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声的那位,固然也够警觉,做梦也想不到,石壁后面藏着人。急切间闪躲,头过去了,左肩生生受了一重剑,锁子骨碎了一节,慌忙退后几步,右手抽出镇山棍,向身后砸出。
粗声的那位也骇然,一抖通天锤,却没有目标,厉声骂道:“有种的站出来!偷偷摸摸,算什么东西?!”
苟史运也不答话,斜刺里冲出,直取细声的左眼。他用了剎阳剑法的猴子摘桃,明取左眼,暗刺右肩,只要把细声的右肩挑了,丧失战斗力,剩下以一敌一,就轻松多了。
细声的虽瘦高,却不是善茬,缩肩后仰躲避,镇山棍朝苟史运下盘招呼,同时甩掉外袍,亮出自己的腰带,赫赫然六星四环大剑客!
粗声的是个矮子,比苟史运还矮半头,趁机抡起通天锤,朝苟史运腰间横扫,也显示了自己的武功级别,六星三环大剑客!
苟史运发一声虎啸,跃起两人多高,躲过合击。此后,他躲避着通天锤,紧紧咬住细声瘦子,将剎阳剑法的仙女甩练、女娲补天、神龙三探等招式源源不断地使出。
细声瘦子左肩受了伤,力量大减,镇山棍只发出七成威力,难以抗衡苟史运不要命的进攻。他瞧得出来,苟史运是在拼命,但立功心切,又仗着两人联手,一心清除拦路虎,再踏平剑南门,压根没有撤退的意思。
粗声矮子,所使通天锤以力量见长,但遇到暴怒、同样力量见长的苟史运,重剑下未讨得半分便宜,还稍稍落在下风。
重剑、镇山棍、通天锤交织在一起,瞬间十几个回合过去了,大招之中隐藏着小招,力量之下蕴含着技巧……
杀!杀!杀!
苟史运心中,有无数个杀字,他要杀人,唯有鲜血和头颅,才能平息心头的怒火。
砰!重器相撞,在黎明的前夜,是那么刺耳,那么震撼!
苟史运确实在以命相搏,潜意识里,窝窝囊囊地活着,不如战场决斗一了百了,管他什么绿帽子,管他什么功名利禄,管他什么妻子儿女……
剑南门里,隐约传来了鼓声——对了,他还要保护剑南门,保护女儿,保护儿子,保护韩傻儿和众多的弟子!
“嗨!”苟史运骤起千钧之力,向细声瘦子雷霆一击!
镇山棍不敌重剑,细声瘦子左腿被撩开一道口子,鲜血汩汩而出,重剑紧跟再至,眼睁睁就要命丧黄泉——
粗声矮子的通天锤走空,急转掉头,砸向苟史运的脑袋。
苟史运突然打了个滚,借用猛虎搏杀的技能,重剑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出其不意地刺向了粗声矮子的胸膛!
粗声矮子后撤,通天锤伺机待发。苟史运紧紧咬住,如影随形,重剑刺得更深——与此同时,细声瘦子不顾疼痛,拼尽全身之力,棍头捣向苟史运的膝盖——
一切发生在电光雷火之间。顾此失彼,凶险更大,两害相较取其轻,重剑在粗声矮子的胸膛里一抖,抽了出来,双目喷火,射向了细声瘦子。
细声瘦子看到血泊中的同伴,不寒而栗,全身的热汗凝固了,他感到了寒意,一股北风萧萧雪花飘飘的寒意,一股冰彻入骨的寒意!
他们只是为了找到江采莲,向宗主邀功领赏,他们没想到要拼命,在陌生的地方,在狭窄的山道里,同不知底细的人拼命......
苟史运执着重剑,瘸着腿向他走来——
蝼蚁尚且贪生,左肩左腿受伤的人,同膝盖受伤的人展开了殊死搏斗。
血液不是尿液,流出去的多了,健全的胳膊和腿,都是软的,细声瘦子斗志涣散,先乱了方寸,重剑划向脖子的时候,他看到了黎明的曙光,看到了褐色的山峦,看到了地狱死神的招手......
苟史运心力交瘁,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众弟子呼啦啦赶来了。
他们看到了战后的惨状,看到了三具血淋淋的尸体。
山道上的鲜血,与朝霞相辉映,血色黎明,摄人心魄,惶恐而惊惧。
年幼的弟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们将敌人的尸体扔进山沟,他们抬着自己的师父,满怀悲痛,安静地,缓慢地向山上进发,有的还噙着泪水……
大门前,苟不教在那儿,火火在那儿,夫人双目呆滞,也在那儿。
旭日的光,从地平线向外映射,金色中带着殷红,满地的落叶,结了一层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