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三十九节:梅山三煞
高进突然一笑,言道:“你紧张什么呀,我是想咱们几个人再合计合计,看看血手盟的总坛应该会安置在什么地方?”
“我想,血手盟的总坛一定异常隐蔽,不下一番功夫是很难找到的。”司空耀略有所思地说道。
老剑客梅谷生喝了一口茶,言道:“血手盟向来神秘,我想他们绝不会把总坛设在人多口杂的地方,依我看,咱们不如在岳阳城外四处打探一下,或许他们就躲在某个小村镇或者山旮旯里。”
高进点点头,言道:“我赞成,不如我们四人分头行动,如何?”
“好!”司空耀赞同道,“你尽管安排吧,我们几个都愿意听你的调遣。”
“多谢!”对于司空耀毫无保留的支持,高进非常感激,“我们正好四人,就分别四路吧,姜玉合,你往岳阳城的东郊打探,虽说咱们自东边来,但一路上没有好好的查探,或许咱们错过了线索。”
“好!请神捕放心。”姜玉合应声答道,一仰脖就把杯中茶喝了个干净,拿起自己的方天画戟便就要走。高进抬手示意,将他又拦了下来。“兄弟莫着急,明天晚饭前,咱们就在东盛客栈碰头。”
“好嘞,事不宜迟,我现在便走了。”姜玉合这才起身离去。
高进又对老剑客梅谷生言道:“梅老哥,您辛苦一趟,往南郊打探,若有什么发现,别急于行动,还是那句话,回到东盛客栈后,咱们一起行动。”
“好!老朽明白。”说罢,也立刻起身往南走去。
“司空大哥,剩下还有两个方向,您是想去北呢,还是要去西?”高进问道。
“西?太不吉利了,我还是往北吧。”司空耀笑道。
“好,那小弟往西郊打探,咱们就此别过。”高进说罢,与司空耀施礼道别。
四个人,四个方向,心中却是一个目的。
岳阳城乃是南北交通之要地,加之为躲避战火南逃的士绅商贾都选择在此安家,因此,岳阳城的城市规模着实很大,就是跟京师临安比,也差不了多少。高进离开茶寮后便一路奔西走去,边走边琢磨:我若是血手盟的盟主,必然会将总坛设在极为隐秘之处,可这岳阳城西郊除了一望无际的洞庭湖外,也无甚藏身之地了。
再看已是正当午时,高进肚腹已然饥饿。此处远离岳阳城,穷乡僻壤的,哪来的什么饭馆,高进又往前走了五六里地,在前面的双阳岔道边上,还真有一家饭馆,不过从远处就看得出,这饭馆低矮陈旧,酒招子都变了颜色。
进了店来,果然,桌椅板凳够简陋的,大厅里总共也就七八张桌子,桌子四面都摆着实木的长条板凳。由于时间太久,桌面上的油漆剥落了许多。正是饭点,吃饭的人却寥寥六七个人。高进捡了个靠墙的桌子坐下,打眼扫了一圈儿,在这儿吃饭的,都是些庄稼汉,干重活儿的,穿的都是粗布衣服,衣服上补丁摞着补丁,有几个人的头上还缠着破布头巾,估计是日子久了,干重活汗出得也多,头巾都变成了灰黑色。他随便点了几个炒菜,要了两大碗米饭,顾自吃着。
不一会儿,又来了两个人。这里本就是饭馆,又是饭点,来几个食客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刚来的这两个人却有些与众不同。就看这二人一个是瘦高个,一个是矮矬胖,那个瘦子是个红脸膛,身穿一身黑布长衫,腰里扎着条红腰带,脚上蹬着薄底快靴,后背上背着这长条包袱。那个矮胖子穿着一身白布长衫,一张胖嘟嘟的娃娃脸,自带三分笑,腰里系着根儿黑腰带,脚上蹬着牛皮靴,后背上也背着个鼓鼓囊囊的短包袱。
这二人牛气哄哄的进了店,径直往大厅最正中的桌子走来,这桌上原本就有两个庄稼汉,正低着头吃着那。那矮胖子笑眯眯地把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往靠边坐着的庄稼汉肩头上一搭,那庄稼汉正吃得高兴,突然被陌生人打扰,甚是扫兴,正待扭头呵斥,哪曾想这矮胖子手指突然稍稍加了点力气,庄稼汉脏话刚到嘴巴,被这股剧痛折磨的整张脸都扭曲了,嘴里不住地求饶。另一个庄稼汉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眼前的瘦高个和矮胖子都大有来头,自己万万是惹不起的。
矮胖子满脸含笑,语气和蔼地对这庄稼汉言道:“我习惯了坐在当中,刚好您坐的张桌子就是这饭厅的当中,我想向您商量一下,让个座儿给我,行吗?”
那庄稼汉疼的满脸是汗,后脊背瞬间被汗水打湿了一片,他结结巴巴,近乎是喊道:“求大爷您手下留情,这桌子我是万万不敢坐了。”
矮胖子听罢便松开了肉乎乎的手,微笑着言道:“谢谢。”
这两个庄稼汉赶忙就要抽身离去。那瘦高个喊住二人道:“且慢!你们的饭菜难道不要了吗?”
那二人吓得不住地作揖,言道:“大爷,我们不要了,不要了。”
那瘦高个猛然间怒睁圆眼。两个庄稼汉一看,原来是自己说错了,又赶忙改口道:“我们还吃,我们还吃。”说罢二人慌慌张张把桌上的饭菜碟盘儿一股脑的转到远处一张闲桌上了。其中一个庄稼汉还用衣袖麻利地把桌上的菜汤油渍擦了个干干净净。
矮胖子微笑着看着,不住地点了点头。瘦高个朝着矮胖子看了一眼,眼神中满是得意。
这一切高进都看在眼里,心道:这两个家伙着实可恨,但又一想自己有要事在身,便忍住了没有发作。
就看这二人大模大样地点了七八个炒菜,还要了一壶老酒,边吃边聊,突然,那瘦高个猛然一拍桌子,怒道:“他娘的!那小子未立尺寸之功,竟他娘的住进招贤馆啦,真七煞老子也!”
他调门很高,视其他食客如草芥,又怎会顾忌他人的感受。方才突然拍桌子,旁边几张桌上的食客都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这些食客真是左右为难,走吧,怕这两个瘟神找茬,不走吧,不知道这两个瘟神还要干啥,因此都坐在桌上假装继续吃饭,没一个敢走的。
矮胖子笑道:“哥哥莫生气啦,依我看,那小子无非就是个小白脸儿,咱们绿姑娘必然是相中了他,长相是爹妈给的,算他幸运罢了。”
“哼,难道我长的就如他?”瘦高个还是很不服气。
矮胖子好悬把喝到肚里的酒水吐出来,忍了忍,笑言道:“哥哥,您除了身高比他高之外,我实在看不出你哪有什么优势。”
瘦高个听罢,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周围的食客又是一个激灵,那瘦高个怒道:“老三,你他娘的到底向着谁啊?”
矮胖子赶紧笑道:“我当然是向着哥哥您那,只是感情这回事嘛,但看缘分啊,您说咱们哥们跟着绿姑娘出生入死少说也有四年了吧,哪个没有立下过汗马功劳?可绿姑娘对咱们哥们动心了吗?人家姓白的小子一来,哎,绿姑娘的眼睛的冒绿光啊。”
“姓白?”高进闻听“白”字,立时便来了精神,心中暗道:这姓白的会是谁?会不会是白云飞?当时在飞云浦他寻了白云飞多时,却最终没有寻见,声不见人,死不见尸。于是他沉下心里听着。
“臭婊子,我早晚要让她知道,我阎通海可不是好惹的。”那瘦高个怒道。
“阎通海?”高进心中暗想:这人难不成就是“梅山三煞”的老大“赤面阎罗”阎通海?再看看这矮矬胖子,莫非就是老二“笑里藏刀”黄赞?
“哥哥莫生气了,是您的终究还是您的,不是您的,再怎么想也得不到。”黄赞劝慰道。
“你他娘的会说人话吗?”阎通海怒斥道,感觉自己也的确无趣儿,便兀自连喝了三杯闷酒,自言自语道:“还是先把事办了吧。”
不肖一会儿,一个彪形大汉也急匆匆进了饭馆,见阎通海等人在吃酒,便径直来到桌前。黄赞一看,赶忙招呼道:“三弟,你总算来了,情况怎么样?”那彪形大汉原来便是“梅山三煞”的老三“千里神行”马千里。
马千里一屁股坐下,二话没说,先兀自自斟自饮了两杯酒,又擦了擦额头的汗,言道:“大哥、二哥……”他刚要说话,又环顾了四下,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弟此行没白跑,我买通了他们家的一个老仆人,从他的口中得知,那李员外将传家之宝藏在了密室之中,不过里面设下了精巧的机关消息,另外,他有三个女儿,个个貌美如花,简直是人间的尤物,大女儿、二女儿都已经出嫁,三女儿尚在闺阁。”
阎通海与黄赞听罢,眼睛里直冒精光。阎通海擦拳磨掌,咬着牙低声道:“他娘的,老子今天要开开荤。”
“大哥莫忘了任务,只要得到那件传家宝,主人绝对会对咱们哥们刮目相看。至于女人嘛,事成之后您爱怎么玩就怎么玩。”黄赞这个人颇有些头脑,时刻不忘记什么事儿是主要的,什么事儿是次要的。
“嗯,二哥说的对。”马千里言道:“夜长梦多,今晚咱们就得行动,早干早完事。”几个人主意一定,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起来。
高进暗忖道:这三个武林败类这是要做什么?李员外?传家之宝?哎呀,看来这是要做案子啊!我身为神捕,国家的办差官,遇到此事焉能不管。但又一想,这三个败类方才提到了“姓白的”“绿姑娘”,或许他们与血手盟有些瓜葛,我还不能太着急,不如在暗处瞧个究竟。
这三人吃饱喝足,便出了饭馆往正南而去,高进付了饭钱在后面远远的跟踪。就看“梅山三煞”初时走的较慢,行了五六里路之后,就便加快了脚程,但即便如此,高进跟踪他们还是不费多大劲儿。
梅山三煞又奔了四十里路,日头已经西坠,黄昏十分,恰好赶到了一个小镇甸近前,高进紧随其后,见小镇甸的牌楼上刻着三个大字——“李家集”,再找那三个武林败类,却是踪迹不见。
哎呀,莫非他们发现了自己不成?高进暗自忖度着,但既然到了这里,就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清楚,于是他假装是个过路的,走街串巷,寻找梅山三煞。这个小镇甸的确很小,前后只有三条主街,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个胡同。此时,很多人家的烟筒里都冒着浓烟,走进了还能闻到煎炒烹炸之声,因此大街上反倒没有多少人。高进在第一条街上没有什么收获,赶忙穿过一条笔直的胡同,便到了第二条街上。不比不知道,原来第二条街上都是一些大户人家,这条街从南到北足有二里地远,可满打满算才五户人家,每个人家的院子都相当庞大,相当阔气。高进往远处一瞧,有三条人影在一个大户人家对面的墙下蹲着,彼此间还不时地比比划划,不知道说的什么。高进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正是“梅山三煞”吗?
此时,那大户家的侧门走出一个人来,由于比较远,再加上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高进看不清是谁,就见那人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便缩着个脑袋,一溜小跑来到“梅山三煞”近前,四个人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后,那人便又回去了。“梅山三煞”起身又奔着前面大街走去,正好近前有个小客栈,三人便在此投了宿头。
江湖上的偷盗之人大都是趁着人熟睡之时下手,多数是到三更天左右,再看看天色已然黑了下来,每家每户都张灯了,高进干脆来到这家大户门前,就见这家大户的门楼比谁家的都高,朱红的大门,两边各有一个一人多宽的小门,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匾额上刻着四个鎏金大字——金刀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