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五章 素婉娴 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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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明月,黄叶皑皑,街道上的寂静仿佛落针可闻。

  若按以前,长安府做为出关中转的大城镇,是没有这般寂静的,至少也会有三五成群的商旅途经楼下,或者也会有些在秦楼楚馆内酒醉的达官贵人几声狂喝的。

  可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这样的安静让人感到寂寥,仿佛想看到某样风景,却迟迟看不到,甚至连触景生情的机会都不给。

  也像是一座孤城,孤城内只有那一个人。

  这个夜晚,已然忘记了时辰,只因此时的时辰显得苍白无力,更是无关紧要的。

  ‘忘素秋’一阁楼的窗前,一只嫩白纤细的手,默默地伸出窗外,接过那片片飘落的叶子,为了能接到更多的叶子,那只手用力得伸着,一时显得格外的修长。

  ‘忘素秋’虽是一间与旁处没什么区别的酒楼,但城内的人倒都是喜欢来这里的,也许它是相同品味中最好的,也或许酒楼内的姑娘才情横溢,琴声绕梁。

  可,无论哪种原因,当下这间酒楼独留一盏烛光,微光映在门窗之上,再去看那只伸出外窗接过要迎接地面的手时,给人的感受已不再是繁花似锦,更多的则是有了一丝人情味。

  过了良久,有些寒意的风在指尖缠绕,随后微雨落下,这雨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刚好应景,倒也不必去在意什么。只是窗内的身影打了个冷颤,手依然没有缩回去的举动。

  “公子,仪表堂堂,着装华丽,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呢?”

  “哦,殇沫见过姑娘,我倒也不是刻意要来,只是不知为何就到此处了,哈哈。”

  “哈哈,若按公子所言,倒也有趣。既然与公子有缘相见,不如坐下身来,吃些茶点,博弈一盘棋局如何?”

  “也好,既来之则安之,姑娘请。”

  “哈哈…”

  “姑娘为何发笑,难道我坐错了位子吗?”

  “不然,只是突然发现你的年龄少了些,不知道会不会这棋中道呢…”

  “嗯…说实话,小时是见过高手博弈的,也知道些一二,但的确不是很精通。”

  “无妨,现学现卖,也不失是一种乐趣。”

  “公子,请。”

  “姑娘煮得茶水虽然清香,可后味隐隐又有一丝甘苦,这味道真是有些奇怪。”

  “你之所以感觉到奇怪,则是因为不了解里面都掺杂了哪些茶茗,若一一给你诉出,你自然也不会再觉得新奇了。”

  “姑娘所言,颇有道理,还请姑娘指教。”

  “哈哈,指教不敢当了。只是这茶水中的掺杂的品种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我只是想让公子饮得这茶中的一份清雅,一份甘苦,罢了…”

  “如人生?”

  “哈哈,公子请细品。”

  “姑娘请。”

  ……………………

  片片回忆,丝丝言语,如烙刻在眼前的纷纷黄叶上那般,那伸出窗外的手接过一片,覆下;又接过一片,又侧下手掌,只是飘落在手心中的叶子,此刻有了些分量,零落的更快了,只因雨水已开始紧凑了起来。

  水滴随着那只手,从指间到手臂点点落下,流经处透出些许晶莹来,而这些晶莹顺着手腕直接流向衣袖,“滴答~滴答~”不断的渗入着…

  或许,是衣袖湿了,那只手缓缓从窗外缩回,那道身影望着衣袖,笑了笑。

  一阵笑靥过后,那道身影的脸上又露出了不可直视的威严,而这样的威严也只属于冷溶月才会有的。

  在‘秋思阁’中初遇殇沫时的交谈,依旧不断的在冷溶月的脑海中回荡着,从“公子,仪表堂堂,着装华丽,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呢?”开始,到“姑娘请。”结束,这是再简单不过的询问与对话了。

  只是那时,冷溶月无法确定殇沫的身份,所以便客气了许多,在陌生人面前她一般都会如此客气的,但不同的是,初见殇沫,便有了强烈的亲切感,她没有任何冷颜,更不会让殇沫觉得无法靠近,而是很平和的话语,且笑声不断。

  就这般呆望着衣袖的冷溶月,双眼开始迷离起来,又过了片刻,或许是她又想起了什么,冷峻的脸上又展露出了新的笑容…

  …………………..

  “嘭~”

  随着一阵巨大的轰响,打破了‘绣芙蓉’的平静,在这深深的夜幕中,三两灯火被点燃了起来,阑珊处也有人开始走出,将目光朝向了‘绣芙蓉’的大厅舞花台上。

  二楼的木围栏处,逐渐站满了从客房内走出的客人,慢慢的三楼、四楼客房内的烛火也亮了起来,还有人不断的向客房外走出着。

  “怎么了?怎么了?”

  “不知啊,谁知道怎么了?”

  “仁兄也是听到声响出来的吗?”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了,夜都如此深了,怎会还有这般响动。”

  “你们看,楼下舞花台上有个人。”

  “谁啊,这么嚣张,敢在这‘绣芙蓉’内撒野。”

  “你可别说,我听闻啊,这‘绣芙蓉’的东家,可是大有背景呢,好像与当今朝廷有些关系。”

  “啊!?和朝廷有关系?不会是哪位大人的藏娇后宫吧,哈哈,想那应天府是容不下此等花艳的酒楼的…”

  叽叽喳喳,纷纷语落,客房外越聚越多的众人,倒是不知疲倦的碎语着。

  可大厅处,屹立在舞花台之上的那道身影,却没有丝毫移动,只是紧立在她身旁的好像是一把能够反照光芒的物体,具体是什么,是没有人可以完全看清楚的。

  随着,‘绣芙蓉’大厅内的烛火全部点亮,一个像是‘绣芙蓉’酒楼管事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朗声道:“来人,将舞花台上的水灯也点亮!“

  身后的伙计,在中年女子挥手之间,皆一阵小跑,慌忙提着灯笼,上了舞花台,点燃了水灯。

  水灯渐渐亮起,如水塘中的荷莲一般逐一排开,在烛光的映照下,那位中年女子的脸逐渐清晰起来,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自然垂下,看起来有些柔软,掺杂着些许散乱,应该是睡下后,又忽然起来,来不及认真打理的结果。

  而她的容貌,则是一脸端庄大气。

  她步履缓慢,好似每走一步都要烙印下深深的脚印一般,她的鼻头微钩,虽然肤色不算白皙,却光滑富有弹性,细长的丹凤眼含笑有神,自信且神秘。

  她刚走上舞花台,酒楼木围栏处的众人中,个别人开始发出了惊呼声,只因为未上舞花台前,这中年女子的身材从上面看,是有些偏中的,不胖也不瘦,均匀适当。

  可她上了舞花台后的那一刹那间,顿时把那原本屹立在舞花台之上的身影给比了下去,这才凸显出她高挑的身材来,“这位英雄,不知为何来我‘绣芙蓉’,没有招呼也就罢了,又为何直接毁了我楼中舞花台上的琴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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