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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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鹅软石铺成的一条曲径,两边是花,各色各种的花,曲径直通一处小屋,是间简朴的小屋。小屋门口正站着两人,一位中年人红光满面,一身富态,穿着锦袍佝偻着身站在一位穿着喜服的年轻人身旁,面露愧色,道:“二少爷,老奴办事不力,竟让贼人混了进来,老奴这就去打发了他们,回来领罪。”

  年轻人正是和柳觅分别了的沈玉安,他摇头道:“吴伯莫管,你还是快些带着绛红和飞黄连夜去药王庄请来孙庄主,务必在天明前赶回府里。”

  吴国寿面露担忧,他一见到沈玉安就发现了他面色惨白,这又听到沈玉安催他去请药王,忍不住问道:“二少爷,您可是……”话未说完,便被沈玉安打断:“吴伯快去!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见沈玉安如此,吴国寿只得点头:“老奴这就去,天明前定带孙庄主回来。”说完施一礼,转身离去,行走间龙行虎步,隐隐有龙形虎势之意,显然是位内外同修的好手。

  沈玉安闭目,运气汇与头顶百会穴,这武夷山大红袍和百花露果真是天下奇毒,此时竟将沈玉安一身早就臻至化境的内力蚕食大半,还令其周天运转不顺,无法气穴不能相连,无法恢复内力。百会穴乃是死穴,汇气于百会穴是内功修炼的大忌,但沈玉安此时汇气于中却是以毒攻毒,致死求生,希冀延缓死期。看似简单,只是运气罢了,但天下能做到这一步,也绝不过五指之数。

  他收敛心神,迈开步朝着先前传来异响的方向走去,才刚刚迈出一步,突然站定,安静的小院里,突有一声呼啸,尖细响亮,有如鹰唳般,紧接着有人纵声大笑着高声呼道:“大哥,这里有个穿喜服的病秧子,会不会就是那沈玉安啊?”话语刚落,就见十个身影从四周飞纵而来,距离最远的大约百丈远,但转瞬即到,来人都是鲜衣裹身,各有不凡,当先一人着青衫,气质儒雅,看来像是个读书人,他拍了拍十人中最矮小的一人肩膀笑道:“六弟,好运道!这人正是沈玉安。”那被唤做六弟的,身体虽矮小干枯,但生得一副好皮囊,穿着一身五彩的衣袍,行为举止却说不出的猥琐,这就令这一副难得好皮囊不仅让人喜欢不起,反而让人更加生厌,他听了大笑道:“这病秧子也是南人武林的天下第一?南人是不是就他一个带把的啊?”

  沈玉安皱了皱眉头,刚要开口,就听一锦衣玉带的白胖男人面容严肃,冷声呵斥道:“赵老六,大哥说了,沈玉安在南人中备受推崇,必有不凡之处,你还敢小瞧了他?”

  那赵老六听了,脸色已变了,站直身子,仔细瞧了瞧沈玉安,但仍旧看不出有什么不凡,怎么看都是个生了好皮囊的愣小子,也不知傻笑什么?心中骂道:这猪头老二就会狐假虎威,借着大哥压我们。但面上却不敢再露出不屑,笑脸回道:“二哥教训的是。”这时带头大哥笑道:“莫说了,莫要让沈兄看了笑话,小瞧我们风尘十三郎君。”二人就都不敢开口,点头称是后,那带头大哥对着沈玉安拱了拱手,笑道:“让沈兄见笑了。”

  沈玉安微微一笑,道:“无妨。”

  带头大哥立刻称赞道:“我等深夜不请自来,沈兄不仅不怪罪,反倒笑脸相迎,果真是心胸宽广的一等一好汉啊!”沈玉安拱了拱手,笑道:“都是大家的抬爱,实在是过誉了。”带头大哥却不接话,反而自顾自笑道:“沈兄大名我等早已听闻,而我等自关外而来,名声不大,想必沈兄未曾听过,但也无妨,沈兄无需知道,只要知道我等今夜前来,是来向沈兄讨要一件东西的便好。”

  沈玉安自十八岁杀死钓鱼公成名以来,听过无数次这样的话,暗叹了口气,笑道:“敢问兄台是何物?”

  带头大哥看了看身旁兄弟,缓缓道出:“沈兄的项上人头。”

  沈玉安笑而不语。带头大哥又道:“还请沈兄自己伸出头颅让我这三弟割去,少些苦痛也好。”沈玉安看向那带头大哥指着的一人,剑眉星目,水蓝色的袍子领口竖起掩住口鼻,头发只是用细绳简单一束,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中锋芒毕露,手上一把宝剑,剑柄处镶着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是名价值不菲的剑客。至于本事如何,沈玉安还未曾在意过别人的本事。

  见沈玉安久久不答,那带头大哥变了脸色,道:“沈兄莫不是要不识抬举?”

  一边那三弟才抬头看向沈玉安,双眼盯着他,如利剑般。沈玉安微微一笑,道:“兄台刚才话中提到南人,据在下所知,天下将我们宋人称为南人只有北边党项、天水一带自立为王的反王叛党刘达阔。

  带头大哥突然又变换了脸色,冷声冷面道:“看来沈兄称为不了我们的朋友。”带头大哥话未落地,一道冷光闪住沈玉安的眼睛,是那三弟利剑出鞘,一丈远的距离转瞬即到,剑直取沈玉安的咽喉,但沈玉安却被刚才的冷光迷住了眼睛,仍旧楞楞站在原地,如引颈受戮一般。

  这一剑是这三弟在关外的成名绝技,叫“杯光流转”。至今出剑二百六一四次,敌手实力全在他之上,但从未失手,皆是一剑封喉。

  带头大哥笑道:“三弟他就是心……”话未了,戛然而止,笑凝固在脸上。原来那三弟一剑将触碰到沈玉安脖子上的皮肤时,沈玉安突然发难,先前不觉,沈玉安一双手臂格外长,手如蒲扇般大,闪电般握向那三弟的握着宝剑的右手手腕,这三弟心一跳,暗呼一声“不好”,就要弃剑逃去,但沈玉安更快,这三弟只来得及暗呼一声“不好”,手便一酸,剑便脱手,再回神,剑就被沈玉安夺去,横在自己脖前,那三弟失神,踉跄的后退两步,没有想到自己竟不是沈玉安一招之敌,但随即回神,便要向后逃去,但沈玉安这时提剑向上迎去,寂静无声,那三弟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沈玉安,发现他脸色已变,没了笑容,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无悲无喜的看着自己。

  那三弟身体缓缓倒下,撞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这时带头大哥九人才缓过神来,发现三弟的脖子上被沈玉安割过的地方竟没有一丝伤口。

  剩下九人张口结舌,沈玉安却手抚宝剑叹道:“剑是好剑,但却碰见了个喜欢弃剑的主人,真是明珠暗投,糟蹋了,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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