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要追到这里来了,你把他们引来了。”人群中有人嘶声道,那人双眼已瞎,面色灰白,看起来就快要入土一般。
旁边那人皱了皱眉,抱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没好气道:“刘老三,你怎么搞的?如果那些捕快能进谷,我们还能安稳坐在这里吗?你老糊涂啦!”
刘老三摆了摆头,讪讪笑道:“唉,吓破胆了,把这事忘了。”
许越只感觉像吃了口苍蝇一样。
墨昙心差点笑出声来,大哥,你是来搞笑的吗?
会议继续,这个小插曲也让众人紧绷的神经稍有放松,有人大笑,有人怒骂,也有人小声议论。
许越摆手示意安静,很快场中静下来,等到场中只闻呼吸声时,许越才再次开口道:“观这位刘兄,惜时也必定是风流倜傥,威名远播的豪杰人物,如今被沈家迫害到如此地步,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刘老三听人说他,连忙辩解道:“唉,我年轻时哪里风流倜傥过,在花巷服侍人,狗一样的人物,因为惹了沈家一个人不高兴,被打断了双腿,刺瞎双眼。”
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众人大笑起来,旁边一人看不过眼,拉了他一把,怒道:“又发疯病了,胡扯些什么?”
刘老三不满道:“怎么了?说的实话嘛!”
许越双拳紧握,再也受不了这个跳梁小丑,本待发作,一发毒镖结果了这人,被独孤光悄悄拉住。
旋即想到此次是来拉拢些人心,说动些帮手,不能为这种人坏事,强压心头怒气,脸色恢复如常。
这些人里,三教九流,什么都有,武功不弱者大有人在,要不然进谷多时,怎么没人能一统万邪谷?
墨昙心躲在崖壁上,只觉这人简直是个活宝。
“无论是怎样,谷中之人,哪个没有受那沈家迫害,江湖中人,向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此次有付观主支持,我也正好有一个完备计划,大好时机,焉能错过?我们依计划行事,定能一战功成”许越滔滔不绝。
“说了半天,他妈都是什么云里雾里的,说人话,到底要干什么?”群里一个红发蓝眼的魁梧汉子不满道,他站起来身长八尺,宽口大鼻,好似一只红毛狮子,让人一眼看过,就能留下深刻印象。
“石兄不必着急,计划嘛!就是我们集结高手,趁沈府空虚之际,袭击沈府,灭了沈家老小。”许越得意一笑。
“小老儿看你在痴人说梦,内卫一走,沈家内部还有常备一千羽卫,就是这些人,都不好对付。好好好,就算我们事办成了?难道沈家不会报复我们?我们以后在这江湖上可没有一点立足之地。你。你要把大家往火坑里推吗?”说这话的是距许越不足七尺的一个老头儿,抽着一只烟斗,脸上满是皱纹,像扔了块石头在水里一样,是曾经在常江上劫掠的大盗,人称“烟波钓叟”杜浮沉。
“山海观付观主已允诺,让我等加入他麾下,他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是一等一的豪杰,就算与沈骆两人相比,亦不多让。”许越看着杜浮沉道。
杜浮沉只是哈哈仰天一笑,抽了口烟,吐了两点烟圈才道:“他付流年是什么样子,我还是知道的,沈家二爷,骆家老大的气魄豪情,也是他能比得上的,聚个千百人,就以为自己有点本事了。就是听雨楼龙崎川那年小子,都比他强。”
“你说什么?”许越怒目圆睁,指节咯咯作响。
“我说的不对吗?”杜浮沉直视许越双眼,两人直盯着对方,俱感觉双目一痛。
“可能你对付观主有所偏见,这次奇袭,不只有我们,还有山海观中高手,沈府中的暗椿相助,到时候,我们只要按计划行事,就能成事。”
众人一听,神态不一,但大多数人还都是显的异常兴奋,终于等到报仇机会,复仇的渴望窜动,压住了深深的恐惧。
“我话已说明,谁参加,大家都与沈家有血海深仇,堂堂男儿,没有几分胆魄吗?就这样老死山中?家小被杀的仇忘了吗?”许越几乎是吼着说出来这话的,尽管他内心没有什么波动。
“我加入。”第一个说话的是甘山。
“这是干了,老子不想老死在这山林之中。”有人大叫道。
“小弟愿听许老大差遣。”白燕然作了一辑。
“磨磨蹭蹭个屁,跟许老大干吧,干完就去那个山海观。”
几个人一带头,人群躁动,越来越多的凶徒应和起来。一时熙熙攘攘,灯火摇曳。到最后,三百余人中只有二三十人没有表态,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墨昙心听着动静,把头伸出去看了一眼,只感觉场中气氛沉闷,有要火并的架势,不觉心里有些期待,这些人放在太平道万邪谷,早晚是祸害,死一个就少一个。
“怎么?想逼人就犯吗?”杜浮沉紧握写手中烟斗,手按着腰间,凝视着众人道。
“岂敢,只是这大计已说,众位义士都已表态,你们……不加入,是和沈府有什么牵连吗?”许越众人将那二三十人围在中间,狞笑道。
“我加入。”突然那最后一群人里一人道,马上站出包围圈,混到了人多的一处。
他这一走,顿时有数人也投诚到人多的一处。
包围圈中只有十数人,此时被围,都是内心惶惶。但是也不愿听从许越差遣,都是与他有深仇旧恨,或者不愿出谷的。
“没有其他余地吗?”杜浮沉道。
“没有。”许越的回答干脆决绝。
“好吧!我也愿意,等我回去安排一下。”杜浮沉说些,就要向洞外走去。
独孤光身形一转,背手拦住了他的去路,也挡住了洞口的一片阳光。
杜浮沉不再多话,突然挥手一扬,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毒砂,其他被围数人也都瞬间动手,纷纷把兵刃掏出,有刀剑,也有暗器,还有长鞭和各种奇门兵刃。要逃出这山洞,他们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要大白天在这洞里聚会了。
洞口突然一暗,只见洞口冒出来许多人,一时堵住了出路。杜浮沉等人心中一跳,手中兵器乱舞,他们功夫原本不弱,此时在这一群中一但展开,立时杀伤数人,鲜血乱飞,惨叫连连,瞬间洞内寒光闪动。
独孤光大袖一挥,打落毒砂,手中刀网直向杜浮沉冲去,杜浮沉手中烟杆舞出重重影,与那如蟒刀网斗了数十招,奈何三凶都是武功极好,一时落了下风。恰好旁边与他同样,不愿归顺的少年被那姓石的红发大汉一拳击毙,翻倒撞在了他身上,大惊之下,立刻被刀网吞入了一臂。
只听一阵撕裂声,混杂长声惨叫,杜浮沉脸色瞬间苍白,他的右臂被刀网绞住,生生撕了下来。痛还未达心肺,只觉心上一凉,却是被林莫背后偷袭,一剑刺穿了心肺。立时没了气力,软倒在地上,血从心口喷出,整个人一抖一抖,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许越走上前来,踩住杜浮沉已经有些佝偻的背,笑道:“大势所趋,顺者生,逆者亡,你这老东西,还想逃。”
杜浮沉已完全进气少,出气多了,老手胡乱的抓着,眼中人影已完全迷乱。用如游丝一般的声音缓缓道:“你……你……不……不得……。”
话没说完,又被林莫一剑贯穿咽喉,惨叫一声,咽了气,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洞内崖壁高处有一团黑影,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水中。
许越与众人冷冷的看着地上尸首,不过半刻钟,刚才不愿归顺的,已都变成了尸体,还有几个被人捅到,抖个不停,眼看活不成了。
“这些懦夫已除,大家接下来就听我安排。”许越满意的看着谷中这些人,他几乎可以想到沈府在一片红火中变为灰烬的画面。但是他的眼神旋即冷下来,寒声道:“还有一件事要做。我们之中,就有沈家的鹰犬,今天我们就杀了这人祭旗,以血昔日之仇,为我们此次出师践行。”
众人刚刚从厮杀中平静下来,听着这话,又沸腾起来。
墨昙心陡然紧张,差点一口水呛进肺里,手缓缓伸到背后,拿出了安着毒箭的连弩,顺便按住了刀柄。
许越收敛了眼中寒芒,换上了一副微笑面孔,转身回头看着背后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