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息?这小子傻了吧……”
“简直狂的没边了。”
有人交头接耳的说着,对张浪嗤之以鼻。
张浪对这些闲言碎语充耳不闻,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天寒河,似是陷入了沉思中。
大约两息过后,张浪轻声吟道:“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这首诗原本是地球上一名诗人白居易留下的一首《忆江南》,张浪此时触景生情,不由自主就想起了这首诗。
但他吟完这两句后,又陷入了沉思中……因为他只记得这两句!
再度过了两息时间,张浪才缓缓开口道:“孤帆远影碧空尽……一条大河波浪宽!”
他也看到了漂泊在天寒河上的王治,不过张浪可没有杨峰那么强大的神识,他还以为那当真是个蓑衣老翁,灵机一动就把李白的一句诗词给硬塞了进来。
而最后的那句“一条大河波浪宽”,是张浪实在想不起原诗,无奈硬憋出来的一句歌词。
就这么东拼西凑的,张浪也算弄出一首完整的小诗,而时间——不多不少恰好五息。
空气安静下来,那些讥讽之声瞬间消失。有几个内门弟子脸上的那抹嘲笑还未褪去,但他们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什么。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孤帆远影碧空尽,一条大河波浪宽……”
夏侯屠歌情不自禁就低声呢喃起这首“诗”,再次看向张浪的目光已经充斥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张浪在夏侯屠歌眼中的形象大变,从一个有点猥琐的山野少年直接变成一个风度翩翩的落魄才子。
在东李村那么一个偏隅之地,张浪却能做到五息间就能作出一首七言诗的程度,这要在背后付出多少常人不敢想象的努力?!
“好诗,师弟厉害!”夏侯屠歌美眸中闪着异彩,她对张浪竟由衷的感到一股钦佩之情。
修真界中虽以武为尊,但才华横溢的文豪墨客同样受人爱戴,甚至还有很多大儒以“文墨”立道,创下百年宗门。
尤其张浪还是一个从小山村中走出来的少年,能做到这种地步绝对称得上“天才”二字。
“献丑献丑,有感而发罢了,不值一提。”张浪故作深沉的微微一笑,随后抬头用忧郁的眼神望向天空,莫名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傲气质。
“张浪师侄果真是一个满腹经纶的儒雅少年。”杨峰脸色有些难看,但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能耐着性子虚伪的夸赞道。
看着张浪那副趾高气扬的高冷模样,杨峰越看越来气,索性扭过头不再看他。
杨峰本来想让张浪出丑,没想到最后却让这小子颇为潇洒的出了场风头。
那些等着看张浪笑话的人也全部闭嘴了,尤其是几个此前出言讥讽张浪的内门弟子,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我就说嘛,我大哥可是个大才子!”李霸斧憨笑道,他还以为杨峰是真心赞赏张浪,打心底觉得自豪。
“徒儿既然有这等文采,不如闲暇时间替为师作首诗可好?”苏走心饶有兴趣的看着张浪,莞尔笑道。
“小事一桩,没问题。”张浪拍着胸脯保证道。暗自感慨古人诚不欺我,留下的诗词全是经典,只可惜自己上辈子没有多读书,把那些千古佳作统统熟记于心。
就在几人侃侃相谈之际,身后荒山处却突然传来一声剧烈响动,众人闻之一惊,那颗好不容易安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扭头看去,只见史攸怒气冲冲的飞驰而出,他衣衫破烂,头发糟乱不堪,尽显狼狈之色。
他右臂上两条狭长的狰狞伤口还在汩汩冒血,染透半边长袖,身上狂暴的修为波动极其紊乱,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
“史老,您这是怎么了?”寒妖宫长老司徒农大惊失色,连忙几步上前接应史攸,心中骇然。
史攸并未理会司徒农,而是目光冷冽的扫过在此所有人,他的瞳孔仿佛化作了一方万丈深渊,恐怖到能将人吞噬进去。
众人噤若寒蝉,被阴沉着脸的史攸吓到了,连喘息声都小心翼翼的。
半晌,史攸面若寒霜的盯着众人,疾言厉色道:“是谁背叛我寒雪玄门?!”
他的语气冰冷至极,史攸像是在强行压制心中怒意,眼神如同刀子一样刺在每个人身上。
“史老您这是何意?”江蓠忍不住疑声问道,眼中满是诧异之色。
史攸平息了一下心中怒火,缓缓道:“这荒山上的确是幽魂隔天阵,不过并不是幻阵,而是……杀阵!”
“杀阵?怎么可能?幽魂隔天阵的杀阵只能维持一天啊,但幽魂族又怎么能恰好提前布置,莫非幽魂族知道我们今天要来?”司徒农勃然变色,惊喝出声。
霎时间,所有人都明白了史攸为何会有这幅怒发冲冠的模样,此间有人出勾结幽魂族出卖了寒雪玄门,若不是今日有使徒境界的供奉殿史攸史长老坐镇,恐怕他们五宫全要栽在这里。
幽魂隔天阵仅能发动一次杀阵,而且还需要提前一天布置,听起来似乎很鸡肋,实则不然。
幻阵能蒙蔽天机,而杀阵……可断绝使徒以下所有修者的生机!
只要有入侵者在杀阵上释放一丁点修为就会被感应到,然后会迸发出万把利刃,瞬间绞碎其神魂肉体,使其变成一地碎尸烂肉。
也幸好史攸修为浑厚,才堪堪抵挡住这次杀阵危机,就算如此,他也受了许多外伤才能狼狈逃离。
“有人背叛我宗!”夏侯屠歌不可思议的娇喝道,饶是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此时也感到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也幸亏她们一行人没敢在荒山上暴露修为,否则很可能现在已经魂归九泉,死透彻了。
随后夏侯屠歌见张浪满脸茫然,就小声给他解释了一番。
张浪幡然醒悟,直感觉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心中大骂幽魂族不老实,怎么此前就没看出来它们如此奸诈呢?
这次差点害死它们的幽袖鬼王知不知道!
“昨天有谁离开过宗门?”史攸冷着脸喝问道。目光不断在众人身上游走,似要抓出那个“内鬼“。
杨峰闻言一怔,他脑中掀起了滔天骇浪,忍不住浮现出一个身影。
据他所知,昨天离开的就只有被他逐出宗门的王治!
而且王治对于寒雪玄门的恨意,杨峰也心知肚明,甚至就在刚刚……他还看见王治渡船过河,也不知要去向何处。
当时他还以为王治是要返回世俗,此时一想顿时明了,王治分明就是要去寻找幽魂族才对!
但这件事他能说吗?且不说王治曾经是他杨峰的弟子,又是被他亲手逐出宗门,这才给了王治可乘之机。就算刚才杨峰出手抓回王治,也能给寒雪玄门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杨峰却选择了视若无睹,若是实话实说,那自己必定要落下一个“包庇之罪”。他可不认为史攸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杨峰只能佯装淡定,闭口不提王治之事,同样目露怒色的看向众弟子,最后……将目光停滞在了张浪身上。
与此同时,寒阴宫长老刁仇生开口了,眼皮轻抬,悠悠道:“虽不知昨日有没有人离开过宗门,但老夫好像听闻……张浪师侄整整一天都不知去向。”
语罢,刁仇生眼中流出一抹阴险的笑意,自己弟子被打成残废的事他一直记得,但刁仇生很沉得住气,就等在关键时刻给予张浪致命一击。
他的目的可不是让张浪像王治一样被逐出宗门,而是想让张浪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张浪,就连史攸都横眉怒目的看过去,眼中隐隐流出一丝杀意。
“如此说来,这寒舞宫小弟子张浪的身份确实多有蹊跷。”杨峰见有人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连忙故意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补充道:“此子原本就是从这荒山后面的东李村而来,我觉得他很可能从头到尾都是幽魂族派来的奸细!”
“杨长老所言极是,诸位可否还记得张浪与王治,王苟二人一战的事?他只是个前期灵徒,为什么会突然爆发出那般强大的力量呢?”刁仇生直勾勾的盯着张浪,皱着眉头状若在仔细推理着什么。
“你们什么意思?”苏走心美目含煞的质问道,她十分清楚昨天张浪只是在自己石屋中昏迷了一整天而已,刁仇生与杨峰二人就是摆明了要诬陷自己弟子!
“苏长老还要袒护他么?你仔细想想张浪的所作所为,难道不觉得十分蹊跷?”杨峰跟着刁仇生的话附和道,心中大定,眉间愁丝瞬间褪去了。
这么好的替罪羊去哪里找?
“我自出生便有一种神异力量,与霸斧的天生神力相仿,只是我这种力量可以自我控制,那天只是王治、王苟二人辱我太过分,我才逼不得已将其用出的。”张浪见自己突然被千夫所指,脸色逐渐冷了下来,但他没有表露出任何慌乱之色,从容不迫的缓缓解释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张浪曾经预想过自己会受到排挤甚至孤立,但没想到会被如此冷漠的针对。
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先是遭受到毕煞,王苟,王治等人的连番侮辱,现在又是杨峰,刁仇生的栽赃陷害。
难道就因为自己出身卑微,修为低下,年纪尚浅等等因素。就活该被人看不起,活该替别人背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