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宁在被巨大手印击中的一瞬间,脑中想到的只有一个字,“死”!
面对这等无可抵抗的力量,自身引以为傲、傲视同阶的修为剑气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若非玉牌挡了一挡,只怕立马就死了。
他灵觉极其敏锐,常人眼中的瞬息时间,在他身上足以思考几个问题,当肋骨断裂,五脏破损移位之痛传入脑海中时,他清晰感觉身躯正被击得飞速后退。
此时他不但想到了死,甚至还想到撞在山壁上时,自己与山壁是两败俱伤,山壁被撞得凹出一个人形来,自己四分五裂,脑浆迸裂;还是山壁安然无恙,自己撞得筋骨寸断。
刚想到这,忽然发觉眼前景色一变,接着那股绝强力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根本没有撞到后面的山壁。
他勉强以灵力护住身躯,打量四周。
只见自身正处在一座高峰之顶,与自身方才被追击时所处位置全然不同。
王涛落在他身侧,他肉身强悍,又有玉牌护持,在那绝强力道下,竟没什么损伤,此时也在打量四周,发现脚下所处位置徒然变换景色之后,咋咋呼呼的,不时发出一声惊呼。
那少女在郭宁手中提着,竟也没受伤,此时看着四周,同样惊诧莫名。
三人身前山峦叠翠,云雾缭绕,一缕阳光自云层中透撒下来,照耀在下方山林绿树间,幽静中透着些许暖意。
后方还是一片峭壁,只是原来自己一行人是在峭壁之下的山脚处,如今却在峭壁之上的山峰上。
峭壁之外灰茫茫一片,不可见物,从侧面看去,这峭壁延绵无尽,全在一条直线之上,与先前看到的所有光滑如镜的峭壁连成一线何其相似。
难道瞬息之间,自己被那股力道送到峭壁上方的山顶上了?
可为何在山顶上看不见峭壁前方和下边的事物,全是灰茫茫一片?
方才在底下时,分明能看到峭壁的顶峰!
这些疑问在郭宁脑海中只转了一瞬,便被抛诸脑后,虽不知为何那股力道将三人送到这处地界后,便莫名消失。
但他如今身受重伤,若是李翟五人也被那股力道送过来,那便将任人宰割了。
因此当务之急要先将伤势疗养好。
想到此处,他将少女扔在地上,招呼王涛看着她,经历了这一档子事,虽然她体内剑气仍在,但郭宁却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而后才取出那名叫疗伤药(内)的丹药来,吞了一颗下去,开始运转一气清经。
身处陌生之地,又受重伤,是否摆脱追击也未可知,郭宁自不敢再只依靠功法来恢复疗伤。
有一气清经和丹药双重疗伤,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郭宁便恢复如初。
少女在一旁看得震撼不已,方才那股绝强力道只击在郭宁与王涛身上,她丝毫未受力道攻袭,只是被郭宁剑气锁住了经脉,身躯无力,才被抓着一起进了这处异地。
那绝强力道袭来之时,她分明听到郭宁骨头噼里啪啦的断裂声,落入异地之后还见他连吐了好几口血,这分明是重伤垂死之状。
她只道自己脱身的机会来了,谁知还没来得及跟王涛套近乎,郭宁竟就恢复如初了!
这到底是什么丹药!
皇室的天命重生丹都没有这般神速的效果!
郭宁虽然恢复伤势用时甚短,但李翟等人若能追来,此时早应该到了,既然未到,想必暂时是安全了。
而且一进入异地之后,那股想要灭杀自己的力道就突然消失不见,说明那股力量多半也无法进入此地。
只是他心中疑惑,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难道是被那股力道送过来的?
可那股力道明显是要灭杀自己来着,怎的反而将自身送到这处陌生异地,助自己摆脱李翟等人的追击?
他不是喜欢钻牛角尖之人,想不通便不想,睁开眼来,正与那少女视线相对。
少女正打量眼前这人,揣测他到底是何来历,徒然见到郭宁冷厉的目光,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向别处,不敢再看。
郭宁问道:“你是辽阳国公主?”
少女想起他对自己的粗暴手段和恶劣态度,气道:“你要杀便杀,休要羞辱于我。”
郭宁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转过头去,不作理会。
郭宁转头对王涛道:“给她起个名字。”
“啊!”王涛没想到他俩对话不愉快,却把自己牵连进来了。
他看了看少女绝美的脸蛋,想要取个好听的名字,皱着眉头想来想去,好一会才道:“叫她葛二蛋吧,我们那旮沓排行老二的都叫二蛋。”
郭宁道:“好,这名字挺不错,以后就叫你葛二蛋了。”
堂堂皇室公主,哪能叫这种名字,少女怒气填膺:“你……!”就要爆发。
待看到郭宁那不可直视的锋利眼神时,没来由的心头一凉,汗毛乍起,再说不出话来。
她地位尊崇,又生得极美,天资更高,自小被宠到大,受过的夸奖赞誉不计其数,屈辱却是第一回尝到,先前脖子被掐住,随时可能身死,她未曾崩溃已是极为难得。
此时以堂堂帝国公主、元婴真君弟子身份,居然被人称呼为二蛋,还不敢反驳,惧怕过后,顿时觉得无尽委屈涌将上来,泪如泉涌。
她这一哭,犹如雨打梨花,楚楚可怜,又如邻家少女,令人心生不忍。
王涛看得顿时心疼起来,将她扶起,好言劝说两句,又对郭宁道:“要不还是叫她公主吧,她长得这般美貌,二蛋这名字实在不相衬。”
郭宁瞪他一眼,道:“你长得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也被人叫死胖子么!”
王涛一被夸奖,顿时忘乎所以,嘿嘿笑道:“那倒是,说起来我最近又廋了呢,你看这胳膊!”
他抬起常人大腿般粗细的胳膊,想要比划示意给郭宁看。
郭宁对着胖子已是无语至极,懒得搭理他。
如此,对少女的称呼算是定了下来。
就叫葛二蛋。
郭宁转头看向葛二蛋,继续道:“休要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我对敌人向来是半点也不会怜惜,如今无人追击,再留你也无用,要是还发什么公主脾气,休怪我辣手摧花,到时候剑气爆发,将你切成一堆碎肉。”
少女哭出来后,心气便已泄了,听到郭宁此言,想到那等场面,死了都算了,竟还要被切成一堆碎肉,顿时吓得浑身一颤。
瞥眼看向郭宁,见他年纪不大,眼神却凌厉,杀气毕露,活脱脱一个刽子手,半点不像吓唬之类的假话。
连旁边王涛都觉着郭宁所言多半是真的,如今暂时得以安全,他可舍不得这绝美少女被杀了,赶紧过来对其好言安抚,劝她配合郭宁问答。
见葛二蛋神态不似先前那般刚烈,郭宁语气也稍稍缓和,道:
“方才那般强烈的攻势下,我有玉牌护持都身受重伤,你又不是力道修士,还被我禁住了修为,居然毫发无损,可见那攻势分明跟你有关,别以为我不知晓!”
少女张口欲要反驳,只是见到郭宁那凌厉的眼神,再想到他的话语,最终只是嘴唇动了动,却不敢发声,屈辱地点了点头。
只敢在心里骂道:“臭小贼,等你落入我手中,我也要你好看!将你……,将你……”她从前所见,绝大多是世上美好的一面,这时想要在心中说些恶话,却想不出词来,气得眉头紧蹙,越发难受。
郭宁道:“偷袭我们的人是谁?”
少女哪里知晓是谁出的手,正欲说我不知晓,便见郭宁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冷哼道:“休要说你不知晓,你若连是谁出手的都不知晓,又岂会有资格让人出手。”
稍稍停顿,又道:“如若连这都不知晓,那便没必要再留着你了。”
少女满脸委屈,只得强自推测道:“能发出这等威力法术的,应当是金丹老祖出手,此次我皇室来龙府秘境的金丹老祖只有梁王一人,梁王是我叔父,因此最有可能是他。”
郭宁想起奎老四所言,开阳江边有金丹老祖驾临,看来所言不虚,他目光如电,冷声道:“好得很,筑基修士对我出手都罢了,现在连金丹修士都来以大欺小,这份仇,总有一日我郭宁要一一报回来。”
既然是被金丹修士送来的此地,无论其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不能继续待在这了。
他看了一眼少女,方才生死一线之时没能杀了她,现在便没了杀她的必要,而且方才问话之时,她还算乖巧,遇到不明之事,可以问她。
这么一想,似乎更不好下手了,于是再度将她提起,准备离开。
跟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朝峭壁外的灰色空间看了一眼,随手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向悬崖峭壁外掷去。
石头出了山峰,刚一接触那灰茫茫的空间,立马变得粉碎,随即彻底消失,那灰茫茫地空间则没有一丝波动。
郭宁吃了一惊,这灰茫茫地所在果然如他所想,非同寻常,即便不是被金丹修士送来的此地,继续待下去也太过凶险。
跟王涛招呼了一声,便顺着峭壁的反方向,下山而去。
刚下到半山腰,王涛突然叫道:“等一下!”
郭宁转头看去,王涛从储物袋中取出九洲异闻录,看了看,欣喜道:“果然是溺神草!”
说着从身旁一片枯黄的草丛中,连根撅起一把枯草塞入嘴里,咀嚼几下,便吞入肚中。
少女被郭宁提在手里,甚感羞辱,并未注意外界情况,此时见状惊叫道:“你竟然吃溺神草?”
接着看到地上一大片枯黄草叶,颤声道:“此地溺神草竟有这般之多!”
郭宁见过王涛吃玄龙凝玉芝,对他这般随便吃药草并不奇怪,只是听少女语气,这溺元草显然是颇为不俗的药材。
他虽对草药一窍不通,可也记得贺啸风提到过,如今世上无论妖兽精怪还是药草,都极为匮乏,否则奎老四三兄弟也不至于为了一株玄龙凝玉芝自相残杀,这葛二蛋也不至于为了一株紫元龙葵,与她兄长争斗,又与自己结下这般恩怨。
可这山坡上成片的溺神草,看起来怕有半亩地之多,数量数不胜数,这杂草一般的植物难道真是修行界的仙草?
他想起贺啸风笔记上说过,辽阳三宗六派中,还丹宗善种药材,难不成自己一行人被送到了还丹宗的地界,这里是还丹宗的药田,山顶那一头灰茫茫的一片是阵法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