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骑马!”
“你还小,骑马太危险了。”
“我要骑你!”
“骑我?”
张无锋盘算着怎么骗过这小姑娘自己是不能骑的,既要哄好她,不让她和她爹哭闹,一边还要寻找着脱身之法。
“我…其实我身上有毒,骑了就会屁股长疮。”张无锋觉得自己言辞有些匮乏,说出来的话自己都想笑。
“我不信!我要骑!”
“得想办法转移这丫头的注意力才行……”张无锋在院子里一瞥,看到了那只正以绝食抗议的闻声见血。
“嘉儿,你喜不喜欢放风筝啊?”张无锋心中一动,这鸟性烈,干脆我做个好事将他放了,也让哈难受难受,你若是一直心善,我今后定千百倍地还给你,你今日如此辱我,便怪不得我了。
“放风筝?好呀好呀!放你吗?”嘉儿惊喜地说道。
“放你妈。”张无锋颤抖了一下嘴角,心里暗骂。
“不是,是放那只闻声见血,三毛。”
“可是放走了三毛,爹爹会骂我的。”嘉儿摇摇头。
“我们在它脚下捆上铁链不就行了吗?就像我一样。”张无锋踢了踢绑在他脚上的铁链。
“对啊!你真聪明!”嘉儿拍手称赞。
那三毛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开始扑腾起来,毛炸得高高的。
“没事的。”张无锋走到笼子前,拿起一把铁钳,隔着笼子将三毛的腿夹住了,三毛顿时鸣叫起来,张无锋趁势将一条细索绑在它的腿上,将细索的一头递给了嘉儿。
“三毛,飞吧!”张无锋猛地把笼子拉开,三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
“飞啊!”张无锋对三毛喊到。
三毛这才如梦初醒,试着扇了扇翅膀,高兴地叫起来,猛地挥了两下翅膀,清鸣一声,便飞起来,在院子上空盘旋。
“啊!张无锋,我快拉不住了!”嘉儿有些害怕,细索上传来的力量几乎要把她带飞了。
“我来帮你!哎呦!”张无锋假装被脚下铁索一绊,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张无锋心道,你拉不住就对了。
那三毛被关许久,此时虽然饿了两天,仍然爆发出极强的力量,一声尖鸣,振翅向天冲去,竟然将嘉儿凭空提了起来!
“妈的,出事了!”张无锋见势不对,翻身跳起,抓住了嘉儿的双腿,勉强与三毛僵持住了。
“草!”穆哈塔提着东西冲进来,刚才回来的时候见到在他院子上飞的三毛就知道出事了。连忙冲进来,看见这一幕,差点气死。
穆哈塔大步跨过来,左手揽住住嘉儿的身子,右手抓住细索,内劲一振,将细索狠狠一扯,三毛抵不住,便被他扯了下来,摔在地上。
穆哈塔抓住三毛的翅膀,将他塞进了铁笼里重新关起来,嘉儿大哭着,穆哈塔回身安慰。张无锋心道完了。
“解释吧。”穆哈塔将东西收起来,冷冷地说。
“这……这是意外。”张无锋挠了挠头,“嘉儿想放风筝……”
“你他妈不知道多危险吗?那只闻声见血你知道长大了随便就能抓羊吗?”穆哈塔狠狠骂道,“老子救了你,你就该报答我,你看看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我……”张无锋一时也无法应对。
“你说吧,怎么补偿我。”穆哈塔吼了几句,略微平息了怒火。“否则我就打断你的腿,一辈子在我家当奴隶。”
“那,”张无锋脑子快速想着对策,“三毛一直绝食,我让它好好吃饭怎么样?”
“你有这本事?”穆哈塔正为此事发愁,一般的鹰饿它几天也就乖了,没想到这闻声见血性子极烈,再过几天就怕直接饿死了。既然张无锋能让它乖乖吃饭,那抵了他的过错也未尝不可。
“我保证。”张无锋只好答应道。“但是你要把我脚上的链子解开。我得给他找吃的。”
“那好,如果它饿死了,你也陪着他饿死吧。要是敢偷偷跑了,我追回来就把你剁成肉酱去喂云虎。”穆哈塔丢下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的话,抱着嘉儿回房里了。
张无锋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蜷缩在笼子里的三毛,叹了一口气。
……
一日过后。
张无锋呆呆地蹲在铁笼前,三毛瞪着他,一人一鸟仿佛静止。
“吃点儿吧。”张无锋把手中的碗递过去,里面装着羊肉片和几条小鱼。
三毛依然瞪着他。
“我……”张无锋欲言又止,他吃的都没三毛好。结果三毛还不吃,倒把他馋的不行。
“三毛,人生不是光靠硬顶就行的。”张无锋慢慢地说,也不管这鸟听不听得懂。
“人生其实是一场将就。要是我像你,我根本活不到今天。早他妈死粪坑里了。”张无锋道,“或许又可以说叫张千峰的我死他妈粪坑里了。叫张无锋的知道将就一点,就过下来了。”
“希望这种东西是自己磨出来的。不是突然间别人就给了你的,你想飞出去,你就得把这碗吃了,活下去,才有飞出去的可能。知道吗?”张无锋说着说着突然觉得自己很傻,便闭了嘴,慢慢地眨眼。
张无锋,你在干什么呢?
“唉。”张无锋幽幽地叹气。
三毛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瞪着他的眼神不再具有攻击性,歪起头看着张无锋。
“不吃是吧,好,老子陪你!”张无锋忽然开口,像是疯了,他把手中的碗放在笼子里一个自己伸手可以拿到,三毛低头就能吃到的地方。
“我看看是你心太年轻,还是我心太老了。”张无锋盘腿坐在笼子前,“你不吃,我也不吃。”
……
三日过后。
“下雪了!下雪了!”嘉儿跑到院子里大叫着,穆哈塔端着碗靠在门上吃早饭。
大雪纷纷扬扬地撒下来,如同风暴,千千万万的雪花各不粘连,充斥着天地。
“雪填满天地,你填满我。”这是昊苍一位吟游诗人的名句。
铁笼子前,张无锋还盘腿坐着,一动不动。
他眼睛上的血丝已经很恐怖了,长时间的僵硬让他的呼吸都变慢了,许久才从鼻子里慢慢呼出些白气。
三毛这边也同样不好受。它的站姿已经呈现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鸟和人不一样,它们因为能飞,就更容易饿。张无锋也是知道这点,才敢不吃不喝地熬它。
三天,足足三天不吃不喝不睡。任何猛兽也要精神衰弱了,可这一人一鸟还在僵持着。
“还挺有那意思。”穆哈塔吃完了饭,打了一个浮夸的饱嗝,回房歇着了。
“大雪天,不必去打猎了,等雪下小了再去打猎吧。”穆哈塔躺在床上,自言自语地说,“我先睡会儿。三天不睡,真厉害。”
雪还是纷纷地下着,仿佛在下雪天人睡得更香。等穆哈塔再醒来时,已经是黄昏了。雪,也没那么大了。
“妈的,睡过头了。”穆哈塔揉了揉头发,从床上起来,推开门,一个大大的雪人堆在院子里,旁边放了一个小板凳,不用说,也知道是嘉儿堆的。
“张无锋,怎么样……”穆哈塔对着雪人笑了笑,看向铁笼,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人呢?!鸟呢?!”
一个空空的笼子放在原地,原先那一人一鸟都不见了。
“爹!”嘉儿从外面跑进来,小脸红扑扑的。
“嘉儿,张无锋呢?三毛呢?”穆哈塔赶紧问道。
“张无锋,他跟在我后面啊!”
“你后面?”
穆哈塔·吉阿萨仰起头,一眼便看见了那个踏门进来的少年。
在漫天的雪花中,那个年轻人昂着头走进门,左手平举着,那只叫三毛的闻声见血停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