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三日之期最后一天。
一大早,无数人就聚拢烟雨楼前等着观看由南宫桀凌御风等人上演的一出好戏。
毋庸置疑,不管凌御风会不会亲至烟雨楼,这都会是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绝好戏份。
凌御风若至,按南宫桀“打过再说”的规矩,他们之间定会有一场惊天动地之传承大战。
哪怕凌御风未到,他们也能亲证当今江湖几大豪门同发追杀悬赏令之绝世盛况。
“四海山庄海荒海老庄主到!”
一道长喝声中,围堵在道前的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作为四海山庄的老庄主,海荒靠着一套祖传的‘九嶷剑决’纵横江湖二十余年。
当然,与海荒本人相比,百年前始由海家四祖海轩、海诚、海翰、海图创建并立时以巨头身份横亘在这偌大江河湖海上的四海山庄更是让人不敢轻易逼视。
哪怕近年之四海山庄有所衰败,正所谓瘦死骆驼比马大,从四海山庄走出之人亦非普通人能随意招惹和敢招惹的。
但见海荒大步自人群中穿行而过,身后跟着十数个身负长剑的山庄弟子。
其中一人紧跟在海荒身后,除手中长剑外,还身负着那柄名为‘秋水’的传世名剑。
“海老头,你倒神气得紧啊。”
海荒将至烟雨楼门前,南宫桀也从烟雨楼的七楼窗户里飘身而下。
“终是比不上你南宫啊,”海荒看了南宫桀一眼,笑道,“这四五丈的高度你说跳就跳,也不怕折了你那六十几年的老胳膊老腿?”
“废话,我岂是你能相提并论的?”南宫桀老神在在地坐上了颜佩韦搬来的凳子,一脸不屑地看着海荒,道,“听说你小子自三年前辞了庄主之位后就天天醉生梦死着不知今是何世,怎么,仓皇自香乳暖玉中爬出的你还能举起那把‘秋水’?”
“几年不见,不知你爆枪威力是否也如你此时言语般进步飞速?”
“放心,哪怕枪力未增,对你这软手软脚的老头,也绰绰有余了。”
“是吗?”海荒笑道,“你即这般厉害,又何以要让自家侄儿惨死他人之手?”
南宫桀毫不在意他言语中的讽刺。“南宫武即愿同废物为伍,那也死不足惜。怎么,”话音一变,他可不是那种肯吃会吃亏的主。“你还打算和新娶的小老婆再生个儿子?”
二十余年来,南宫家和四海山庄一直不睦。
作为江湖的后起之秀,南宫家凭着南宫桀爆枪的威力渐次打下了不低于各大世家的地位,并成功于五年前将四海山庄赶下神坛,一跃而成江湖巨头。
所以,每次与海荒相见,都不免会生出些火药味。
正在众人猜测他们会不会在凌御风未到之前就潇洒快意地干上一架时,一个儒雅且身负长剑的身影自人群走出。
“断魂剑”古徹,四十年前曾学艺武当,师从当时之剑术大家云微子。及至剑术小成,便持剑下山而成了江湖有名之剑客。
后来,因在某次与关西大盗关四五相争时身受重伤,便在养伤过程中结识了喻藏锋的父亲喻钰并结拜为兄弟,并于十年前将自己的‘藏锋’宝剑赠给了一直喜爱的师侄喻藏锋。
初闻喻藏锋被害,他挥手一剑斩断了房屋立柱,立誓曰,“不斩凌御风,不重立屋宇。”
此刻,只见他缓步行出人群,出言劝道,“二位均是武林泰斗,此时相争,岂不正中了贼人下怀?”
“古兄所言极是!”紧跟在古徹身后的便是重掌振威镖局的“星裂刀”王崇,王兴之父。“海老,南宫老,此时的我们应该一致对外,待收拾完杀人凶手,再论它事不迟。”
王崇话方毕,南宫桀就将一口浓痰狠狠吐在地上。“呸!区区一后辈,你们竟想着联手,这一大把年纪都活狗身上了吧,怪不得越老越不中用,教出的年轻人也那般软弱无能。”
“南宫桀,你若再逞口舌,休怪我剑下无情。”海荒眼神一凝,怒声道。
“哦,”南宫桀斜眼看了看海荒。“你倒是无情个给我看看啊!别怂,不然可真就让人瞧不起了。连你那娇滴滴的小老婆都瞧不起你。”
三年前,年已六十的海荒突纳妾室,女方仅二十有三。
在南宫桀和海荒剑拔弩张时,烟雨楼八楼,柳婉清正透过窗户的直视远方,脸上带着几分期许,又夹着几许不安。
“江烟,你说他会来吗?”无数遍的问题再被提起。
“他若不来,便不是那身名显赫的大梁公子。”无数遍的回答再被说出。
楚江烟虽说得信誓旦旦,可当凌御风跃出人群地冲她一笑时,她还是“哗”得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以致于手中茶水溅在那件她最喜欢的衣服上也不自知。
不管是凌御风大梁公子亦或是本次事件中心人物的身份,他的出现都注定是引人注目的。
人们看着他,有悄声出言问候者也有暗中拔剑准备者。但不管谁,甚至连海荒王崇的随行人员,在凌御风经过时都不免为其风采所摄,纷纷自觉地让出路来。
于是,凌御风未受任何阻碍的走到烟雨楼门前,一人独面当世四大顶尖高手的挺然而立。
“大梁公子?”南宫桀看着凌御风的不住咂嘴。“这名字是真起得不错。”
感叹完,他又转头看着站在身后的颜佩韦,道,“当年因我缺了三分容貌,所以才混了个‘爆枪’的粗鄙名头。这番你既出了南宫家大门,起码也得混个什么什么公子的才行。若你还像南宫武那小子一样弄个什么狗屁银枪蜡头的话,可别怪我亲自动手把你折成个银枪蜡头。”
见颜佩韦没搭话的征兆,无奈摇头后,他才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凌御风。道,“小子,咱俩有五年没见了吧。既来了,我南宫桀的规矩想必你也知道,想说话,可以,但得先让我这杆玄铁枪解解渴才行啊。”
说完,他一拍坐下靠椅,整个人就如鹰隼般朝凌御风直扑而来。与此同时,颜佩韦也将那杆黑色长枪直直扔向天空。
暗红色的枪缨随风而动,如渴慕鲜血的细细长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