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工第一天也没什么事,秦鸢便早早收了工。
虽说鲁胖子府上的客房还挺宽裕的,但秦鸢并不打算住在他家里,他主要是担心宋东越哪天会突然回来。
而且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还是尽量和信不过的人保持距离比较好。
秦鸢回到家时已是黄昏时分,子风正端坐在院子当中啃着胡萝卜。看着这一地的萝卜缨子,估计他这一天都是这么对付过来的。
本来秦鸢还有些恼怒他不肯出手搭救,但看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责备的话却又说不出口了。
他只是轻轻问了句,“饿了吗?”
“嗯!”子风使劲点了点头,然后便开心地把啃了一半的胡萝卜扔到了地上,麻利地把锅支了起来。
只见他把脚边一个麻袋打开,只见里面全是各种蘑菇,花花绿绿的,宛若一袋彩石。
这老小子也太自觉了吧,秦鸢苦笑了一声,把这袋蘑菇拎了起来。
他大致扫了一眼,这满满一袋子的蘑菇竟然没几个能食用的。
它们的功效从“百步倒”到“半步颠”不等,这一袋蘑菇煮下去,估计可以灭掉清平镇所有能喘气的生物。
也不知道子风是如何做到避开所有正确答案的。还好他自己没吃,否则等秦鸢回来时,家里应该会躺着一具七窍流血的尸体。
再惨一些,九窍流血也有可能。
“你今天去广场做什么了?”秦鸢把蘑菇扔到一旁,打算旁敲侧击一下。
“去救你啊,我说过要护你一生周全的。男人,说话一定要作数。”子风一边往锅里加着水,一边神圣庄严地回道。
“切……”秦鸢撇了撇嘴,“信你才有鬼,那你为啥又走了?”
“不是有个胖子先出手了吗?我的情况比较特殊,还是不要暴露自己为好,毕竟我的仇家还没现身。若是我直接出现了,怕是对我会不利的。”
“哦。”秦鸢应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子风说的确实有道理,虽然他没有出手,但他能过去广场已经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了。就冲这份心,已经够意思了。
于是秦鸢蹲在土灶跟前,在子风期待的目光中把火生了起来,而后他又拿着烧火棍稍微调整了一下木柴的位置。
烧火也很有讲究,木柴太密会把火闷灭,木柴太疏火又烧不旺。
这和女人倒有几分相似,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待火烧旺之后,秦鸢把烧火棍扔到了一边,转而问道:“子风,你知道是谁把你抓到地牢里的吗?”
“我被抓的时候还小,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不过若是再让我碰到他,我一定会认出他的。”子风似乎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起来。
“可惜今天在广场上没见到那个人,否则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剜他的心,食他的肉,饮他的血!”子风说完,把一根木柴掰成了两半,狠狠地扔进了火炉里,差点把火给砸灭。
他刚放完狠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赶紧找补了一句:“这种脏东西的肉还是喂狗算了,我才不会吃呢。”
秦鸢知道他说的是气话,所以也没在意,“那个人难道不是吕寺侯吗?”
在秦鸢看来,子风被关了这么多年,吕寺侯身为一帮之主,这件事他一定有份啊。
“吕寺侯,他倒还罢了……”
子风提到吕寺侯的时候,眼神中倒没有太深的敌意。而且他今天也见过吕寺侯了,却并没有对他动手,可见这件事确实和吕寺侯关系不大。
不过秦鸢对子风这些事情也不是特别有兴趣,否则他也不会等到今天才问。眼看这锅水已经烧开了,秦鸢便说道:“不说这个死猴子了,一提起他就影响我的胃口,你去把井里的肉拿出来吧。”
“死猴子?”子风闻言干笑了两声,然后他便起身走到了井边。
只听扑通一声,他竟是纵身跳了下去。
秦鸢也是一愣,这是什么操作啊?投井自尽吗?
不过很快他便明白了过来,
应该是又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了。
“这个死猴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秦鸢暗自骂了一声,他盯着门口的方向,使劲攥紧了拳头……
没过多久,一道青绿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外,她就像是被风刮来的一片树叶一样,轻轻地飘入了秦鸢的视野。
俩人四目相对,各是愣了片刻。
“你知道我要来?”
“没想到你有脸来。”
秦鸢的言语非常直接,这让何晴多少有些尴尬。但她没有生气,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后,便径直走了进来。
秦鸢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拎了几包东西。
看样子,她似乎是来提亲或者求婚什么的。
如他意料中的那样,何晴竟是拿出了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她先是把石桌上那些杂物随手收拾了一下,然后把这几包吃食还有两坛老酒放在了石桌之上。
整理好这些之后,她挤出了一丝笑意,对秦鸢说道:“别傻愣着了,赶紧过来吃饭吧,还热着呢。”
虽然秦鸢很享受这种温暖的家庭氛围,但是白天何晴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于是他出言讥讽道:“哟,是我跟不上时代,还是世界变化太快?之前在我是阶下囚的时候,你不是不认识我吗?眼看我成了鲁大师的人了,这马上就贴上来了?何晴,你给自己一点点过渡好吗?反转得这么快也不怕闪了你的水蛇腰吗?”
何晴踟躇了片刻,低声回道:“我猜你可能就会这么想,虽然我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我又凭什么让你无条件的相信我呢?我有我的苦衷,如果你在我的处境下,你也会作出一样的选择的。”
这解释和不解释又有什么区别,秦鸢完全不信这套苦情戏,他冷冷地回道:“别把咱俩拉到一个档次上,我可没你那么不堪。”
何晴何曾受过这样的冷遇,眼看她已经先低头了秦鸢却还不肯让步,她当即也来了脾气,“我不奢求你信我,不过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承认我确实对人情淡漠了些,但我白天既没有故意疏离你,现在我也不是要来倒贴你。”
竟然不是来倒贴的?!
秦鸢突然有些失落,仍旧不死心的他指着石桌上那些酒菜质问道:“那这算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买多了吃不完,所以拿来喂狗。”何晴说完便冷着脸坐在了石桌旁。她这幅气呼呼的模样,在外人看来,还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了呢。
虽说秦鸢有一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但他其实还有些享受这种小打小闹的小情调。只是子风还在水井里待着,眼下并不是调情的时候。
于是他把桌上的包裹扯开了一个小口,从里面拿了一块熟牛肉塞到了嘴里。他一边嚼一边说道:“好了,狗你已经喂过了,赶紧回去吧。”
何晴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人还真是没脸没皮呢。
“我正事还没说呢,你这么着急赶我走干嘛啊?我来是想再和你做一笔交易。”
听到交易二字时,秦鸢莫名感到一阵腹痛,“你不会又想要灵器了吧?”
“那倒不是。”何晴突然眼神一冷,她低声说道:“我想让你帮我杀一个人。”
秦鸢惊愕道:“这个……恐怕我办不到。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晕血,杀不了人的。”
何晴对他这套说辞压根就不信,“你先别急着推脱,这件事说来也并不完全是为了我,也算是为你家兄弟报仇。”
“难道你要杀吕寺侯吗?”秦鸢这下更是惶恐了,何晴这女人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何晴摇了摇头,她突然提起了几天前的一件旧事,“你可记得,在宋东越比武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
若不是何晴提起,秦鸢几乎都要把这件事给忘了,他连连点头,“对对对,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我当时就感觉有些不对,像是被人动了手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比武的时候应该也是类似的情况吧?”
“没错,我要你杀的就是这个动手脚的人。这个人我确定他不是吕寺侯,你不用这么怕。”
“那他是谁?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秦鸢有些不解,这件事的最大受益人便是吕寺侯啊,其他人没道理这么搞他们啊。
“具体是谁我还说不清楚,但我非常清楚他是冲着我来的。他之所以对付你,是因为你那天出手帮我,坏了他的事情,所以现在你和宋东越也是他的目标了。因为之前已经连累了你一次了,我不想再过多的牵连你,所以今天才想要故意疏远你的。但是,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谁还能帮我……”何晴说完,眼神里闪烁着无助和恐惧,当时秦鸢的立场就坍塌了。
但他知道这件事一定极其棘手,所以他并没有当场应下来,而是含糊地说道:“你还是先回去吧,这件事得容我再好好想想。”
何晴点了点头,却仍旧没有离开,她把桌上的一壶老酒打开了,“这酒不错,你一会儿可以尝尝。”可能是怕秦鸢多想,她自己先仰头喝了一大口。
何晴显是不胜酒力,一大口酒下肚,她的脸颊顿时飞起了两团红晕,如彩霞一般把她的脸蛋装扮的更加明艳。
然后她把酒壶放下,意味深长地看了秦鸢一眼,终于离开了。
这一眼似有万种柔情道不尽,让秦鸢的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他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窈窕身影,喃喃地念了一句,
“想色诱我?
你特么倒是直接扑啊!还整这么含蓄,不知道人家害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