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坐拥着数片绵延山脉,总有修行者笑称:“白山的领地与他的名号一般大。”
在众多山脉中,有着一座山高耸入云,传说那白山的掌门便居住在上面。常人看不到山峰,便引起无限遐想,想象那山峰之上的神仙光景。
白山中知晓的人称其为“隐峰”。
隐峰之上,白山掌门与各宗派代表人齐聚大殿。
今天来白山的人各有各的事,观赏比武是山下的事,商讨未来则是山巅的事。
“今天我们在此相议,是为了聚众智,看能否研究出朝廷此举的深意。”一位身穿道袍,手拿拂尘的老道士站起说道。
一位僧人站至中央,说道:“朝廷近年来在武力中并无大动作,只是如以往一般征兵练军。但唯一不寻常的是,朝廷近年来大兴土木,各地在建着许多看起来华而不实的建筑,更有传闻言是供皇帝享乐使用,实属劳民伤财之举。而建造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这些劳动力便出自寻常百姓之家,朝廷无休止地征调男丁,使得许多百姓家中无支柱,更无稳定的经济来源;更有些土匪恶霸猖獗的蛮荒之地,乡镇村落屡遭山贼洗礼,城池要塞更是被山贼鸠占鹊巢,无法无天,其中迫害之深,无言可拟。”
身旁一位书生附和道:“朝廷兴建的建筑中有着大量的书院,朝中更是传出要普及教育的消息,可这与从羊上拔羊毛再去换羊奶有何区别。民本便是国本,百姓不得温饱,民生不顾,赤县洲何以发展。”
坐在末尾的中年人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不满道:“你们说的都是什么啊,世俗王朝的武力哪里能跟我们正统宗门相比,些许军人武人不值一提;江湖中的小杂毛更是难上台面,天天嚷嚷着重建天下秩序,可一见到我们就像是缩头乌龟一般。更何况……”
中年人双手抱拳,面向高座上的白山掌门,谄媚说道:“更何况我们有着英明盖世的白山掌门,更有冠绝大陆的白山,我们何惧之有,任赤县王朝如何搅动风云,肚子里有多少阴谋诡计,镇压他们不过是掌门反个掌的事……”
“此言差矣,”老道士硬生生打断了中年人的话语,无视中年人阴冷的眼神说道:“朝廷掌握着世代相传的史书典籍,修行之术必然是应有尽有,只不过王朝战争不断,纸质文本留存极难,而山上不经战事,注重师徒传承,这是世俗修行远远不及山上的重要原因,但却不能断定朝廷在武力方面的羸弱,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而在江湖之中,也不缺乏底蕴深厚的名望大族,个中家族子弟毅力非凡,行传统武夫之路,一拳可开山,一拳可填海。野修更是不缺熟悉杀人技,心狠手辣者,心性不佳的修行者,即使修为高深,也会着了道。更何况近年来江湖不断被发掘出不知从哪来的仙人秘藏,使少数江湖人一步登天,拉帮结派,渐成大势。”
在座几人听到道士的最后一句话变得沉默起来,有关于仙人的,都是修道之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事物。
“真的有仙人吗?”书生试探地问道。
“仙人自上古以来便有记载,传闻他们长生不老,且有着变化多端的仙术,抬手可倾倒山河,无所不能。传说我们现在修行的东西便是仙人修行时的细枝末节。”道士望向大殿之外,满脸憧憬。
修行者修行无非便是求个长生不老,力所能及。
“什么狗屁仙人……”中年人起身大喝,却再次被打断。
“够了。”一直缄默的白山掌门缓缓睁开眼睛,说道:“王朝比武那边随他比吧,若技不如人那便认了,若毫无新意便当作是一场宗派争雄,互勉向上。”
“散了吧。”白山掌门闭上眼睛,静心打坐。
众人噤声,行礼退去。
藏在高座之后的老者捂嘴走出,心想着:这群山上人把大哥烦的不要不要的。
转身望向高座上肃穆如仙人的老头,神色感叹,一闪而逝。
这才是真正的山上人啊。
————
白山主峰热闹非凡,熙熙攘攘,比武现场便安置在此。
一位鼻青脸肿的少年穿过人群,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面色气愤。
突然,他身边毫无征兆地出现一个人,此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双眼无神,鼻青脸肿的少年被吓了一大跳。
白欢喜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这里,只感觉到浑身不舒服,脑袋更是昏昏沉沉的,他只记得师傅说要带他下山,然后就看见眼前的此情此景了。
白欢喜看着满片的人,内心有点兴奋:这是下山了?
少年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境地差不多的人,有些讶异,警惕地问道:“你是谁啊?”
白欢喜才注意到眼前有一个鼻青脸肿的少年,有个山下人与自己说话,白欢喜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便露出一口白牙,指着身后高高的山,笑着说:“我是山上人啊。”
听到这句话,少年脸色立马就变了,嘴里说着:“我最讨厌山上人了!”一拳打向白欢喜。
这么近的距离白欢喜哪来得及反应,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头昏脑涨,直直往地上倒去。
一道白光闪现而后将白欢喜托着,并放出气势将少年震昏后,包裹着两人,拔地而起。
————
隐峰上。
白欢喜屋中,老者与二师姐和三师弟看着床上被白光包围的白欢喜。
沐浴在白光之中的白欢喜身上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好,不一会,白欢喜身上便无一点伤势,随即白光消散,白欢喜静静躺在床上。
“师叔,您让小欢喜泡多会啊,他刚刚伤的这么重,而且有暗伤怎么办?”三师兄焦急地跟老者说。
他们听到声响赶到这里时,看到白欢喜如此严重的伤势,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这可是他们平日最疼爱的小师弟啊。
“胡闹,小欢喜不是修行之人,泡此等灵物反而会得不偿失。”二师姐呵斥了胡闹的少年后,向老者问道:“师叔,我总觉得小欢喜魂魄不稳,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老者猛地眨了眨眼,缓声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二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行礼告退。
老者望着床上的白欢喜,想着山道中的种种磨练,眼神复杂。
白欢喜在山道中的一言一行,皆是他们兄弟二人的安排,无论是开始的问心,再到后面的问行,白欢喜都表现出了一个少年不该有的样子。
“孩子,你在此次中太苦了。”老者掩面而泣,“你怎么说也算是我半个孩子,我怎么能这样对你。”
老者走至崖边,望向往时记录的万家灯火。
“孩子,你的父母不能陪伴你成长,手把手教你写字看书修行,这是他们的失职,但却是这个世界的荣幸,他们让这个墙不避风,瓦不挡雨的世界能够安稳存在,这是他们的责任。而你将会过着和平、安详、无忧无虑的生活,你将注定是锦衣玉食,优于常人,这也注定了,缺乏磨砺的你,不可能像你父母一样出色、一样优秀,一样勇敢、坚定和无畏”
“但那又怎样呢?”
“童年时,我把有英雄故事的书拿给你看,并不是一定要你成为英雄,而是希望你具有高尚的品德。少年时,我们陪伴你成长,允许你胡闹,是为了让你在漫长岁月中回想童年有值得嘴角上扬的机会。这样,即使在最严酷的冬天,你也不会忘记玫瑰的芳香。”
“很抱歉剥夺了你成为英雄的机会,但英雄辈出的民族是不幸的民族,和平的生活注定是平庸而繁琐的。有些事,或许你现在还无法理解。但当你长大,你就会明白:你的父母,为什么不会希望你成为英雄,世俗的很多东西,耀眼而毫无价值。只要你能健康的成长,正直的做人,独立的思考,幸福的生活,这是我们对你的最高期望。”
白欢喜的人像在老者脑中浮现,他以头相抵。
“祝福你,孩子,也祝福和平的年代。”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