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林遥拔山开湖看似粗心随意,实则思维缜密,诡谲巧妙到极点。林遥很自信,就是任凭姑姑怎么运用“预思法诀”来推测,也未必能够破解此迷局。
天眼收回来,林遥轻舒眉头,环顾左右,目光落在窗前紫砂笔筒里雪雅旁边的哨哨身上。顿时,林遥脑子里的念头一闪,当即走过去抓起这只螃蟹,将之放进了水缸。
林遥站立在水缸前,稍加琢磨之下,觉得还应该去捡个跟可可差不多模样的河螺来,放到水缸里面作掩饰,那就最好不过了。
于是,林遥转身迈步走出东厢房,准备到那条荫沟边上,去遛个弯儿。
聆然山顶,端木琪运行“预思法诀”的推测出现状态,眉宇间陡然的紧皱起来,脸现痛苦之色。脑海里灰蒙蒙的电闪雷鸣、黑乎乎的狂风暴雨,使得端木琪头胀欲裂,神经几近崩溃,心灵更是难受之极。
如此状态下,端木琪只得立即收功,而脑子里已然宛若浆糊了。
端木琪盘坐着,就这样静静歇息了良久,才缓缓睁开双眼,深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难道真的是天工开物?端木琪越发的疑惑,这绿语湖、聆然山确如菲儿姐姐所讲述,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过后,莫明其妙的就出现在此地了。
然而,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分别的这大半年,端木琪怎么也不会意料到,林家竟发生这等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前乍然见之,端木琪惊诧之余心下也有着初步的判断,认为如此情景形成的背后,必定是高人手法。至于此高人,端木琪自然而然就想到,大半年前碰过一面的那位武夷宗的洛明非,他为讨好遥儿可谓处心积虑,鼓捣出这座山、这个湖来尽管有点小题大做,倒也是不难理解。
可是,端木琪以“预思法诀”的推测,却没能核实自己的判断。而那夜的雷雨交加,反倒使此事变得疑点重重,眉目不清了。
想想,端木琪都觉得头疼不已。
端木琪揉捻太阳穴,蓦然间感应到,此山底下还存在着阴灵。
一时大意,居然把赵家这些鬼给疏忽了,端木琪暗叹。也是此地景象发生大变样,原先在这里的坳处已然不见,而端木琪的全副心神都考虑着人,确实没顾及赵家一窟鬼。
“赵添祥!”端木琪召唤,飞身落到山脚下。
“参见端木司命!”旋即见到赵添祥的魂影出现。
“这山、还有这湖,究竟是怎么回事呀?”端木琪直言询问。
“呃……”
“请据实相告……”
“这山、这湖是怎么回事?”赵添祥沉吟回想着,说实在的,“我也稀里糊涂的弄不清楚。”
“那,你总有些清楚的情况吧?”端木琪有些心焦。
“在大半年前,三月中旬的一个深夜里,骤然的刮狂风、下暴雨,又是电闪雷鸣,我们这些鬼便都躲进地窟也没敢出来。”赵添祥随即述说道,“我们在地窟里,听着外面狂风呼啸、暴雨滂沱,又听见阵阵天雷轰击着大地,被吓得是战战兢兢,浑浑噩噩熬到雷雨停止后,我们出来就发现眼前的景象变成这湖、这山的样子了。”
“咄咄怪事、咄咄怪事。”端木琪听完喃喃道。
“端木司命,我清楚的情况就是这样,也觉得太奇怪了。”赵添祥说得有那么点不尽,却并非不实。凡事只要涉及小爷,明智的赵添祥在端木司命面前向来都会略过不提,除此之外那便是知无不言,乐于如实交待。
“行了,你回去吧!”端木琪丢下一句话,旋即飞身一跃,又上了聆然山顶。
端木琪望着眼下这山、这湖,觉得离真相很近,却又茫然无头绪。悄立片刻,端木琪乘鹫儿往东北方向飞去。
少顷,来到一座小山丘顶空,鹫儿盘旋回翔,端木琪眺望半晌,又哪有洛明非的人影?此行,端木琪冒昧来到洛明非盘桓的山头,当然是为寻求答案。
虽然满腹疑团,端木琪却仍旧认为如此怪诞之事的背后,武夷宗的这位洛明非最有可能是暗中操纵者。因为以洛明非金丹境后期的修为,具备如此鬼斧神工的本领,而赵家那些鬼尽管就窝在当地,却全都没那个能耐。
况且洛明非有理由这样做!以端木琪在大半年前那次跟洛明非碰面的印象看,也只有这样不大正经的前辈高人,行事才会如此荒唐。
“洛道长,端木琪求见……”
端木琪发现半山腰的洞府,诚然还是没见到人影,也没感应到气息,却不能断定这洛明非在不在这洞府里。毕竟修为相差那么多,端木琪此番又是冒昧前来,无论洛明非是否在,客客气气的总没错。
等待良久,没有回应,端木琪让鹫儿降落下去。
半山腰,端木琪站在洞府外张望,没见着里面有人影,倒是见着里面有蜘蛛网了。很显然,洛明非没在这里已经有段时日了。
洞府里也就是一些零碎错落的蜘蛛网、一堆没有丝毫热气散发的火灰、还有一堆被砍得乱七八糟的破木头,端木琪站在外面便可以一览无余,自然没必要走进去一探究竟。
端木琪转而上到小山丘之顶,此处也有遥儿跟那位洛明非道长呆过的痕迹。显然也是时过境迁,端木琪原以为武夷宗的这位洛明非道长定然还在这里,来这里便可能获得答案,却没想到已是空山寂寂杳然其远。
这位洛明非道长为什么就离开了呢?端木琪不由得琢磨,他那么苦心孤诣的要收遥儿为徒,怎会轻易的放手?
当初,端木琪没能把遥儿带去巫山,便料想这位洛明非道长铁定会留守此地、必定会抓住如此好时机、肯定会继续传授武夷宗的功法给遥儿,以争取将之收于门下。
如今看来,事情的发展竟然并非如此这般,形态全都乱了。
形态看似乱,实则却是浑然天成,一切宛若梦幻。
重重迷离扑朔的景象,将端木琪困顿在小山头,看不透、摸不清、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