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穆站在原地,渐渐的勾起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拓跋宏定会再次召见他们。
北凉的国库早已被边塞的战事所耗空,而依旧效忠于北凉皇室的贵族们拿不出足够的粮食。
大部分城中的居民也会效仿他们的做法,在危难的局势下选择明哲保身。
人都是自私的,巴德穆相信自己的判断。
“巴德穆,青阳城的主人多久会叫人来请我们?”
阿苏勒仰头望着漫天的飞雪,笑眯眯的问道:“我们要拖延时间,大君也要拖时间,时间就是粮食。”
“呵,阿苏勒,你变聪明了,大君的确想要从我们贵族手中得到更多的粮食,为城内城外的难民拖延足够多的存活时间。
我们什么也不怕,可心系难民们的大君却不敢在危难时局中放开手脚对付我们。”
阿苏勒听到巴德穆的话,淡淡的点了点头。
站在他们身后的贵族们更是在此刻抿着嘴角思考巴德穆的话,逐渐的反应过来。
大雪灌入他们的靴子,众人逐渐撑开伞,依旧目视着不远处敞开的大门。
许久后,大雪重锁下的不远处出现一个人影。
撑着伞的众人都是紧张起来,希冀着是拓跋宏派来的人。
他们还没有做好同青阳城主人直接撕破脸面的准备。
人影逐渐清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男子把着重剑,铿锵道:“大君在皇宫已为各位大人设下重宴,还请各位大人速速赶赴皇宫。”
众人松了口气以后,又是紧张无比,害怕这是拓跋宏为他们设下的鸿门宴,只怕是有去无回。
他们惶恐的看向巴德穆和阿苏勒两人。
“走吧,大君又派人来请我们。呵呵,我们可要识好歹一些才是。”
巴德穆轻轻抿嘴笑了一句,迈开大步的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迟疑片刻之后快速的跟了上去。
三刻钟以后皇殿之内
楚忘凝视着端坐在长椅上的拓跋宏,犹豫中问道:“大君,他们要是不来,你打算怎么做?”
拓跋宏听到楚忘的话以后,扭头看向楚忘,冷哼道:“他们会来,我了解巴德穆。”
“那大君在大殿中动手嘛?杀死他们,城内城外的难民们就能得到粮食。”楚忘沉思中,轻声的说道:“要是放虎归山,反而对大君不利呀。”
拓跋宏逼视着楚忘的双眼,逐渐的拉扯开嘴角。
这些时日,他有暗中派人打听楚忘的身世。
青阳城虽说现在成了一座孤城,但他们北凉人在以前也和来往两国的旅商有所交流。
对于淮阳的泗水巫蛟一事,北凉的江湖人也是早有耳闻,听说赵老头儿收了一个徒弟,还有人猜测此人和剑邪宗有关。
拓跋宏在年幼之时曾在战场看见过楚歌,比他大不了几岁。
“你的胆子很大,敢以这样的方式插手我们北凉人之间的事情。”拓跋宏戏谑的笑着说道:“要是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楚歌之子吧。
我记得当年赵祁和林冀遥对楚歌颇为的重视,我见过你的父亲。”
楚忘轻微的蹙起眉梢,扭头瞅了下赵老头儿。
“我自有分寸,轮不到你一个大晋人教我如何行事。”拓跋宏忽然冲着楚忘说道。
楚忘闻言以后,不再多说,安静的站在赵老头儿的身侧。
大殿内瞬间陷入死静之中。
卡塔卡塔
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逐渐从大殿外传了进来。
楚忘歪着头看向大殿门口处。
巴德穆等人把着重刀从容的走入大殿内,面对着一言不发的拓跋宏轻按着自己的胸口。
“巴德穆,你想造反嘛?”科沁尔走出队列,拔出北凉刀,嘶哑的吼道:“城内城外的难民们正等着赈济的粮食,可你们擅自收回了粮食,违背了大君的意志。”
巴德穆和阿苏勒两人随意的扫视了一眼科沁尔等人,微弹出刀锋。
站在他背后的武士们全部拔出刀,同科沁尔对视。
顷刻间,大殿内的气氛变得无比的剑拔弩张。
“科沁尔,只有你的刀才利嘛?”
阿苏勒冷哼一声,往前走了步。
站在不远处的楚忘看了看赵老头儿,见对方没有任何出手的打算后,不禁有点儿失望。他环视了一眼巴德穆众人,在人群中发现了那两个瞽目老者。
科沁尔背后的众人也向前大踏一步。
拓跋宏虎踞在皇座之上,目视着对峙的众人,眼神愈加的低沉和犀利。
巴德穆默默的注视着拓跋宏,平静的开口:“大君,我们拥有着相同的祖先,你也不想同我们拔刀相对吧。”
拓跋宏看着巴德穆,慢慢的站起来。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去。
“科沁尔,把你们的刀收好。”
拓跋宏沉声的对科沁尔吩咐,慢慢地沿着台阶走下,虎视着巴德穆等人:“你们想好了嘛?违抗我的意愿,放弃自己的族人。”
巴德穆背后的众人不敢直视拓跋宏的眼神,皆是默默的低下头,不敢吭声。
“我们已经尽力了,可城外的活死者不间断的袭城,我们北凉恐怕是完了。”巴德穆平静的注视着拓跋宏的双眼,缓缓地回答:“城内城外的难民足足有十几万,可粮食就那么多。
我们部落的人也要活,赈济他们那么久,难道还算不上仁至义尽嘛?”
随着巴德穆的话落下,他背后的众人立即小声的附和。
“巴德穆,你们粮库中的大部分粮食本就是收刮而来的。现在拿出来赈济城内城外的难民,算什么仁至义尽?”
科沁尔大声的吼道,额头上的血管根根暴起。
巴德穆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科沁尔。
这个武夫,真是一头忠心的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阿苏勒帮巴德穆回答:“我们贵族,而他们只是一群身份低微的族人,把多余的粮食交出来,那是应该的。
我们把粮食拿出来赈济他们,城内城外的难民就该跪拜在地上感恩。”
众人齐齐附和,低贱者活着的意义就是跪着让他们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