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佛骨道钟(下)

+A -A

  左丘亭向方丈征求意见,待方丈、寺监表示无碍后,左丘亭先是向刘久儿取了块汗巾,掸了掸鞋上尘土,才贴身殿内金柱,游蛇一般曲旋而上,又沿着横梁攀到佛像上方,四下打量。不多时,如虚空踏步一般,徐徐落下,也不多说话,径直朝殿外而去。众人也跟了出去,只见他纵起身型,顺着殿外角柱便上了殿顶。

  “此事恐怕和昨天刘府的那个‘房事君子’脱不了关系。”刘久儿此时臂上有伤,并未随左丘亭一同上房,只是在殿下喃喃自语。

  王佑陵听闻,不禁问道:”小兄弟,你说的是甚么‘房、房事君子’啊?“

  “诶,王大叔你有所不知了,昨夜你离了刘府,我和公子在那主厅房顶上,撞见一个...那个,三公子称之为’房事君子’的家伙。那人实在可恶,二话不说,上来就往我家公子怀里钻,我家公子险些着了他的道儿,两个人抱在一起,拉扯对方衣服,缠了好些时候,我家公子才将他扑倒在地。“

  这几句话说的王佑陵面红耳赤,二位高僧听了也无不愕然,三人正自尴尬之际,左丘亭黑着脸飘了下来,沉声对刘久儿道:“多读点书吧,那不叫房事君子,是房上君子!和梁上君子差不多!说的都是那鸡鸣狗盗之辈!”

  刘久儿连连眨眼,问道:“那我说的那个‘房事君子’是啥?”

  “你,你日后...你以后便知了,莫再于这佛门净地聒噪!”

  刘久儿挨了这顿数落,倒不羞耻,退到一旁捂嘴偷笑。左丘亭也不管他,径自与二位高僧、王佑陵说话。

  “二位大师,小可已仔细探查过了,殿上垂脊处有人行走过的痕迹,瓦片虽未有明显挪动痕迹,但殿内佛像上方的平梁,却留下有人攀援过的印子。再加上那佛像上的污秽,在下推测,贼人应是从屋顶进到房间里的。“二位高僧听闻,默默点头,左丘亭又转向王佑陵问道:“佑陵兄可知天师帝钟是何时,且如何被盗的?”

  ”具体不知,不过在下出门寻左丘兄弟前,已经吩咐镖局兄弟在院内查找线索,探查镖物如何被盗,兴许此刻回去,能知一二。“

  “二位大师,小可此番前来扬州,也是因为师门遭窃。贼人用的手法、现场遗留与刘府、隆兴镖局、以及贵司颇多相似。小可若是早些探听到些许虚实,也许能帮诸位度过此劫。怪小可此次办事不力,愧对师门,愧对诸位。”左丘亭的确心中愧疚,刘府且按下不计,可高旻寺、隆兴镖局的暗符,事发前自己便有发现。得知镖局、高旻寺此前并无异常,自己就只顾着探寻暗符含义,疏于防范。若是安心守在任意一处,定能保一件宝物之完好,甚至可能当场捉住那賊人也说不定。

  那方丈见他满面愧疚,出言宽慰:“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施主不必自责。鄙寺之物被窃,归根结底,是鄙寺德薄,与他人无关。况且剿匪缉盗之事,本就应该交由官府,施主已经给了我们这许多线索,老衲甚幸,若施主仍愿从旁协助,鄙寺上下,都会对施主感激不尽。”

  左丘亭甫一进门便与方丈通了姓名来历,此刻听了方丈此言,略感宽慰,但也听出方丈还是希望将此事交与官府处置。思来也对,毕竟高旻寺只是禅宗寺院,并非武林门派,方丈不信任自己这些个江湖中人,也在情理之中。

  左丘亭深施一礼道:“方丈若是已然报官,那小可之前那番探查所得,能否帮上官府巡检,还请方丈大师自行决断,若用用得上小可的地方,随时联络隆兴镖局、或者福陵客栈。”

  那方丈双手合十,还了一礼道:“多谢施主好意,若此后仍要劳烦施主,还请施主莫要推辞。老衲清晨便已通知沙弥报官,想必此刻巡检大人也快到了。”

  “那吾等便不再叨扰,就此告辞。”言毕,左丘亭带着王佑陵、刘久儿辞别方丈、寺监,朝山门而去。。

  三人刚走没几步,王佑陵忽地奔了回去,与那方丈耳语了几句话,言毕一揖到地,方才追了回来。三人边行边聊,左丘亭问那王佑陵:“佑陵兄,刚才回去恐怕不只道歉吧?”

  “哈哈,”王佑陵面上略显惭愧道:“果然瞒不住左丘兄弟的眼睛,我方才还求方丈大师莫要与巡检提起隆兴镖局失窃之事。”

  “是也是也,不过在下倒是认为,方丈请官府处理此事,却比你我看得长远。”

  “此是何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黎民之事,皆需法度。天下之大,大过江湖,凭你我这类江湖人士,自保尚可,怎能庇护这亿万黎敏百姓。在其位,某其政,在其位,无政可为,到头来无力解决事端,遭殃的还是百姓。”

  王佑陵捻了捻胡须,若有所思。反倒是刘久儿跳将出来道:“公子,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如今这临安官家老儿,可不比那些个千秋明君,个个都是草包,大好河山被那外族占去多半不说,徽、钦二帝被掳,却还满脑子求和,真是毫无担当。再说国内,就拿官家眼皮地下的那些个鱼肉乡里的贪官污吏来说,少说没有一万,也有八!我们这些个有志之士,就应能者多劳,为百姓辛劳!“

  左丘亭听后笑言:“未及弱冠,便学会评论起朝中事了。君昏臣奸,历朝历代皆有,明君贤帝,也非世间罕见,反倒没听说过,哪代哪朝,江山、百姓是靠江湖人士打理的。况且...”

  三人正说着,有打山门外走进来一队官兵。当先一人,身着绯色公服,腰系革带,顶冠幞头,一身官吏打扮,此刻他双手背在身后,面色铁青,甚是严肃。王佑陵一见此人,忙拉着左丘亭与刘久儿避让在路旁,那官儿也瞄了众人一眼,也没搭理,径直领着官兵朝内院去了。

  待官兵走过,王佑陵方才与左丘亭二人解释:“此是知州尤望年,尤大人。”

  “知州大人亲临,看来此事衙门相当重视。”左丘亭道。

  王佑陵又言:“自然重视,高旻寺本就是扬州名胜。扬州今年来无有要案,近日据说新任通判大人就要赴任。恰在此环节出事,知府大人亲临,也能理解。”

  刘久儿一脸迷惑,望着王佑陵问:“知府少说也是个六品官,扬州乃是重镇,知府大人品级说不定更高,那通判不过八品芝麻官,那尤知州紧张个什么劲?”

  “说你读书少,你还不听。通判官阶虽小,但直属临安朝廷,这一州官吏,虽以知州官阶为最,但任何政令,皆要知州与通判联名签署,方能生效。所以你说来听听,知州他该不该紧张?”说完,左丘亭还用折扇敲了敲刘久儿脑袋。

  “嘿嘿,紧张紧张!这朝廷也是有趣,找个芝麻官管那些府级大员,这哪里管得住!三公子,你想,如果掌门他老人家让我成天倒过来管教着你,你觉得你会听么?”

推荐阅读:我的手机连三界林海小说我的手机连三界林海修真世界我的极品女友醉仙葫叶秋思欧阳雪曾柔万道成神夜殇清姬林海柳曦月炼剑都市之无敌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