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艮坤相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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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铁剑无痕王佑陵的快剑确实不是浪得虚名,每一剑随着脚下迈开的八卦步,戳、刺、截、斩、断、勾,直逼对方要害,招招凌厉,饶是难缠。可对方也不紧不慢,手中钢刀上支下摆,一招一招荡开来势,竟也是斗的个旗鼓相当。

  想当年洛阳八卦门掌门冯忠奎最出挑的有三个徒弟,一学掌、镜,一学刀,一人学剑,其中尤以学剑之人本领最高,除了一手八卦铁剑颇有造诣,更是兼通本门各般招式,然则冯忠奎有一子冯哲,本领不高,偏偏觊觎掌门之位,想尽办法排挤走了学剑之人。此人日后浪迹江湖,凭着手中铁剑也是闯出了一些名堂,此人非他,便是隆兴镖局镖头王佑陵了。

  此刻王佑陵已与那持刀男子斗在了一起,王佑陵剑走轻盈,而那汉子更是刀舞潇洒,两人谁也不见落得下风。

  那边厢二人正自酣斗,这边却有两人望着场内交谈着。其中一人身着水绿色长袍,细眉凤眼,颌下一把灰髯打理的一丝不苟,给人感觉相当的老成持重。另外一人正是白衣书生左丘亭,只听他道:“二当家,如您所说,秦兄是近七日才从北海远道而来投帐。

  绿衫之人正是海鲸帮扬州总舵二当家关山柏,只听他淡淡得道:“不错。”

  “那王大哥这次行镖望廿十日有余,何以他偏生说走镖前在刘府前曾见过秦兄?”左丘亭又问到。

  “我也不知,不过见没见过,也是王镖头一面之词罢了。”

  “您是信不过王镖头的为人?”

  “这倒不是,王镖头的武艺声名俱佳,往日多有来往,怎会不信?只是他说见到秦兄弟那日已非白天,这世上外形甚至容貌相似之人甚多,何况当日天色不早,难免不会看走了眼。”关山柏捻了捻胡须看向场内道。

  “您说的在理,既然王大哥说那天和秦兄交过手,切磋一下,便能证明秦兄的清白也未可知。”左丘亭摇了摇扇子,陪着关山柏向场内望去。

  此时校场内,二人刀剑相交,都是以快打快,火星傍着剑锋刀刃四射,看似激烈,却无人能被伤个分毫。

  二人又走了两个回合,忽的一下同时撤了兵器,向后急跃。待二人落的拿稳,那王佑陵左足前探,后腿蜷曲在后,右手挽了个剑花,甩在后面,而左手手心朝上,往下虚按,几乎贴着左足脚背,这正是八卦门艮坤剑法的起手势。

  原来二人斗了二十回合有余,出招皆是试探。既然不是以命相博的斗狠,便谁也没得使出看家本领。王佑陵此时所摆的艮坤剑法正如其名——八卦、八门相通,艮为东北,意指八门之生门,坤居八卦西南,正印八门之死门,所以这艮坤剑法也可称为生死剑,乃是八卦门最为得意的一门刀剑功夫,总计三十二式,大大小小六十四般变化。江湖传言若是此剑招招走尽,当是比武之人落个生死即断的下场,不过谁生谁死便要看各中水平高低,这剑法若不能毙敌于当场,也定让自己立于无命可保的境地,顾此剑八卦门人轻易不出此剑,一出便要斗个你死我活。

  对面那姓秦的汉子好似并不识得此剑法,不过见王佑陵这架势确实逼人,也收起了轻视之意,只见他稳扎马步,一手反手捉刀,刀尖亮在胸前七寸,一手握拳提于腰侧,正是海鲸帮的看家刀法——十里狂刀。

  突然间从场外飞进来一块长木,落在二人当中,王佑陵与姓秦的汉子看到,都撤了架子,长身而立看向场外。

  按江湖规矩,若是比武之人画下道儿来,只比高低不分生死,必须要有旁人为证,那旁人便可视情况叫缓切磋,以免二人斗红了眼,尽出杀招。因此这木头也称“缓木”,若是见证人丢出来横在二人中间,必定要见木即止,尽量不破坏江湖切磋的规矩。

  关山柏并非江湖之中等闲之辈,看二人此刻已然剑拔弩张,急忙捉木而投,叫了这个暂歇,并缓步上前道:“二位兄弟,切磋比试,点到为止,不必如此大动肝火。”见二人稍稍冷静后继续打圆场道:“王兄弟疑我海鲸帮秦把头与刘家灭门一案有所牵连,约了这场比试,既然只是有疑,大可不必真刀真枪的分个真章,以免伤了咱海鲸帮与隆兴镖局的和气。”

  王佑陵向关山柏抱了抱拳道:“关二当家,隆兴镖局与海鲸帮向来和睦,隆兴水上的镖运一直都受贵帮照顾,霍总镖头与在下无不感言,只是此事…此事…”说到这里,王佑陵一时有些语塞,他本就不善言辞,何况这段时间事情发生的既快且又蹊跷,让他难以一时之间解释清楚。

  原来左丘亭、王佑陵二人当日在镖局墙外发现了一枚来历不明的暗符,按左丘亭的说法这暗符于扬州城内总计发现了三枚,一枚在城西高旻寺、一在城南隆兴镖局、一在城北刘半城的刘府。适逢刘府于前一日惨遭灭门,二人均觉与此符不无干系。扬州城内的江湖门派并不少,但有江湖传言会使用暗符进行联络的除了丐帮扬州分舵便是海鲸帮了,左丘亭也没避讳王佑陵,大方承认三枚暗符的消息也是托朋友从丐帮处询来的,只是丐帮虽贵为天下第一大帮,遍布华夏,可这枚蛇箭暗符扬州分舵却无人知晓。于是二人商量去海鲸帮打听打听。

  二人刚通过姓名,进了海鲸帮大门,王佑陵便瞧见一个汉子,身型打扮与他押镖离开扬州前在刘府外遇见的人极为相似,便上前盘问,谁知那汉子也是个硬脾气,二人几句说的不投机,便要切磋比试起来。

  此时左丘亭瞧见王佑陵一时语塞,赶忙迈步进场接话道:“佑陵兄与在下前来贵宝地叨扰,绝无半点不敬之意,秦兄与王兄切磋武艺,也只是江湖人士以武会友罢了。“说罢他转向王佑陵接着说:“在下昨间夜里与这位秦兄在醉仙楼结识过,左某钦佩秦兄坦荡的胸怀与武功,刘府之事在下敢用性命担保与秦兄无干。”

  站在一旁的姓秦汉子正是昨日与刘久儿、左丘亭二人于醉仙楼动过手的醉酒大汉,此时他听了左丘亭的话,眉头微皱,倒也没说什么,抱着膀子继续看向左丘亭。

  王佑陵道:“不是王某我不信任左丘公子,这命案发生在三更左右,二位在醉仙楼…“

  左丘亭闻言闪到王佑陵身边耳语道:“王大哥,昨日不光切磋,切磋后因为其他原因在下的伙伴跟踪了他一段,所以确非他所为。”王佑陵听罢歪了歪脑袋还想说些甚么,左丘亭摆了摆手又走上前道:“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斗胆向问关二当家借个地方,听小可细细道来,另外在下还有要紧之事想向关二当家求教。”

  关山柏见这左丘亭说话滴水不漏,心生一份好感,便捻了捻胡须呵呵一笑道:“请教大可不必,各位请随我来,咱们好好聊聊。”说罢向姓秦的汉子使了个眼色,引二人去了偏房,那姓秦的汉子也还刀入鞘跟着众人来到了偏房会客厅。

  在关山柏的安排下,四人纷纷落座,关二当家坐了个主位,其余三人分坐两侧,王佑陵本想客套两句把头里的位子让给远到为客的左丘亭,却反被左丘亭抢先一步礼让坐下了。左丘亭自知年纪最小,又不是扬州本地人士,毫不犹豫的挑着坐了王佑陵下首的位置。

  关山柏看在眼里不禁问道:“刚才只顾着看二位切磋身手,还未来得及请教这位贵客的姓名,真是失礼失礼。”

  左丘亭赶忙一抱拳正色道:“关二当家哪里的话,在下姓左丘单名一个亭字,此次也是来扬州见见朋友,能认识海鲸帮的关二当家,”说着又向着姓秦的汉子一抱拳,“与秦兄弟,着实不枉此行。”

  那姓秦的汉子冷哼一声道:“确实不枉此行,昨日你我在醉仙楼比划,兄台可是露了一手高明的武功,可是为人可不爽利,既然你瞧不起我,不肯与我互通师承也就罢了,今天又约了人来海鲸帮找我的麻烦,哼哼,这你可就打错了算盘!”

  “维义,不得无礼。”关山柏呵止道,“二位多担待,维义是我海鲸帮年轻一代的好手,就是脾气急了些,二位可是与秦兄弟可是有甚过节,不如说出来,若是误会,不如咱们解了,好不伤咱们武林同道的和气。”

  左丘亭连忙道:“关二当家所言甚是,的确多是误会,昨晚在下与同伴只是在醉仙楼吃饭,未曾寻衅于秦兄,反倒是秦兄弟看我二人眼生,主动上前结识,秦兄我说的可是虚言?”

  左丘亭说到这里,秦维义心里多少有些心虚,的确昨日主动找茬的是自己,不过见左丘亭有意不点破,便悻悻的点了点头道:“确实不是虚言。”

  “后来与秦兄弟动手的是我的同伴,他年轻气盛,心浮气躁,当哥哥的应该在这里替我的小兄弟给秦兄弟您道个歉。”说罢左丘亭向秦维义抱了一拳,秦维义点了点头算是受了。左丘亭接着道:“秦兄当日手下留情,没有伤到我兄弟二人,在下更是感激不尽。”

  “大可不必,凭老兄你的功夫,某家想伤你怕也不简单。”说罢秦维义特意看了看关山柏。他自己当日动过手后就想探左丘亭的底,刚才关二当家的也问过,可都被这左丘亭褶了过去。

  关山柏看秦维义朝自己使了眼色,心道“维义的本事,在我海鲸帮年轻一代中最为翘楚,全部帮众算上,也紧紧排在我们五位当家的之后,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这左丘亭来历必不简单。”于是正色道:“左丘兄弟也不必太谦,咱们江湖中人讲究个论资排辈,不如请您给大伙透个底,也免得大家胡乱称呼,再唐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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