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祸害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钟粼光瞪眼,脱口而出,目光深沉,像顾逸这种不要脸,爱勾搭少女的混蛋玩意,是不太招男人待见的。
“呦呵?”
顾逸目光瞥向钟粼光,上下左右看了看,疑惑道:“你谁啊?”
钟粼光:“……”
他暗道:我是你大爷!
这话当然是不能说的,否则岂不是当了定逸峰峰主他爹?这可是要命的。
顾逸收回了目光,又看向韦落,笑道:“韦落师弟啊,这种货色你也往来?怎么说你也是七境第一,据传无敌,交友当谨慎啊。”
韦落笑道:“陶竹叶交友就不怎么谨慎啊。”
顾逸摇头道:“你不懂。不过,我懂你,毕竟以往平庸惯了,一朝发迹,又不想被人说独享荣辱富贵,重情重义,善哉善哉。”
“尤其是将来若继续平庸,回落转头,却故友寻难见,纷纷离尔去,这是众叛亲离之感,难啊。”
“顾逸!不许你这么说韦落大哥!”
陶苑跳出来,怒视顾逸,怒声呵斥。
顾逸呆了呆,立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捶胸顿足道:“小陶苑,你……你怎么这么凶我?为了一个外人啊!我好心痛啊!”
陶苑冷哼一声,“什么外人?韦落大哥跟我师父学读书,算是我师弟了,你只是跟我哥狼狈为奸,一丘之貉,这才是外人。”
顾逸眼角抽了抽,看向韦落,似笑非笑道:“韦落师弟这是另投他门了啊?”
陶竹叶则惊声道:“妹,这又大哥,又师弟的,自相矛盾啊!”
陶苑瞪了陶竹叶一眼,后者笑眯眯。
韦落对顾逸笑道:“都说了是学读书,这可不算另投他门啊。”
“就像你跟一位貌美姑娘同床共枕,你却说只是秉烛夜谈家国事一样,我不信的。”顾逸微微眯眼,说着话,却突然被陶竹叶撞了一下,他连忙轻咳一声,心虚的看了看三个小家伙,见小家伙们毫无反应,便继续悠然道,“你能有此成就,我觉得陈先生是给过你助力的,这你可否认?”
韦落沉吟。
陶苑凝视顾逸,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又要说改换门庭?想干嘛?找茬啊?”
顾逸便又痛心疾首道:“小陶苑啊,我是那种喜欢寻衅滋事的人吗?我不是啊!实不相瞒了,我如此问询,便是要给韦落警醒一下,已经有老家伙注意到他了,若是发现韦落改投他门,对涅月门虚与委蛇,不存衷心,轻则逐出师门,重则打杀了,磨灭魂魄!”
众人面色均是一变,陶苑愤愤道:“太没道理了!怎能如此?”
顾逸摊摊手,耸耸肩,有些老家伙就是这么霸道,拳头就是硬道理。
“我听一个老头说,我涅月门教出的徒弟普普通通,到了别人手里就大放异彩,如此便是涅月门脸上无光了,这个弟子该死。”
顾逸瞥向韦落,幸灾乐祸,又似笑非笑道。
“什么老头竟这般可恶?”陶苑双手叉腰,气鼓鼓的样子。
“小陶苑,心平气和,莫急莫急。”韦落连忙笑道,“这是极端分子之言,难有认同者。天下广阔,机缘极多,宗门长久以来便有许多弟子得了大造化,有高人传道,有大仙赠宝,有天地厚赐,福泽深厚,一飞冲天。他们有的杀妖除魔殉死疆场,有的幸得存活至今,得窥大道,是涅月门幕后高层。我如此情形便有性命之危,他们不会答应。”
韦落所言有理有据,令人侧目,陶苑莫名安心,忍不住激动鼓掌。
“韦落师弟言之有理。”顾逸笑呵呵鼓掌,眼珠子一转,又嘿嘿道,“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除非你是哪位高人的弟子,否则还得惨兮兮,被人一惦记了,就容易莫名其妙的死了,言尽于此,还望珍重。”
“多谢顾师兄指教。”韦落含笑抱拳。
“还有一事。”顾逸负手道,“日月门不知从哪听说我们这边有七境八境无敌的弟子,便给宗门送了拜帖,要遣送两位七境八境的第一弟子前来讨教,你得好好准备,莫要丢了我涅月门的脸,如今时间紧迫,不要贪玩,多修炼修炼。”
韦落微微有些愕然,便随意点头道:“我无时无刻不在修炼,亦比谁都刻苦紧迫,顾师兄不必担心。”
顾逸笑呵呵道:“还是挺担心的,怕你丢我们宗门脸啊。”
韦落双手拢入袖中:“我的七境无敌,可不是吹嘘的,是一场场硬仗打出来的。”
“韦落,日月门的仙女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胚子,你到时候手下留情啊。”
钟粼光笑嘻嘻道。
“哈哈哈……”顾逸哈哈大笑,拍了拍肚皮缓和一下,继续道,“知道日月门邀请去观礼的修行者怎么说吗?”
“我知道。”陶竹叶举手抢答道,“据说一个是道体,一个是圣体,约摸意思,一个是受大道青睐,年纪轻轻便有道威,一个则是圣祖青睐,力量浩荡,信念超凡入圣,这才是同境无敌的资质。”
顾逸眼角一抽,眼神幽怨的看向陶竹叶,后者灿然一笑。
陶苑便露出担忧之色,“她们有黄家老婆婆可怕吗?”
陶竹叶点头道:“她们将来若不夭折,比黄家老婆婆还可怕。”
“凶不凶?骂人难听不?”
“这个……仙女不骂人的,据说放屁都香。”
“呸呸呸!不骂人,再厉害也不可怕。”
“为什么?”
“就是不怕!”
“小陶苑是怕骂人凶恶的黄家老婆婆,却不怕神通广大的凶神恶煞啊。”
“凶神恶煞是有点怕的,仙女就不怕了。”
“我怕。”
陶竹叶长吁短叹,“我怕仙女求我娶她,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叫人为难啊。”
“男儿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并无不可。”顾逸抖开折扇,轻摇着,自诩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得意洋洋。
然后,两个小姑娘就直勾勾的盯着他,一个骂了一声“无耻”,一个骂了一声“不要脸”。
顾逸动作便有些僵硬。
陶竹叶轻咳一声,道:“顾兄,韦兄喜欢跟小孩玩,我们便不奉陪了。”
顾逸点点头,对韦落笑道:“韦师弟,将来发达了多多关照啊,彼此皆有好处,没落了只能老死不相往来,彼此皆是相安无事。”
“我还当你是伪君子,未料是真小人。”韦落赞道。
“哈哈,人之常情,坦然告知,相处舒心。”顾逸挥挥手,跟陶竹叶走了。
“无耻之徒口出无耻之言都不知道脸红。”钟粼光冷哼道。
“就是就是!”
陶苑连连点头,苟富贵,勿相忘,这挺好,可书上都说了,共患难,同富贵,方为良友。
堂而皇之的说出可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话来,这种人岂不就是无耻至极?
韦落摇头道:“我倒是觉得他挺坦荡磊落的,共患难同富贵是难事,难倒了无数亲友,更多人口中嚷嚷着同富贵共患难,却背离誓要,相比之下,顾逸可不就是坦荡了么?只可惜是一个坦荡小人。”
“坦荡小人?哈哈……”陶苑觉得这个称呼有趣,便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小姑娘拍拍赵天桥的肩膀,揽住宁无鞠的手臂,信誓旦旦,郑重其事道:“我们必定共患难同富贵!绝不做伪君子,不做真小人,不做坦荡小人,要做一言九鼎,言出法随的仙女,菩萨,女尊!”
“好!”宁无鞠一派豪气干云之状,拍手叫好,稚气,娇嫩,融化人心。
赵天桥弱弱的道:“我不做仙女,不当菩萨,不成女尊……”
两个小姑娘便怒视赵天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是男子汉!”
赵天桥昂首挺胸,傲然道。
两个小姑娘愣了愣,随即将赵天桥推开。
“韦落大哥,你有强敌要应对,去寻我师父学点本事吧,对了!还有,叫我太爷爷给你喂拳!”
陶苑想起什么一般,精神一振,连忙要赶韦落。
她又拍了拍钱袋子,喊道:“小桥,去叫我太爷爷出关,快点快点。”
赵天桥面色一黑,如丧考妣。
那鬼灵物软玉小人钻出钱袋子,飘忽而去,迅疾如电。
“你太爷爷刚闭关,这样不好吧?”韦落轻声道。
“不怕的。”陶苑挥手道,“太爷爷明明说好了要帮你喂拳的,哪能又闭关修炼去了?这是不守信用啊。”
韦落便笑呵呵的上前给陶苑来了一个摸头杀,心里暖暖的。
赵天桥跳起来将韦落的手掌拍开,严肃道:“韦落,有空记得来教我捉鸟。”
韦落顺势收回手掌,陶苑小脸红扑扑的。
“好啊。”韦落点头,“得有空。”
不久后,陶官伦踏风而来,拎着韦落便又踏风而去。
钟粼光脱口而出道:“前辈可否捎上我啊?”
陶官伦顿步,低头看了钟粼光一眼,似笑非笑道:“你确定?”
钟粼光莫名打了一个寒颤,却依旧咬牙点头,拼了!他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死不了,他死都不怕呢,怕的是庸庸碌碌,跟苏知瑥愈行愈远。
陶官伦一招手,将钟粼光带上,而后对陶苑道:“不要老是想着玩,好好修行,否则你的女侠梦终究只是梦而已。”
“人生一切皆修行。”陶苑仰头看着自家太爷爷,神色严肃认真,这般回答。
陶官伦摇头叹息,“让你拜师陈儒风不知是对是错。”
“简直太对了啊。”陶苑笑嘻嘻,撒丫子就跑,“天桥,无鞠,我们走,我们还是孩子呢,就要多玩玩,去小池塘练一苇渡江!”
小姑娘左右拽着赵天桥和宁无鞠的手,熟门熟路的往后院奔去。
“不要啊!我不会水,不要喂鱼!不要被鱼咬!你家养的鱼太凶残了!”
赵天桥大呼小叫,哀嚎阵阵,“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
韦落感慨道:“小孩子天真灿漫,无忧无虑,真好啊。”
“你也会好的。”陶官伦嘿嘿一笑,御风而去。
陶官伦将韦落和钟粼光带到一处阁楼,便将二人丢下,捏指掐诀,布下真气结界,捏捏拳,手指骨咔咔作响,他狞笑道:“老夫要动手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轰!轰!
两声爆鸣,双拳一前一后递出,空气炸裂,气团滚滚,轰在韦落和钟粼光身上。
二人同时惨嚎一声,凄厉刺耳,仿佛痛不欲生,抛空而起,撞到结界上,又弹回地面。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陶官伦嘀咕两声,陡然杀气腾腾,瞬间踢出两腿,韦落和钟粼光又是一阵惨叫,面容痛得扭曲起来。
突然间,陶官伦站立不动,一手竖于身前,一手捏指,不动如山,身上便跑出一个个神念小人,裹挟着真气对韦落和钟粼光拳打脚踢,令二人在空中翻滚,惨嚎不断。
过了片刻,钟粼光率先承受不住,声音虚弱的求饶起来。
陶官伦笑嘿嘿,丝毫不予理会,神念小人花样百出,一个用术法神通,一个用如钢拳头爆捶,一个施展武道技法,变幻莫测,招术迭出,打得韦落和钟粼光身躯剧烈震荡,仿佛要崩解一般。
一盏茶的功夫,钟粼光连求饶的气力也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