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堂?这名字左丘亭觉得有些熟悉,略一沉思,果不其然是自己听说过的门派。最近一次,是前几日在隆兴镖局,自己翻看廖千计所着的那本武林通鉴时留下的印象。
按照武林通鉴上的记载,西北影堂又称做西域影教,这是一个开山立派并未许久的神秘宗派。平日里,时常活跃在大宋与西夏、金国边界。是一个很少出现在中原一带的武林门派,行事极为隐秘,并不为外人所常见。除此之外,武林通鉴上便没有了更多的记述。
蓝领黑衣男子,此刻突然表明自己当下的立场乃是归还高旻寺失窃的六祖舍利,这令在场不少宾客颇感意外。众人中,听说过影堂名号的,寥寥无几,但高旻寺失窃之事,几乎无不知晓。
更有甚者,对近来江湖诸多门派相继失窃之事感同身受,因为来此做客的江湖豪杰,不乏多位,正经历着自家门派被盗的痛苦。就拿那余羡渊来说吧,此番他来刘师旷府上贺寿,也是带了师门交与的任务:追查斩琼剑的下落。
左丘亭虽不知这影堂的底细,但听对方的言语,深感这影堂乃是一番好意,他上前一步,抱拳道:“阁下如此高风亮节,实在让我辈钦佩不已。不知除了这佛骨舍利,贵派可还有寻到其他失物?”
二师兄宗正藩将自己医治妥当后,因身上尚有师门所托之事,嘱托了左丘亭与刘久儿几句后,便飘然离去了。左丘亭从二师兄口中探听到:就目前所知,发生过失窃案的江湖门派,早已不只临风谷、琴剑山庄和隆兴镖局了。许多门派的门人弟子,纷纷外出寻找师门被劫宝物的消息,已经陆续传出。
影堂另外那个领口有红色绣纹的黑衣男子,将手搭在同伴的肩上,捋了捋前额的一缕刘海,言道:“目前在我兄弟二人手上的嘛,就只有这一件。怎么?中原如此多的武林好汉,弄丢了自家的东西已经算是够丢人的了,难不成一件都还未找的回来?”
他此话一出,引得不少好汉侧目。毕竟如此露骨的嘲笑之意,任谁都听得出来。有几位宾客顿时便要发作,左丘亭连忙轻点双手,示意群雄少安。他之前力退青城派的高手,不少人都当他是一个少在江湖行走的武林前辈,心中自然尊敬几分,于是乎,群豪都是个个强压心中怒伙,不便随意发怒。
“不知二位少侠如何称呼?”左丘亭拱手问道。
红绣男子轻轻抱了抱拳道:“在下梅里红,这位是胞弟…”
那蓝绣男子则是咧嘴一笑道:“梅里蓝!”
只听身后传来“噗嗤”的一声笑,众人皆是吓了一跳,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刘久儿拍着谭芷桐的肩膀,一边乐一边道:“没你红,没你懒。什么爹妈啊,起名字这么没有水准,可笑死我了。”
这下换做梅里蓝发怒了,他推开身前的兄长,便要去寻那刘久儿的晦气。梅里红却识得大体,伸手将胞弟拦住。左丘亭也是恶狠狠的瞪了刘久儿一眼,刘久儿见了,立马像受了惊的鹌鹑,闪身藏在文韵仙姑的身后。
“二位莫要把乡野顽童的话当真。在下在此先替他陪罪了。”说罢,左丘亭向那二人施了个礼。
梅里蓝仍是气结,不过见兄长梅里红口言“无妨。”也只好强压心中愤意,怒气冲冲的瞪着不远处的刘久儿。
“二位来此归还佛骨舍利,实乃高旻寺幸事。下前些日子也在为此事苦恼,却丝毫摸不到门路。不知二位是如何找到这舍利的,在若能指点一二,自当不胜感激。”左丘亭很想知道这影堂众人是用了何种法子,通过何种渠道,寻到各派失物的。
“我兄弟二人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其中缘由并不知晓太多。不过鄙教宗主大人有令,令吾等教众多费心思于此,尽量协助中原门派,寻回遗失宝物。毕竟中原武学源远流长,损失任何一件传世珍宝,都是整个武林的不幸。”
梅里红虽然看起来也是一副颇为高傲的姿态,言语上却还算谦逊。加上他此行目的是为还宝,让众人不禁对这二人、甚至对那神秘的影堂,莫名增添了几分好感。
“鄙教宗主还让我们给诸位带句话,我教众弟子正在四下追查失物下落。除了这佛骨舍利,也寻到了其他一些宝贝的下落。两个月后的端午节,若有门派尚未寻回失窃之物。不如前往浔阳城一叙。若彼时我教取得了贵派的遗失宝贝,自当双手奉还。”
听了梅里红后面的话,不少人一改之前的态度,干脆跟着喝起了彩。就连左丘亭本人,也是对这影堂的左派增添了几分钦佩。
说到这里,梅里红朝弟弟使了个眼色,梅里蓝瞧见,略显不愿的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锦盒,递到了左丘亭面前。
“话儿,咱们也带到了,不知左丘…”梅里蓝一副慵懒的样子对左丘亭说着,忽觉的兄长轻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幡然醒悟,忙改口道:“不知江游散人阁下,可否帮吾等个忙?”
听闻对方找自己帮忙,左丘亭略感意外,嘴上却忙称道:“影堂愿为中原武林同道出力,在下钦佩的紧,自然也愿帮忙。但凡力所能及之事,自当相助。”
“我兄弟二人也没来过这扬州城,不愿再折腾一番,去那高旻寺了。你若愿意,我们兄弟想请你代劳。”说罢,梅里蓝将手中锦盒,又向前推了推。
左丘亭接过锦盒掂了掂,颇有几分重量,他轻轻打开一道缝,向内观瞧。当真绽青碧绿,不是舍利又是何物?
虽说梅里蓝不似梅里红那般言语得体,但左丘亭见对方毕竟诚意拳拳,此等小事,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二人见左丘亭收了,便朝厅堂内外做了个四方揖,随即扬长而去。常健是与他二人一道前来的,见二人离开,急忙追了上去。待三人走的远了,说了些什么,便再也听不到了。
此刻添了这样一码子事,加上之前左丘亭居中斡旋与调和,云弈子也不再去寻那琴剑山庄的晦气。左丘亭拉着他与刘师旷说和了几句,二人表示,都愿意不再争执那三清帝钟之事,一切情况,等两派掌门商议之后,再做分晓。
众人各回席位,云弈子由刘师旷亲自领路,朝那厅中主桌去了。而左丘亭与文韵等人推辞再三,不去主桌落座,仍是挑了原来的座位坐下。
众人纷纷入席,雅乐再起,这宴席几经插曲,又重新开张。只是那金盆所放的的供桌上,香烛早已烧尽。刘师旷安排下人重新准备。这当口,众宾客又开始推杯换盏起来,整座府宅,尽是一片热闹景象。
“文韵姑姑、久儿,你们可觉方才有什么略显蹊跷之处?”待到众人纷纷坐定,左丘亭低声问道。
“蹊跷?不觉得呀。不过,三公子,我觉得那兄弟两个的名字,相当蹊跷,哈哈哈....”刘久儿一脸努力思索的表情,随即想到影堂二人的名字,转而放声大笑。
“嗯,相必老三你也听到了!”文韵夹起一片盘中的百合,含在嘴中轻轻咀嚼。
“不错,那梅里蓝说话间,仿佛叫出了我的名字。虽然他后来改了过去,但仿佛间,我还是听到了左丘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