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锦鸢起床时,陆清尘已经站在后院中练习飞针不下千次了,直练得手臂颤抖,吃饭时都拿不稳筷子。两个伙计看他边吃饭边哆嗦着手还以为昨日遭了锦鸢惩罚,吃饭时候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不小心再惹怒了锦鸢。
晌午时分,医馆伙计大宽去一旁的登瀛楼点几个菜,回来的时候把陆清尘叫到一旁,悄悄告诉他,登瀛楼的掌柜的叫他过去一趟,说是有事相求。陆清尘问他是什么事,他也不作答,只是说去了便知道了。
吃过午饭,陆清尘借口去找燕止寒和孟祁扬道谢,出了医馆去了登瀛楼。
登瀛楼的掌柜的性刘名满福,已近不惑之年,挺着肚子正在柜台里面忙得团团转,见陆清尘来了,竟然直接丢下手中活计,一脸讨好地笑着将他请上了二楼空着的雅间入座。又叫小伙计给上了一壶好茶。
陆清尘和这刘掌柜并不相识,见他如此郑重地接待自己,心中不由得暗自嘀咕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刘掌柜斟满两杯好茶,恭敬地端给陆清尘,讨好地问道:“听大宽说,陆先生是个学问人?”
陆清尘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而已,掌柜的您有话还请直说。”
刘掌柜听他这么一说,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确实有事相求,不过你放心,不是什么多难的事。”说罢他嘿嘿一笑,又接着说:“实不相瞒,我爱慕这医馆的锦鸢姑娘已经挺久的了,之前和那大宽打听过,说是以前也有过爱慕锦姑娘的人上门去提,都被她以为人粗鲁为由给打发走了。咱也是个糙人,肚儿里半点墨水也没有,这不是听说陆先生有学问,想向您请教一二嘛,你放心,若是事成了,我必有重谢。”
刘掌柜的边说便拍拍胸口,一副财大气粗不差银子的样子。
这个问题可是让陆清尘有些头疼,他确实是多读了几本书,肚子里也有点学问,可是这男女情爱之事他确实没有经验也并不擅长,更别提怎么教别人去博取姑娘的欢心,刘掌柜的求助让他确实有些犯难。可是看着刘掌柜满眼殷切地看着他就好像看着后半生的希望,他又不忍心拒绝,只好在心里努力想办法。这一想,心底那个许久不曾翻出的身影又出现在了脑海里。
那是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
那时他还在穹苍派,那天好像是八月十五,他也记得不大清了,只记得那是个皓月当空繁星遍布的夜晚,帮中摆下隆重的家宴,所有的帮中弟子都在宴席上推杯换盏笑谈风月,他那时还小,和师兄们也不大能说的上话,便早早吃完偷偷离开,爬上练功房的屋顶看月亮,屋顶上,还坐着另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时天已经有些寒了,步摇却还穿着夏日的衣衫,粉色的,和她极其相配。他们一起坐在屋顶上吃着步摇从家中偷带出来的糕点,仰头看着天上大如银盘的月亮悄声聊天。聊过的话多数都已经不记得了了,可步摇仰头盯着星空,眼中满是璀璨的样子却深深地烙在他的脑子里。那些闪烁星光像是在她明亮的眼中绽放了烟火,灼烫着他小小的心。他依稀记得,那时言语匮乏的他对她说:摇摇,你对我来说就是这满天星空里最漂亮那颗。一句话,便让她喜笑开颜,粉雕玉琢的脸上像是绽放了桃花……
刘掌柜伸手推推想得入神的陆清尘,满怀期待地盯着他,希望他能给自己想一些好点子。
陆清尘回过神来,直言到:“我虽然读过几本书,却未曾有过男女之情,所以也不太懂该如何获取姑娘芳心,恐怕要让刘掌柜失望了。”
“诶!”
刘掌柜大手一挥说道:“我不用您教我该怎么追求锦鸢姑娘,你就教教我该怎么说话才能不那么粗鲁,像个学问人,没准锦姑娘就好这一口儿呢!”
“这倒不是难事”
陆清尘心想,他随即说道:“你可以试试夸她!比如说,如果你们在一个花圃中,你可以说她在你心中就是这万花丛中最美的一朵;又或者,如果你们在星空之下,就说她在你心中是满天星斗中最灿烂的一颗,你这样夸她,也许不能立即博得美人芳心,至少可以让她不会排斥你吧!”
刘掌柜大手一拍桌子,挑起个大拇指,对着陆清尘赞叹道:“高、高,这有学问的人说出的话就是不一样,不过眼下正是冬天,花圃是不可能有的,那我就只能找个有星星的晚上再跟她说了呗?”
“那倒也不是,我只是给你打个比方,你不一定要按照我教你得这么去说,要懂得活学活用举一反三。只要你面前有什么,就把她说成这里面最好的就行。”陆清尘解释道。
“这活学活用我知道,那举一反几是啥意思?”刘掌柜问。
陆清尘有些无奈:“举一反三,也是活学活用的意思,”
“多谢多谢,不过陆先生,还有一事有劳您,能不能回去了帮我在锦姑娘那里敲敲边鼓,顺便再替我邀请她今晚来我这登瀛楼吃个饭?别的不说,要是今儿晚上我要是旗开得胜,保证少不了您的好儿!”
陆清尘勉强应了,刘掌柜千恩万谢地要塞给他两锭银子,推辞了几个回合,直到陆清尘以收了银子就不帮他邀请锦鸢为借口,推了回去。刘掌柜这才作罢,连连道谢将陆清尘送出了大门。
回到医馆,陆清尘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随口对锦鸢说回来时碰上了登瀛楼的刘掌柜,要邀她晚上过去叙事。锦鸢也没做多想,也随口应了。
这一天阳光都不错,傍晚时分天气却骤然阴沉,锦鸢忙完了手里的活就去了登瀛楼,大宽和另一个伙计躲在角落里暗暗搓手,下注打赌锦鸢回来会是什么脸色。大宽赌了锦鸢脸色为晴,完事还拍拍陆清尘的肩膀说,我这个赌注可是下在你身上了!”
陆清尘对此保持沉默!
锦鸢阴沉着脸回来了,脸色看着比外面的天色还压抑,她进了医馆谁也没看,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拎着两坛子酒去赌坊找韦四娘了。
大宽输了银子也是一脸不快,见锦鸢走了,招呼着另一个伙计也早早回了家,留下陆清尘一个人盯着医馆。
陆清尘倒是落个清静,却没想一会儿的功夫,燕止寒和韦祁扬就被锦鸢从赌坊赶了出来,两人没地方去,只好跑到医馆来找陆清尘。
三个人刚沏壶茶斟好准备喝,就见登瀛楼的刘掌柜半边脸肿的老高走了进来,进来就指着陆清尘骂道:“好你个姓陆的,可害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