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谷村依山傍水,多丘陵与山地少平地,从流沙古黄河分流而下的上百条小河流弯弯曲曲环绕其间,花鸟虫兽种类众多。
四年前,王小空一家搬到此处,寻了许久才在村东南部的象谷山脚下寻到这么一块二十亩地左右的空旷平地,如此便在正中搭建了寻常的农家小院,由于这里较为偏僻,僻邻象谷山,夜里白日常有野生动物徘徊,所以用篱笆围了一圈。
前院十亩地用来种植西瓜,后院八、九亩地种植桑树,过着简朴的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产出大部分用于跟县城交换一些生活物资。
如果王瓜痴老爷子不痴迷于种瓜梦,花费不少铜钱,整日鼓捣、研究一些新式的种瓜法,这一家子的生活该算是小康的农家生活。
由于朝廷向来实行不扰民,低税负的不闻不问、自生自灭政策,所以即便王瓜痴老爷子整日鼓捣一些让人费解的种瓜法,王家的生活还是过得不错的,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农家人都懂得让身体累点,心就会少遭点罪。
……
立夏的早晨,天气已经有点热,这会日头已经爬上晴空,白云万里悠悠,天青青水蓝蓝,和风穿过象谷山郁郁葱葱林木间,将凉爽的空气吹入瓜田。
瓜田里有小女孩稚嫩的童趣笑声,还有布谷鸟、杜鹃等十几种鸟儿欢快的歌唱声,一只大公鸡在瓜田里雄赳赳气昂昂巡逻,但凡遇见破坏瓜田的害虫,立马一啄子上去,消灭掉!
这大公鸡颇有灵性,只啄食害虫,从不去破坏瓜田。
“呼~”
王瓜痴将填满口腔的老旱烟吐向青空,干巴巴的粗糙手掌上,轻轻握着一杆乖孙子亲手给他制作的竹质烟杆。
他靠在竹躺椅上,用怖满忧虑血丝的浑浊老眼盯向万里晴空。
嘴里的烟云一口一口往上吐,脸上重叠的皱纹从没有展开过。
“不死仙瓜……不死仙瓜……”
王瓜痴喃喃呓语,盯向耀眼晴空的浑浊老眼偶尔会焕发出少年独有的光彩,他不停地思索、实践、追逐……这是一个看不到终点的梦。
不远处传来乖孙子和曾孙女嬉闹的笑声和悦耳的鸟啼,打掉了老爷子满腹愁绪。
王瓜痴靠在竹躺椅上,转头望向乖孙子王小空,轻轻吐出一口烟云,只见烟云缭绕间,有十几只鸟儿围绕在王小空身周,甚是亲近与甜蜜。
种了一辈子瓜,看了不少人,年近古稀的王瓜痴从未见过像乖孙子这般深受自然亲近的人,只要乖孙子在,周围总是围绕着动物、昆虫与家畜,它们从不怕他家乖孙子,甚至还匪夷所思的会帮助乖孙子,两者之间似乎有着某种神秘而又玄乎的连接。
“这是祖宗显灵,佑我种瓜大业!”
“呼~”
老爷子重重吐出一团烟云,只是……乖孙子虽然不排斥种瓜,却将种出不死仙瓜当成该死的封建迷信,也不知道这封建迷信是什么,总之他能够清晰感受到那种不信,跟周围所有人一样,他家的乖孙子也不赞同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种瓜梦。
他知道所有人都将他当成了疯子!
以前是小疯子,现在是老疯子!
“呼~”
王瓜痴重新望向遥不可及的晴空,一口一口吸着旱烟,不停不停吐着烟云。
“呼~”
“这么下去不行,该跟小空好好谈谈了。”
朝着晴空吐出一大团烟云,王瓜痴面露果决,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
象谷村南部,辛夷花海包围的空地上,有一座道观,名叫太平道院徐州堂象谷村分观,于上个月建成,观外有一偌大的练武场,三十几个人影正在练武场苦练。
“有了,有了,我感觉到丹田里有一丝暖暖的气流,我练出气了,有内力了!”
出声呐喊者是村里首席猎人虎妖张大虎的亲儿子张小虎,今年14岁,已经长得人高马大,膀大腰圆,样貌格外成熟,站在那里一点不比成年人差。
头绑黄巾的张小虎现在相当兴奋,整个象谷村他是第一个练出内力,有了内力就可以跟大师兄学习功法,从此整个象谷山就可以横着走,甚至有可能像大师兄般成为内门弟子。
他可是亲眼见到从徐州堂总观派遣来,负责教导和传授他们外门弟子武学的大师兄程远志,一刀将一头吊睛猛虎分尸。
那威风劲叫张小虎深深痴迷,励志要当一个像大师兄般强大的内门弟子。
张小虎的喜悦呐喊,引来一旁师兄弟的羡慕与道贺。
作为这附近的孩子王,整日跟着张小虎为非作歹的一帮小弟们也跟着加入太平道院,这会正围着张小虎满是恭维的贺喜。
惹得张小虎大感畅快,浑身舒畅。
张小虎的突破更是引来大师兄程远志的关注。
“不错,继续努力。”不苟言笑的程远志,轻轻拍着张小虎的肩膀,给出一句赞扬,张小虎顿时感到祖上八辈子有光,一旁众师兄弟们更是羡慕有加。
“想过要主修什么兵器吗?”程远志问。
“跟大师兄一样,我要学刀。”张小虎满脸希翼,用崇拜的眼光注视着程远志。
“一会自个到武器库去领把刀,明日起便跟着我学习基础刀法。”
“是。”
程远志轻轻朝着张小虎点点首,送上几句勉励后,便要负手返回道观,“你们继续练功,不许偷懒。”
“是。”众外门弟子领命。
程远志点点头,对张小虎再三勉励道:“小虎,好好努力,不要懈怠,争取在十年内达到内门弟子的最低门槛。”
“是。”张小虎喜出望外。
程远志前脚刚刚踏入道观,一名头绑黄巾,身材矮小魁梧,满脸土匪样式络腮胡子,身穿青色太平武道服的外门弟子便迎了上来,他是跟随程远志从徐州总堂过来的周仓,象谷村分观里人人都称呼他为周师兄。
“恭喜大师兄,育才有方,这张小虎生的虎头虎脑资质上佳,一看就是习武的料,不出十年定能练出真气,到时咱们徐州堂又要多出一位内门弟子,功德无量!”周仓声音粗犷,贺喜之言从他口里冒出来有点找茬的意味,隐隐然还透着一股愤慨。
“十年……太迟了……想不到偌大一个永宁府,竟找不出一个天生具备灵根资质的天眷者。”程远志盘腿打坐于大贤良师张角石像下。
周仓晃了晃脑袋,粗言粗语道:“鬼脑子的天眷者,听闻这等人才,十万人里才出那么一个,哪那么容易找。”
周仓粗暴神态里明显刻着不忿与尖酸,“要是各个都跟豫州徐元直那个小屁孩一样,咱们徐州堂还混不混!”
“很多事周师弟还不够权限知晓,这天地间的机密……”程远志话到一半而止,转而叮嘱道:“师弟即将突破,好好修炼,不可懈怠,等师弟成功锻塑灵根,正式成为内门弟子,师兄自会言无不尽!”
“是。”周仓听到内门弟子时,眼里迸发出熊熊渴望。
“记住,太平道院任重道远,时不我待,当刻苦修炼!”程远志闭目打坐,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