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堂主听了易安的话,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怒声说道:“你可不要不识抬举,我看你也不过就仅仅是修身境初期的修为,我若是用尽全力,绝对能杀了你。”
林堂主说到“杀”这个字时,表情极其凶狠,多年混迹帮派的他身上不自觉透出了一股煞气。
易安没有答话,握着手中那根被折断的木棍,大喝一声,朝林堂主劈了过去。
在林堂主眼里,此时易安手里的木棍仿佛成了一把巨剑,正在斩向自己。
易安此时使出的是太玄经里“救赵挥金锤”的剑法,木棍虽然不重,但在他的心里这根木棍是一把重剑。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救赵挥金锤”的典故来自朱亥为信陵君救赵,挥起了金椎。这一剑法本就是大开大合,剑如巨锤一般砸下,气势无双。
一锤可定音。
一剑可救国。
易安挥着半截木棍,不,是挥着一柄巨剑劈向了林堂主,剑势大开大合,犹如波涛汹涌,林堂主一时间竟呆住了。
他从没见过如此惊艳的一剑。
这一剑就仿佛是滔滔江水,也仿佛是巍峨高山,林堂主只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躲开这一剑。
易安很有自信,虽然手中的木棍并不锋利,但绝对能够重创林堂主。
林堂主深吸一口气,驱散了内心那种莫名的恐惧感,长吟一声,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绝学。
只见林堂主的双手冒出墨黑色的烟雾,指甲陡然长了几寸,手掌也变成了黑色。
林堂主此时的双手仿佛变成了恶鹰的爪子,仰头长啸了一声后,朝着易安掏了过来。这是他压箱底的绝学,使用一次消耗极大,不到生死攸关的关头,不会轻易拿出来。
这也说明了,易安这一剑,让他感到了死亡的恐惧。
就在此时,一枚不起眼的石子打到了林堂主身上,让他的身子朝后飞了出去,口吐鲜血,也让易安这气势恢宏的一剑扑了空。
人群中走出了一个约莫三十几岁的青年男人。这男人长得不高,略微有些胖,身上穿着丝绸质地的衣服,一看就是家世显赫之辈。
青年男人看着易安和林堂主说道:“二位再不停下,恐怕是要出人命了。”
易安心想这青年男人的石子打到了林堂主身上,还让他吐了鲜血,这很明显是在暗中帮自己,于是双手抱拳对青年男子说道:“敢问阁下是?”
林堂主被手下搀扶了起来,恨声说道:“你是谁?怎么敢暗算于我?你可知道我可是竹林帮的堂主?”
剧烈呼吸了几口后,林堂主吐出了一口混着鲜血的唾沫,继续说道:“你信不信在这建宁城,我能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青年男子嗤笑了一声,说道:“在下乃是济北城调任过来的捕头刁昱坤,我倒想看看你有没有通天的手段让我这个捕头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易安在心里偷乐了几声,暗骂这林堂主是傻×,居然还敢用帮派势力威胁到捕头身上。
林堂主闻言后脸色一变,又想到自己确实听到消息近几日济北城会调人到建宁城出任捕头,没想到恰好被自己碰到了。
正当林堂主脸色变化之际,刁昱坤冷哼了一声,说道:“赶紧带着你的人滚,想去衙门喝茶吗?”
林堂主闻言后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临走前还瞪了易安一眼。
刁昱坤转头过来对易安说道:“不知小兄弟师承何门,我观你刚刚那招剑法实在是精妙绝伦,想必小兄弟定然是出自名门,不知可是这建宁城的蓬莱岛或者昆嵛教?”
易安摇了摇头,说道:“我在北山书院读过几年书,不过被赶了出来。”
刁昱坤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也没有继续追问,说道:“不知这些帮派中人为何要对你下手?”
“刚刚有几个泼皮无赖想要调戏民女,我就出手制止了一下,没曾想刚好撞见了他们的堂主,于是就恶战了起来。”易安答道。
二人谈话间易安感受到了眼前这捕头的修为简直就是深不可测,起码至少要比易安高上好几个境界。
易安心想:怪不得他仅仅用了一个石子,就能把林堂主打伤。那刚刚自己这场恶战,可能在他眼里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易安此时仔细观察着刁昱坤,若不是能感知到他的修为深不可测,光凭长相很难看出他是一个修为高深的捕头。
刁昱坤的体型有点微胖,长得比易安要矮上小半个头,最主要的是他的皮肤居然十分白嫩,比一些姑娘都要好上许多。
刁昱坤听完易安的话,思索了一下后,带着些许威严说道:“我早就听闻这建宁城的帮派有些猖狂,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白天都敢调戏民女,甚至还大打出手,真是无法无天!”
可能因为多年从事捕快,刁昱坤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浩然正气,就连说话也都是字正腔圆,语气也总是有着一些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易安客套地说道:“大人来到建宁城以后,我相信城里的治安会大有改观,既然大人初次来建宁城,要不我带你在城里逛逛?”
刁昱坤心想自己确实在这里无亲无故,而且离正式任职还有两天,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刁昱坤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还不知道小兄弟的名讳。”
“我叫易安,‘审容膝之易安’的那个易安。”易安答道。
刁昱坤爽朗一笑,赞道:“好名字!没想到小兄弟不仅剑法精湛,居然还文采飞扬,审容膝之易安,虽然只有短短一句,但也能体现出你淡泊名利的情感。”
易安笑着客套了几句,便带着刁昱坤在建宁城中转了起来,带他熟悉了一下城内的情况。
二人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色慢慢也暗了下来,易安邀请刁昱坤到自己家里吃饭,刁昱坤倒也没有拒绝。
二人刚踏进家门,易安的爷爷就无比着急地走过来,朝易安问道:“安儿,那些人没有伤着你吧?”
易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此时易安的爷爷看到了易安身后的刁昱坤,问道:“这位是?”
“这位大人是从济北城调任过来的捕头”易安介绍道,“刚刚多亏了刁捕头,要不然我可能就要受伤了。”
爷爷闻言后十分热情地把刁昱坤请到了屋子里,给他倒了碗水,拱手谢道:“真是多谢刁捕头帮了我孙子一把。”
刁昱坤接过碗后,笑了笑,有些客气地说道:“老人家,你可千万不用谢我,主要还是您孙子有本事。”
爷爷听到刁昱坤夸奖易安,眼睛里的笑意都快要溢了出来,似乎比听到别人夸他还要受用。
易安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出去买点菜和酒,一会儿咱们吃着饭好好聊。”
说完后易安觉得好像不太对劲,似乎家里少了点什么东西一样。
易安挠了挠头,疑问道:“爷爷,张远不是和你一起回来了吗?他人呢?”
“张远这孩子刚把我送回来以后就说要出去找人,我看他挺着急,就没留他。”爷爷回答道。
易安皱了皱眉,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发小了,心想张远肯定是又要去找那个他的心上人,婉晨姑娘了。
今天张远为了婉晨奋不顾身地挡在了那些混混面前,而婉晨却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把张远抛下了……
总之易安觉得要是有人这么对待自己的话,自己可受不了。
摇了摇头,易安便转身出去打算集市上买点菜和酒回来,做顿丰盛的晚餐来招待一下今天刚认识的建宁城新任捕头。
就当易安走出家门后,爷爷看着刁昱坤,犹豫了再三,问道:“刁大人,你可是济北城人士?”
刁昱坤点了点头,答道:“我从小便是在济北城长大,可以说是土生土长的济北城人。”
爷爷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问道:“那……济北城的易家,近况如何?”
刁昱坤身为捕头,多年的办案经验让他察觉到了易安爷爷在说到易家时,眼神明显有些不对。
虽然那眼神刁昱坤描述不出来,但他却觉得易安的爷爷那一瞬间的神色十分复杂,就好像是交织爱和恨一般的纠结。
难道这老人和易家有关联?刁昱坤暗想到。
见刁昱坤似乎起了疑心,易安的爷爷笑了笑,说道:“我有几个远房亲戚在济北城的易家,人老了,总是惦记着以前那些亲戚朋友最近过得怎么样。”
刁昱坤点了点头,说道:“易家在济北城可谓是如日中天,从我记事时起到现在易家就一直是济北城甚至是整个崤东郡数一数二的世家。”
刁昱坤边说边观察着易安爷爷的神色,虽然易安的爷爷尽力控制住了表情,但刁昱坤还是看到了一丝惆怅。
易安爷爷的神情变化丝毫没有逃过刁昱坤那毒辣的眼睛,这更加印证了他之前觉得眼前这老人和易家有关的猜想。
不过刁昱坤却没有多问。
三十岁就能到捕头的位置,他靠得不仅仅是显赫的家庭背景,最重要的就是他为人处世的原则——多看,少问,祸从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