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主峰上的嘈杂,邓凛甲觉得隐峰好清静。
他在掌门的允许下,这一个月都可以在隐峰上修行。
空中弥漫着主峰上所没有的浓郁灵气,远处还时不时吹来几阵清新的风,让邓凛甲觉得,隐峰像是个世外桃源一般。
但奇怪的是昨日还看得见的师兄师姐们,今天却全然不见踪影了,隐峰上空荡荡的。
这个变化让邓凛甲觉得好生自在,他是个埋头修行的人,并不善于那些人情世故,所以邓凛甲免不了比来时松了一口气。
但他也觉得有些孤独,他有时候觉得耳边有些声音也是挺好的。
掌门并没有安排他的住处,他也不敢在峰上随意的走动与住入峰上的房子,特别是他还看到有两座房子覆盖着恢弘的阵法。
所以他便在凉亭中定居下来,头顶上有片瓦,总归是比风吹雨打好些的。
邓凛甲盘坐在亭子前,静静冥想。
他如今已是迈入炼虚境,是白山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
他内视着自己的身体,将元神引入小洞天,看见一把剑在其中悬浮,周遭灵气源源不断地温养着它。
白山的功法所跨入的炼虚境,是可以在体内开拓一个小洞天的,这个小洞天牵连着修行者的灵气根本,可以存放修行者的本命物。
而白山弟子,大多数都是以剑作为自身的本命物。两者相依相存,互为根本。
邓凛甲的剑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早已与他心意相通。再在洞天内温养,威力更甚。
一阵风吹来,邓凛甲若有所觉地睁开眼睛。
他望向腰间的葫芦,那是昨日掌门赠予他的,是一个酒壶,也是一个内藏洞天的容器。得到新事物的邓凛甲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掌门赠予的,自然不是平凡事物。
修行者不是仙人,无法一言一行都能影响天地。
白山弟子辛辛苦苦迈过众多门槛才能踏入炼虚开拓体内洞天。
所以能在体外开拓如此大的洞天,自然是无比艰难,珍稀至极。
平日的储存都在昨日被邓凛甲通通纳入了这个酒壶。
只是他好生奇怪,为什么要弄成一个酒壶形状呢?
他知晓容器外形可以千姿百态,像原先比武时他就注意到,在高座上坐着的书生便带着他们书院所拥有的折扇外形的洞天容器。
这也是一个奇怪的形状。
邓凛甲搞不懂其中的门道,只得把它放在腰间,这样显得好看一些。
他也不担心会被顺走,毕竟自己已经设下烙印且施法保护了,常人是难以将它夺去的。更何况,谁会注意一个酒葫芦呢?
邓凛甲感受了一下自身灵力的变化,发现仅是修炼半日,就跟在主峰上修行一日的速度一模一样了。
邓凛甲在欣喜惊讶的同时更有些感叹,他心想道:昨日看见的师兄师姐们该有多强啊?
突然,他看到一束光柱在不远处的天空出现,扰动了云上的灵气。
然后他感受到一股磅礴的气息自身后传来。
他转身一看,发现是从昨日自己才待过的主殿传出的。
他突然感受到体内的剑在躁动,然后看到一道白光从主殿中飞了出来,一瞬间便穿过云远去了,速度太快以至于他都看不清是什么。
他转头看向远处,发现比刚刚又多出一束光柱,他感受到隐峰上的灵气也被牵动过去。
他连忙固守本源,生怕自身的灵力化为灵气一同远去。
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只是一弹指的功夫,那道白光又从云下飞回,进入主殿。
邓凛甲感受到主殿里的气息也归于平静。
他再看向远处,那两道光柱也消失不见。
空气中的灵气也恢复正常,只不过还是时不时有一阵阵风吹过。
邓凛甲被这突如其来的神仙气象吓得一愣一愣的,嘴中喃喃道:“这都是些什么神仙啊?”
————
主殿高座上,白光进入掌门体内。
掌门坐在高座上,手中捧着一堆剑气,能依稀看到被剑气围绕的是一团黑雾
“不愧是深渊里的废物,真的是好手段。”掌门看着它,用灵力冷笑说道。
“哪怕我是废物,我也是个仙人,你算什么东西?”
若是邓凛甲在此,一定会惊讶得说不出话,因为这团黑雾竟然也能如人一般言语。
感受到黑雾嘲讽的话语,掌门平静说道:“你最好看到我就跑得远远的,我觉得你在我手下撑不过一剑。”
“哪又怎样?”黑雾不屑地说道,语气中有着掩不住的阴邪:“若是我再给你白山弟子来几手,我看你又能察觉到几个。”
掌门有些沉默。
此次白欢喜的心性变化便是因为这些隐藏在白欢喜心灵深处的邪人,他在不知觉中引导着白欢喜,使之心灵在路上偏出了一丝一毫。而这种事情,对于一个人来说,往往踏出一步,便就是万劫不复。
掌门本以为在上次之后这个邪人的残余早已在白欢喜身上清除干净,却没想到他们还有这般后手。
幸好此次老者及时发现,并在白欢喜心田上狠狠敲了一钟,更是暗暗联合掌门,给邪人来了一剑,此事才能被扼杀了苗头,就此作罢。
掌门知道,俗世里的剑仙之所以能称之为剑仙,是因为剑仙真的能斩杀仙人。但这不过是因为剑仙的杀伐力大,所以才能有与仙人抗衡的能力,而不是因为剑仙是仙人。剑仙与仙人还是有着生命层次的阻隔的。
所以如果这些邪人真的再对白山弟子出手,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被动应战。
“不过,据我所知,穿过天的术法,往往是需要巨大的能量。”掌门说道:“你这一番下来,除了损耗你本体的千年本源外,必是还献祭了不少人的毕生道行。”
黑雾没有说话。
“我真的很好奇。”掌门眼神变得锐利,看着黑雾说道:“为什么你们要如此大费周折,甚至不惜付出诺大的代价,也要去破坏一个小孩子的心性呢?”
黑雾更是知道,穿过天过多地改变了世俗,便会破坏天地的平衡,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可是谁又在乎呢,至少他一点也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那无穷的力量。
黑雾桀桀笑道:“我们这一次算少了你这个隐藏在世间的剑仙、你那新出的大弟子和那丈量天地的老头,所以这次是我们略输一筹。”
“但是没关系,你们这有个词叫做来日方长。所以我们往后的路还长,有的是时间好好玩。”
掌门皱眉道:“你们到底意欲何为?”
“不可说,不可说。”黑雾故作神秘地说道。
“你只要等着,等着这天被深渊压碎,这世间被黑暗吞噬。”
“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