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苛待自己,锦鸢,一个负心人而已,放下吧,放过自己!”
韦四娘走到锦鸢面前,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按了按,像是想要通过这个动作给予她一些力量,让她不要因为曾经错误地投入了一段感情而不敢面对现实,这世间好男儿无数,何必永远背着那副沉重的枷锁。
这段时日接触下来,韦四娘发现陆清尘虽然不如那个人武功高强,但却是个正直善良之人,坦荡也有责任心,不失为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若是锦鸢真的对他有意,她很愿意从中代为传达,促成这段姻缘。
锦鸢没有说话,却站起了身,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把身上穿着的韦四娘的棉袄脱下还给她,转身撩开帘子,回了医馆。
韦四娘盯着她看似洒脱的背影,轻轻叹口气摇了摇头。
真是个倔强的傻瓜啊!
锦鸢一路顶着风雪跑回医馆,进了门就要伙计赶紧熬上姜汤,等一会三个人回来能热乎乎地喝上。她相信陆清尘不会出事,有剑法无敌的燕止寒和擅长轻功的韦祁扬去找他,他肯定能平安归来,她现在要做的,就在医馆里等就好!
寒风中,燕止寒和韦祁扬二人走得踉踉跄跄。好在韦祁扬在神仙居待得久了对山间小路十分熟悉,夜风之中也能凭着微微月光毫不迷失方向。他们向南走是背着风的方向,走起来轻松一些,两个人边走边喊陆清尘的名字,希望能得到些回应。
喊了半路,嘴唇都冻得发麻了也没有找到陆清尘的身影,韦祁扬有些着急了,他连喊带比划地告诉燕止寒,还不如解开绳子两人施展轻功直奔坳口最好,此时顺风还能更快一些。
燕止寒并不准备这样冒险,他出来寻找陆清尘只是因为他认定陆清尘是他的朋友,为他冒险也是值得的,可是祁扬不一样,他不应该跟着他冒险,若是出了事,没办法和四娘交代。
两个人正欲说服对方之时,突然见得前方不远处突然洒下泼天大雪,仿佛一只巨手将地上的积雪轰然扬起一般,两阵相反方向的风袭在一起,瞬间将那厚重的一片雪幕在空中拍得粉碎,复而又重新随风飘散。
雪幕在空中化为无数细小雪花消失不见,燕止寒这才发现,那雪幕之后的地上,像是有个低矮的雪人,他伸手之给祁扬看,二人登时心领神会,齐齐施展轻功踏雪而行,瞬间就到了那“雪人”面前。
“雪人”正是顶着满身积雪的陆清尘,他面对着自己的手掌,正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维持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清尘!你怎么给冻死啦!”
燕止寒一下扑倒在地,伸手握住陆清尘的肩膀,大声呼喊道。
陆清尘正在聚精会神看着自己的手掌,全然没顾及被他击起的大片积雪已经被风吹落了自己满头满脸,冷不丁地突然突然有个人扑倒在自己面前,惊得瞬间就从地上蹦了起来后退两步。
燕止寒一愣!
韦祁扬站在那里,看着跪倒在地的燕止寒和一蹦而起的陆清尘,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戳戳燕止寒说道:“他没死诶,你……还要跪多久……”
没死!
三个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燕止寒从地上“蹭”地站起来,拍拍膝上的雪,庆幸地说。
“有劳燕兄和祁扬出来寻我,风雪越来越大了,咱们快点回去吧!”
陆清尘用衣袖挡住脸,扭头背着风说道。
此时风雪愈发暴虐,细小的雪粒北风挟着划过脸上就像刀子一样,割得皮肤生疼生疼的。燕止寒和韦祁扬并肩走在前面为陆清尘遮风挡雪,三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终于回到神仙居,三人径直去了医馆,锦鸢在医馆中已经煮好了浓浓的姜汤,倒了两碗端到燕止寒和韦祁扬面前,递到二人手上,淡淡地说道:“有劳两位了!”
转身再倒一碗,走到陆清尘面前却“嘭”地一声生硬地撂在了柜台上,瞥了他一眼。
“让你去砍个柴,砍到现在,柴呢?”
陆清尘本来已经准备伸出手接过姜汤,见锦鸢先问起柴禾,赶忙将身上的绳索解开,将身后的一小捆柴解下来放到锦鸢面前,略带歉意地说:“柴砍得少,我在山坳里遇到了……”
“才这么几根,这就是你砍了一天的结果!”
锦鸢瞪大双眼紧盯着陆清尘,言语中十分不满。
“我……”
“你什么你,柴都砍不到,你还能干点什么!还回来这么晚,饭已经没了,饿着吧!”
锦鸢一脚将地上的柴禾连带绑在绳子上的柴刀一起远远踢开,神情刻薄地说。
“锦鸢你这也太苛刻了吧,清尘为了砍柴差点连命都丢了!”韦祁扬有些看不下去,将手中的汤碗同样重重放在柜台上说道。
“你这分明是存心刁难他,来来来,清尘,等我回去跟四娘再借点银子,拿给你还了她好脱身,省的在这里受她盘剥!”
燕止寒上前走到陆清尘身边说。他本想拿出一份“不食嗟来之食”的气势,学着祁扬的样子也将姜汤放在桌上,可是手捧着汤碗觉得十分温暖舒适,此时又从外面又刚刚受冻回来,想了想,他还是仰头将姜汤喝得一滴不剩,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碗放在柜台上,眼睛盯着祁扬的那碗汤咂咂舌,挺起胸挺出气势站在陆清尘身后。
“没事,有我给你撑腰!”
陆清尘搓搓僵硬的脸对着燕止寒摇摇头,示意婉拒他的好意。他走过去俯身将被锦鸢踢开的柴抱起来,顺手解开柴刀放在一边,对锦鸢说道:“我第一次砍柴,没有经验,砍得确实有些少,你别恼,明日晨起我再去多砍一些回来。”
他心里一直觉得锦鸢是为了试炼他才故意让他去砍柴,本想回来之后就第一时间告诉她自己已经打出掌风的消息,可是看她此时因为自己晚归还没有砍到柴而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又觉得再多说只会让她更生气,还不如不要解释,遂了她的意让她先消气才是最好。他知道锦鸢并不是刻薄之人,否则,也不会救了他还要教他武功招式。
陆清尘说完,将柴抱着走向后院柴房,锦鸢没有说话,她的目光一直盯在地上那把柴刀,那把刀刃已经没了锈迹却挂着些许干涸血迹的柴刀!她是个长年医伤治病的大夫,对血迹最为敏感。
他晚归,是因为受伤了吗?
自己却都没给他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