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边绛月与赵云裳二人坐着马车飞速赶向墨府时,这边绯色与封烨二人亦是到了岷山脚下。
山脚下有着些许凌乱的马蹄印记,绯色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马蹄印记直至岷山脚下,到了上山之路,便换成了整齐的脚印。
她倒退几步,浑身细微的颤抖起来,接着便疯狂的冲向山上,一路不知被多少荆棘所绊倒,但却全然不顾,只想着到达山顶,早已没有了下山时的从容镇静。
而封烨此刻确是停在山下休息,除了一路披星戴月的赶过来,让着他的体力有些透支。
更为重要的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场景,封烨心中隐隐有了一丝猜想,恐怕那绯色,因着莫名的原因而猜测,墨繁有了危险,所以这才急急忙忙的赶回来一探究竟。
但看到眼前这景象,与他们走时截然不同,便能想象得到,此处已被其他人造访过,而且那人有可能,是绯色他们的敌人。
而山上的墨繁,他最后的结局,也是不言而喻了,他心中微微叹了一句可惜,墨繁是一个极好的忠君爱国的将才,又想到在那夜竹林里,他与墨繁的对话,和墨繁所交给他的东西,却是叹了一句他的未卜先知。
而此刻上去,明显不是一个好选择,若墨繁真如他猜想的那样,那想必绯色此时一定是极其崩溃的。
这时候他上去,难保不会被迁怒,所以等他调息一会儿,体内灵力恢复的七七八八,这才抬脚走上岷山。
快要接近墨繁他们之前所在的小木屋,封烨极其敏锐的嗅到了一丝血腥味儿,望着鸦雀无声的小院子,封烨低垂下凤眼,挡住眼中的思绪,心道:还真是出事情了吗?
方一踏进小院子,封烨便被地上躺着的那个棍状物体吸引了全部视线,但方才看第二眼,他便不忍的转过了头。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胃里的酸水也在不停的翻滚,他赶紧调动灵力,封闭了自己的嗅觉。
那哪是一个棍状物品,那分明就是一个人,被活生生的削成了人棍,在他的不远处,便是被肢解下来的四肢,他甚至眼尖的看到了,那血红色的长条状物品,分明就是一个人的舌头,被人连根拔起。
血液的味道已经带有一丝腐臭了,可见这不是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想到这儿,他眼中情绪明明灭灭,轻声叹息了一下,即使他们早一点赶过来,又有什么用呢。
封烨看清楚了那个人棍的脸,并不是墨繁,这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却被狠狠的揪住。
若是他猜的没错,眼前的这个人棍,便是他感应的在屋子里面的另一个隐晦的气息,也是绯色找来保护墨繁的人。
一直往里走,封烨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却敏锐的感觉到只有一人这呼吸。他突然有一点儿不敢过去了,几天之前,在竹林里浅笑着与他说话的人,怕就这样没了。
但他迈出去的脚步,却没有收回,墨繁一事关系着他的解除契约,虽然说契约上双方是平等的,但于他而言,总归是个制约。
向前走了几步,他便看到了不能用言语所描述的惨状,但他这会儿没有逃避,他在心中默默的告诫自己,看吧,实力低微,便是如此下场。
他只看见绯色抱着墨繁尸身的上半身,而下半身,却是惨不忍睹,到了这里,既便他早已封闭了嗅觉,但仍觉得那血腥味儿包裹着他。
而此时此刻,他竟有些恨自已那观之入微的目力,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迹渗入地下,将褐色的地染成了暗红色,甚至是地上的些许青草也已变成了暗红色。
但是最让他心惊的,却是那青草土地间的一些细碎的肉屑,原本绯色跪卧于地上,粉色的裙摆早已是一片绯红。
但青草下那红得发黑的颜色却丝毫未掉,被绯色抱在怀里的上半身只是血迹较多而,并没有太多的伤口。
但是他的下半身,不能说是下半身了,原本修长笔直的双腿,早已化为两根骨头,其上还沾连着些许的肉沫,让得人几欲作呕。
要流多少血,才能将地都全部染红!
而朝上看,封烨却是终于将目光移开了,在墨繁的腰间,一条参差不齐的切口,将墨繁整个身体,一分为二。
封烨倒吸一口凉气,满嘴的血腥味像是要冲破他的脑袋,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目光转向了别的地方。
他虽没有学过医,却仍知道,人活着主要靠上半身的脏器,而此刻墨繁的身体被一分为二。
可想而知,他定是受了很长时间的痛苦,才死去的,更何况,那伤口是那样的参差不齐,想必一分为二时,所受的苦就更为厉害。
封烨一直不去看绯色与墨繁脸上的表情,他甚至不敢去想,那样爱着墨繁的绯色,怎么能接受得了眼前的事实。
“我到的时候,他还清醒着。”
轻得仿佛被风一吹,便要消散开来,但以封烨极好的耳力,却是将之一字不落的收入耳中,封烨猛然转过头,看向绯色,她说这话什么意思?
绯色在四天之前姬月淼的墓府便说,她预感着墨繁有难,想必是确有其事,若真是如此,也就是说,墨繁经历了四天暗无天日的痛苦。
绯色眼底迸射出强烈的感情,崩溃的混身颤抖,眼前一阵阵发黑,几近频死。
“他对我说,色色,一定要平安喜乐。”绯色望着虚无之处,眼神中满是可怖的骇人光芒,“可他怎知,我的所有平安喜乐,只是一个墨繁罢了。”
良久,绯色将墨繁放在地上,为他细心的整了整衣衫,轻轻的,珍重的抚摸着墨繁那已经青白僵硬,甚至带有尸斑的脸,丝毫不在意那是一具尸体,轻轻的吻了上去。
“都是我不好,来晚了,你定是怪我吧!”但看着那毫无反应的尸体,她只是无能为力。
绯色踉跄的站起来,她不能让繁哥走得这么破碎,宛如走尸般的站起来,而后搬来柴禾,堆满,点起火,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火起,仅片刻火便吞噬了墨繁,在火光的耀映下,绯色脸上的笑容显得扭曲而阴戾,她轻声喃喃道:
“繁哥,你为什么就丢下我一个人了呢?真拿你没办法,你看,我挺听话的,但你一走啊,可没办法管我了,那样呀,我可就又要调皮了,我呀,会让没有你的地方,血流成河,你说好不好呀!”听着绯色的喃喃自语,封烨从心底升起了一丝寒意。
“繁哥,你说,色色拿那些伤害过你的人要怎样呢?既然他们让你走了,那我就让他们生不如死好了。”最后一句话,其中透出的血腥味儿与杀气,让得封烨暗自心惊。
“不可饶恕,所有,所有伤害过你的人,都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