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制礼,其中就有婚嫁一项,俗称六礼。第一步纳采,男方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女方答应后,男方备礼前去求婚;第二步问名,女方答应后,男方请媒人问女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第三步纳吉,男方将女子的名字、生辰八字取回后,在祖庙占卜;第四步纳征,男方往女方家送聘礼;第五步请期,男方择定婚期,备礼告知女方;第六步亲迎,男方准备轿子车马、锣鼓丝竹去女方家娶亲。
周室没落后,历经动荡,礼乐废弃,婚嫁六礼逐年失准。苟不教的婚事,纳采、问名两项已经完成,第三项纳吉,演变成只是合八字。
教书先生深谙此道,将红帛上的生辰八字与苟不教的一合算,两个都是中吉,推算婚期,腊月二十六即是三人共同佳期。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向石墩家行聘,并告知佳期,请其准时发嫁。
佳期太近,只剩下五十多天了,须抓紧操办。苟史运请村长和教书先生出马,完成送聘礼和定佳期两个关健步骤。
景德震满口应允,这等大事,他当村长的义不容辞。教书先生说,他乐意效劳,只是几十名娃儿怎么办?景德震说,放几天假吧,佳期推定,先生不去须说不透彻。
教书先生诺诺。大家商量,宜早不宜晚,当天准备,次日出发。苟史运计划六匹快马,派四名弟子随行照顾,凑足六人吉利之数。
诸事商定,苟史运打道回府。佳期已请教书先生写好,红帛包了,唯独聘礼,颇费踌躇。双方信物,皆为贵重,聘礼少了,不相适宜,多了他也没有。想石墩既为五品游击将军,当无敛财之理,不外乎图个脸面。
晚间与景德震和教书先生摆酒饯行,苟史运又征求了两人的意见。最后商定,每个姑娘,六百六十六两银子,六对金耳环,六匹蜀锦,六坛剑南烧春,六头猪,六只羊。不方便携带的,到益州府采办,遇到难题,可请四通镖局益州分号协助。
第二天,最德震一行策马去了。
韩傻儿与火火放了假,练剑时间更充裕了。火火自加压力,除了练习剑谱,还练习梅花桩,腾挪跳跃,稳定下盘。韩傻儿力气虽大,剑术和轻功刚刚起步,仍在下剑士环节拼搏着。小胖墩受两人感染,亦勤学苦练,虽赶不上韩傻儿,跟从前相比,已经一日千里了。
休息间隙,韩傻儿说了那次猎虎行动,想上山玩儿,顺便练习翻山越岭,火火和小胖墩兴致盎然,也想去山上察看究竟,怕大人不放行,谎称累了,去圣泉村找伙伴做游戏、玩躲猫猫去。文武之道,一张一驰,苟史运同意了。
穿上夹衣,三个小不点偷偷乐着,往山下做做样子,一转身,拐弯朝山顶进发。
冬初万物肃杀,地势愈高,生命迹象愈稀。
阔叶树全部落叶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杈,孤零零地落寞;针叶树的叶子,变得又暗又黄,浑无春夏的泼辣绿意;灌木丛也半枯了,难得几许绿色,点缀在枯黄的枝条之间,惭愧得不敢见人似的。
地面仍有野免,机警地觅食,一有动静撒丫子便跑。天上雁阵成行,不知从哪里来,到哪儿去。稍下,有只孤独的秃鹰盘旋,突然,利箭一般冲向一只野兔,野免没来得及反抗,便被秃鹰带向空中,成了美餐了。
三个小不点到达猎杀老虎的地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不免失望。举目望去,满眼秃山衰草,萧萧寒风中,透着无际的萧条。
玩耍一阵子,小胖墩便要回去。韩傻儿兴致不减,提议去登山顶。火火听苟不理讲过天月山、天月山谷,也撺掇着登山。小胖墩不敢拂了火火,只好一路同行。
好在经常爬上爬下,三个小不点费了些力气,终于登上月南山极顶。正当中午,和煦的阳光抚照着,有几分暖洋洋的。
他们攀着石头,向天月山眺望,向山谷眺望。万里无云,能见度很高,天月山高上一大截,什么也看不到,山谷深不可测,隐隐约约的,仍有大片绿色,仿佛绘画时随意涂抹的油彩。
山口风大,看久了,便觉得寒风刺骨。三个小不点下来,避在巨石后面,活动一下手脚,练上一套剑法,浑身又热乎乎的了。火火开口,说起武林老前辈山顶论剑来,她没有苟不理讲得生动,大概意思还算明白。
“将来,咱们也来个山顶论剑!”韩傻儿热血沸腾。
小胖墩也捋袖子道:“我们年龄小,练上十几年,一定超越他们!”
说话间,一只天鹅从天月山飞来,来回盘旋。这只天鹅,还未成年,雪白的羽尾,雪白的翅膀,翅膀下的羽毛,呈淡淡的青灰色。淡淡的青灰色,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不影响她的高雅。
韩傻儿心有灵犀,感觉天鹅在跟他对视,满含柔情。
韩傻儿招招手,天鹅又低了一些,却不肯降落,只发出几声婉转的鸣叫,仿佛在说:“你是在招我吗?”
火火也看到了,颇为不爽,说:“笨笨,天鹅喜欢你呢,你要喜欢,用弹弓把它打下来,炖了吃——嘻嘻,咱是癞蛤蟆,吃天鹅肉啰!”
韩傻儿摇摇头:“不能打!你看她多美,以前见的鸟儿,大雁小燕,白鸽画眉,加在一块,也不及她一只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