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白展轻轻抓住杨千的肩膀,将他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在这一刻他感觉到了杨千的无助与悲伤。杨千只是垂着双臂,孤零零的站着,唐童满脸泪水的那张脸在他的心中一直挥之不去。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立在这条街上,极薄的雾气,街上没有一个行人。
“她说我吊儿郎当,但是她不知道我只在你们面前才会这样、、、”杨千下巴定在白展的肩上,静静的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她会明白的,文墨的死对唐童来说是个很大的坎,给她时间,也要给你自己时间。”白展回应道。
“不,这次不一样,可能、、、就没有以后了。”
“没有以后了,只有我们两个吗?”白展笑了一声。
“你在说什么,轻舞呢?”杨千立刻将靠在白展脑袋上的下巴拿开,醉酒的眼神此时却是炯炯有神。
“她不是轻舞,现在我看不透她,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灯会晚上的场景吗?你当时说跟着你总没错,托你的福我找到了萧声追魂案的主谋,然而我们两个人却惨败给了他。轻舞就是他,她一直就在你和我身边,她就像是带着春天一样来到我的世界,原来她一直在隐瞒着、、、”
“这就好像是笑话一样,我苦苦追寻的夺魂萧声案的主谋就是轻舞。”
“我知道,我问你她人现在在哪里!”杨千的表现很平静,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反而后面的发问却带着些许恼怒。
“你知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白展睁大了眼睛,疲惫的面庞显露出一丝痛苦。
“你以为我们第一次进入古宅安然无恙的出来是巧合吗?有多少次是她力挽狂澜救的你,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她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她始终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让你开心。我不管你在想什么,我相信她。”杨千半睁着眼睛,在说这些话时他的眼睛中透露着坚定,眼眶周围红红的。
“一个动作,我就能确定那日我们遇到带着帷帽的高人就是轻舞。你,我,唐童和轻舞在一起的时候她时常会给我们吹箫,真的很好听。我注意到她在演奏完毕一曲之后总是习惯性的把自己的食指轻轻搭在玉萧的三寸第一个孔角处。那日,她青风一曲击退叶浩,我就已经知道了。”杨千说完无奈的苦笑一声。
接着便是死一般的沉寂,两个人都不在说话,渐渐的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今天有是这个若大城的普通的一天,初秋的早晨显得没有之前那么热闹。白展的心情却像如今的天,灰蒙蒙,阴沉沉,似乎马上要下起雨来。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孤单的梧桐叶在萧瑟冬风中沉默,此刻,只有他们是同病相怜的吧。
“你走吧,和她一起。之后我也会离开,案子就不要在查下去了。”最终杨千打破了沉默,闭着眼睛,沉闷的说了一句。
“怎么走,这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了解她吗,在永州城安安静静躺着的尸体怎么办?这种事情我白展办不到,一日在案上,终身在案上。”白展语气显得极为激动,因为他骨子里有着对自己职责的崇高敬意,这就是他的梦,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放弃自己的梦。
“你是不是舍不得自己身上的这身皮?这些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杨千愤言道。
“很重要,这就是我的命,从娘胎里带来的命。”
“在你眼里琉璃织是什么?你对待琉璃织的态度又是什么,加入琉璃织难道只是你玩玩而已!”白展接着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呀,你破的了这案子和破不了这案子没有人在意。你就算是把自己累到四脚朝天,能改变什么,世道不会因为你无用的梦而改变!这世道就是这样,没用的。但是相反,你一个人就可以改变轻舞的一生,但是我不行,因为我不是你!”杨千拽着白展的衣服恶狠狠的说道。
“唐童已经离开我们了,轻舞的事情你最好做出正确的选择。你所谓的职责和她那个更重要,你自己选!”杨千撂下这样一句话便径直朝街尾走去、、、
白展瘫坐在地上,连续几天的奔波打斗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加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身心俱疲。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双重疲惫已经彻底摧垮了他,右手手指中间的伤口已经凝成血痂,他双手一松,便不自觉的晕倒了过去、、、
当白展再一次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粉黄色的帐幔,暮色微凉。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总是柔软却也单薄无比。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美好。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白展猛的睁开眼睛,警觉的扫视了一下周围,沧痕剑立于自己的床头下方。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炸裂开的头痛,他拼命的摇了摇脑袋,不知道是和杨千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还是自己受伤的缘故。接着他缓缓的起身,在屋子周围转了一圈,看样子是个女子的房间。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细细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的是不凡,身上是一床锦被,侧过身,一房古代女子的闺房映入眼帘,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
白展静下心来便满脑子都是轻舞临走时折断墨萧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是心里总是有一块大石头压着。轻舞为何要杀死那么多人,他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