时求变,立志成为一名探冥者,遍寻诸天残迹
但在担任圣殿卫军长的父亲的强迫下,只得勉强加入灵军。
原本是打算在学院中学完后就退出教籍,去追寻自己的天职,可每每望见父亲日益老迈的容颜与饱含欣慰的目光,逼得他不得不将愿望放在心灵的最深处。
……而且,还有责任,身为非凡者,责任就是保护民众,这是圣罗的良心所无法割舍的
——倒也不是不甘心,只不过夜深人静时往往会躺在床上思忆自己过去的十八年人生:
天生的双重【觉醒】,知灵十载、便以十六岁的年纪勘破【始终】,十八岁得蒙天幸,接替御长之职,获取【神眷】
同职与部下大都是正直守礼、恪守信义之人,对他这个过于年轻的御长是多有照顾……
那为何自己仍是不甘呢?
并不是对圣教有何不满——帝国的人民均是神明的忠实信徒,更不用说他这个担任神选之职的御长,只是……
或许终是有些有些不舍吧,而且这份“不舍”在最近越发浓烈了起来。
执着过去或许是愚者的行径,但圣罗仍是放不开:
“如果当年······”
偶尔这么想着的同时,他也是摇头苦笑:
“非若稚子,怎生童言……最近也真是有些累了。”想起目前的情况,他有些感慨:如今冕下外出,城里的事务确实有些繁杂。
“但正因如此,方需愈加自省。”
将圣袍和灵器放入自己的储物空间,圣罗不再多想,搭上浴巾后他走向了浴场——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扑面的雾气有些朦胧,给人的身心以放松之感,圣罗感受着空间中灵子的活跃,习惯性地感叹了一句:“永久性的【净灵】——不得不说还是太奢侈了。”
“是是是,不过还请‘公子’的【穷心】思想靠边停放。”耳边传来部下的调侃,这也是常备的项目了,圣罗听见那个旧时代的称呼,自嘲地笑笑,而后转头……
“抱歉,你也——闪开!”
顾不上解释,圣罗将部下拉到自己身边,心念一动,长剑已经加持
【所以我才说,奢靡如此,又有何用!】
瞄准那处突兀出现的空间裂缝,圣罗挥出了斩击!
有个“东西”从被剑风割开的空间掉了出来,在看清那是什么的一瞬间,圣罗的瞳孔骤缩:
“该死,收不了了!”
……
……
——那是个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