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掌柜和林福一跑一追,夏泽竟然也没法探究出他们下一步该往哪去,一步步看似平常无奇,却是变幻莫测。不过掌柜似乎体力不支,慢了下来,但是夏泽依然不能看清掌柜如何踏出下一步,也不能看清林福如何躲过一步。虽然掌柜越来越慢,但是林福渐渐堪堪躲过,最后掌柜随意迈出一步,林福却是直接被掌柜抓住,夏泽越看越觉得心惊,掌柜那一步,自己便是想得一天,不,可能怎么也想不到怎么躲过,至于迈出那一步,便更是走不出了。夏泽此时却是对掌柜佩服的五体投地。
“哈哈,让我拿到了,那个今晚,我睡林福的,林福你便还是睡房梁吧。”
“是,掌柜!你又被老板娘赶出来了啊,哈哈!”林福丢了炮竹,却更悻悻地笑道,说完,便轻车熟路地爬到房梁上。
“睡你的觉!”掌柜一脚踢空,也不介意,灭了灯跑到外面,只听“嘭”的一声,然后老板娘就吼了起来,“你个杀千刀的老头子,吵老娘睡!就等着睡一个月的房梁吧,别跑,给我回来睡房梁!”
“吱呀”一声,掌柜直接跑回来,叉了门栓,夏泽隐隐看到他满脸黑灰,却是像被炮竹给炸了,但也没好问,就睡了下来。
“小林子,你这是哪家的炮竹?马上过年了,怎么有如此劣质的炮竹?”掌柜质问林福,林福不应,还装出鼾声阵阵。“再不说,小心让你睡柴房!”
“别!是南庄王府的。弟子可是花了花了很大心思顺来的。”
“竟然卖劣质炮竹,要是炸伤平民百姓怎么办?这王府看来是不顾人们死活了,改日我去会会他!睡觉!小林子,以后再拿劣质的给我,我罚你,罚你睡一个月柴房!”掌柜愤愤地说。
不一会,掌柜和林福竟然都鼾声阵阵。真的是好睡眠!夏泽淡淡地想,直觉林福不愿与师父修炼道法成仙便也是对的。每日如此,何不胜似神仙!可是我和他相别甚远,又如何能回得去呢?师父说林福有谪仙风范,怕是一疯仙,不过说他可能知道我的身世,他倒是那日和爷爷聊过,明日得好好问问。
夏泽这一晚在掌柜和林福的鼾声中,渐渐沉睡。也不知沉睡了多久,夏泽突然觉得浑身压抑难受,一睁眼,四面皆是海。正在夏泽觉得浑身几近窒息之时,耳边响起了掌柜均匀的鼾声,竟渐渐让自己安宁。下一刻,夏泽便起身坐了起来,擦擦满头大汗,竟然全是梦。
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院子中的白杨树也被风吹的欢乐地响着,夏泽却没了半点睡意这半个月来还是没能忘记师门重变带来的伤痛,而爷爷临终时分的诀别也一日清晰过一日。起身推开门,夏泽轻叹,起身来到院中,月光勾画的树影隐隐约约,徐风阵阵吹动枝头,夏泽突然觉得掌柜开的这间钱庄却是一处满是世俗的地方,可这地方却远胜修真炼仙的洞天福地,倒想就一生随着掌柜三人在此安生得了。夏泽心里干笑几声,身负那么多秘密,便是自己不去找寻,终有一日该是清算的时候,就是能够躲得过初一,又奈何掉十五,夏泽终于在院中打坐,修炼了起来。
待到东方几近发白的时候,夏泽终于不忍一日再次迫使青水珠修炼带来的痛楚,回到了房中。夏泽浑身疼痛难忍,但是却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才是自己,先就随着师父临终心愿罢,在钱庄呆上些日子。
这时掌柜鼾声再起,夏泽终于是真正地沉睡过去。
千里之外的蓬莱顶,仙恋台前也凝立两人远望着月光下不断涌动的云海。“师兄,师父已经罹难,为何不凭吊师门?”
“凭吊?笑话,师父就是被那群老道逼死的,我陆誉虽还身在蓬莱,便终有一日,定要清算每一个让我们师门不幸的人,包括无道老道!”这两人却是陆誉和钱月。
陆誉自从师父过世以后,尊师父遗命,并未告知仙人蓬莱掌教的人们,也想放下蓬莱前往中州,可是放心不下钱月和莫雪晴,便只身前来蓬莱顶,推说师父让自己跟随无名道长学习仙剑。
无道道长初登掌教,虽想无为道长绝不可能将身下大弟子送往蓬莱顶,但是想着一介浮游何能撼动大树,便令无名道长收了陆誉,只是严令弟子看管,不让陆誉和钱月与莫雪晴相见。
也是如此,两人才在夜色深时来到仙恋台前。此处名为仙恋台是因数百年以前,是由一对师徒相恋定情之处。两人共同从东海深处掘来相传为精卫填海的青石,铺就而成。只是铺成那天,蓬莱其他门派便以两人破坏蓬莱祖传门规,被双双禁了功力,夺了修为,投入了蓬莱更往东的深海海峡。师徒所在门派也被灭门,然后当时最盛世的蓬莱仙观便霸占了仙恋台,可是灭得了师徒二人,却始终不能抹去两人刻就的“仙恋台”三字,而甚至在夜半时分相传更有无法超度的不散阴魂萦绕。于是此处还是便被后人称为了仙恋台,只是半夜时分在也无人敢于此相会。
过了许久,钱月也不见师兄有何下文,只得告别。“师兄,待到时间一长,却是惹得耳目顾及,我这就回去照顾师妹了。你也早早离去吧。”未等陆誉表示,钱月便离开了。
陆誉看着月色夜光下起伏不定的云卷云舒,刚才的愤恨也压抑了许多,便也转身离开。倾刻过后,却是一道身影从仙恋台下翻上,自语道,“原来无为道长已死,正不枉费了师父亲身前往蓬莱顶的决心!”说完却从陆誉消失的另一方向,几步便隐入了夜色中。
此时,却是夜色突然更深,却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么?
夏泽看到从外面赶回来的掌柜正在安一个牌匾,老板娘在下面指挥,林福则扶着梯子。掌柜的稍显矮胖身躯在梯子上艰难地挪移着,一手扶梯子,一手拿锤子,对着牌匾就是一阵猛砸。“啊哈,好了,终于钉上了。老板娘不错吧,这个可是我五更从街头老张店铺扛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