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诗情只犹豫了半秒就做了决定。
叶晨盯着高诗情的眼睛确认道：“你确定考虑好了？即便你能打赢每一个官司，你后半生就只能干这一件事了。”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亲自去应付每一个官司了？不是有月川凉子嘛？”
叶晨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原本紧张的气氛很快缓和下来。
叶晨电话征询了一下曹律师的意见。
曹律师反复确认了新药潜在的副作用，勉为其难的通过了：“如果没有重大的副作用，整个法律风险还是可控的。”
“曹律师，你从今天开始就筹备一个法律办公室吧。多招点人，以后可有的忙了！”
收起电话，叶晨看着高诗情，揶揄道：“你不会一直记恨着小时候的那事，韬光养晦这么些年就是为了等这个机会报复我吧？”
高诗情横了他一眼。
她的心机可没这么深！
玩笑归玩笑，叶晨这次可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了高诗情。万一临床实验出了岔子，面对数万亿美金的索赔叶晨只能携家带口逃到S国去当酋长了……
叶晨在探望高鹏的时候提起此事，高鹏装作一副震惊的模样：“你到现在还没发现我姐是要伺机报复你吗？”
“发现了。但是我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哦？怎么说？”
“临床实验要是出了岔子我就把你姐肚子搞大。到头来她还是逃不了！”
高鹏大窘。
他本来是想打趣叶晨来着，可这话题他一个当弟弟的实在没法往下接！
趁着高鹏不言语的时候，叶晨拿起检查文件仔细的看了起来。
高鹏总算找到了话题：“搞得跟真的一样。你能看得懂吗？”
“你的HCT指标有点高，入院后吃不惯医院的东西有点腹泻吧？”
高鹏瞬间哑火。
成功堵住了高鹏的嘴，叶晨继续看检查报告。他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高鹏急了：“喂喂喂，你可别装模作样吓唬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花样！我特意问医生了，医生说我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得到了抑制。一切指标都很乐观。”
“Hsp90α指标呢？”
“啥玩意？你确定你不是随口胡诌一个医学名词糊弄我这个门外汉？”
“你的癌细胞扩张速度延缓了，但是Hsp90α指标却没有同步下降。”
叶晨说的一板一眼，高鹏有些慌了。
“严重吗？要不要找医生来问问？”
“逗你玩呢。我又不是学医的。瞎扯吓唬你的。”
高鹏长舒了一口气：“呼！演得跟真的似的，差点就被你骗了。”
为了打消高鹏的顾虑，叶晨跟他插科打诨聊了好半天才离开病房。刚一出病房叶晨立刻联系上高诗情：“你看了高鹏的病例吗？”
“还没有。有很多病人的情况比他危重得多，我不能因为高鹏是我弟弟就对他特别关照。这对其他把生命托付给我的病人不负责。”
“我要求你立刻看一下高鹏的病例！”
“出什么事了嘛？”
“你看了就知道了。”
高诗情在临床实验的在线数据库找到了高鹏的最新病例。
她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
“癌细胞数量降低了Hsp90α指标却没有降低。这不合理！”
Hsp90α是癌症早期筛查常用的一个指标。
绝大多数人，包括癌症科医生都只知道看这个指标去判断病人患恶性癌症的可能性却不明白这个指标具体代表的意义。Hsp90α和癌症就像是绿叶和鲜花的关系一样。两者共生共存。“鲜花”枯萎了，“绿叶”却茁壮生长，这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叶晨：“其他病人有这样的情况吗？”
“完全没有发现。”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高鹏接受治疗太早了！”
饶是高诗情也难以接受。
通常来说癌症都是越早治疗效果越好怎么会出现治疗早了效果不佳的情况呢？！
叶晨和高诗情两颗大脑各自高速运转。
高诗情毕竟掌握了更多专业知识，她最先完成了分析：“这是新药的副作用！”
“嗯？”
“新药针对的是胰腺癌晚期患者。这个阶段抑制癌细胞扩散已经刻不容缓。二号药对晚期胰腺癌患者疗效显著是因为它的机理是给绿叶施肥，让绿叶茁壮成长和鲜花抢夺养分。”
叶晨恍然大悟。
明白了原因，叶晨和高诗情很快对一号药和二号药的使用最佳剂量进行了调整，以适应不同阶段的病人。
对其他人中晚期的病人来说，治疗会因此变得更为有效。
可是高鹏……
叶晨：“他接受治疗太早了！”
“嗯……”
“现在停药还来得及吗？”
“风险很大！如果现在停药他的癌症会以不同于普通病例的方式扩张。演变到晚期后新药不一定有预期的治疗效果。”
“该死！咱们害了他！”
“别这么说，新药就是有各种各样的风险。很多问题都要在临床试验中找。高鹏算是为新药的完善做贡献了。”
“呵呵，你个姐姐还真想得开！”
“我得为数以万计的其他病人考虑！”
“行了，我该去告诉高鹏结果了！”
叶晨回到病房将自己和高诗情的新发现悉数告诉了他。一堆专业名词高鹏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之后高鹏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是跟蒋幽兰学了表演还是咋的？演得跟真的似的。”
“就是真的！”叶晨将电话递给了高鹏：“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打电话问问你亲姐。她总不会拿你的病开玩笑吧？”
高鹏愣了愣：“你说的都是真的？”
叶晨重重的点点头。
“情况多严重？”
“这么说吧，你现在的情况就像得了风热感冒。而全世界唯一治疗感冒有效的药针对的是风寒感冒。”
“呃……所以完全无效？”
“看情况！”叶晨：“从理论的角度说，你服用同样的药治疗效果会比其他病人差很多，而且会出现许多难以预料的副作用。举个例子来说吧，我和你姐认为你有百分之十五的可能会患上免疫系统疾病。其他可能的副作用至少有上百种。因为缺少临床实验的数据，我没办法具体给你分析。”
“但是药还是有效的是吧？”
“嗯！你的癌细胞数量已经得到了控制。”
“那不就得了！”高鹏远比叶晨预想的要坦然：“我TM原来都等死了，有这么个药给我希望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那些个副作用真出现了再说。反正我有钱，大不了就在重症监护病房住一辈子呗。总比死了好！”
叶晨乐了：“你真这么想？”
“当然！侯正你别觉得愧疚。我自己选择这个阶段加入临床实验，不管什么后果我都扛得住！”
高鹏这话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他故作镇定完全是担心叶晨自责！
叶晨拍了拍高鹏的肩膀，语调凝重：“还是那句话……你要是走了嫂子孩子我都会替你照顾！”
“滚你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