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躺回地上,嗅着卷带着草根芬芳的土味,不时觉得心旷神怡,仿佛自己之前一直在浑浑噩噩的沉睡,现在刚才醒过来而已。
“媳妇,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好好跟你过日子。”
农妇摆弄着男子身上缠着的布条,敷衍道:“哦。”
“真想摸摸你,可惜我这回彻底成了废人了。”
“好。”
“媳妇,你想去哪边生活,我毕竟在暗线中多年,哪里是他们触不到的地方我还是知道的。”
“可以。”农妇的回答越来越怪,最后甚至答非所问,只是怔怔的看着洛辰离去的方向,而此时早已看不到洛辰的身影,男子也颇为奇怪,关切道:“媳妇,你怎么了?”
他顺着农妇的目光望去,看到的只有远处那座不容他们的皇城。
“你骗得我好惨啊。”农妇幽怨的声音响起,“对不起,媳……”
男子刚欲道歉,声音戛然而止,他与农妇四目相对,脸色瞬间化为惊恐。
农妇哪还有这十几年日复一日的憨实,她现在的表情,就如同地狱里的恶鬼。
嘴咧开露出整齐的牙齿,可配上那瞪得圆圆的双眼,甚是可怖,男子一时惊恐,结巴道:“媳,媳妇,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你不是说你玩弄了我的人生吗?可现在看来,好像位置调换了。”
男子越看越怕,道:“媳妇,你不要吓我,白,白龙大人!白龙大人!”说道最后,他求救般的呼喊洛辰,那农妇只是轻蔑的笑了笑,说:“别喊了,他早就走了,不然我会露出这幅样子吗?”
男子这才反应过来农妇为何不杀他,原来是要向他复仇,咬牙切齿道:“原来你刚才是装的,让洛辰救我的那一刻,你就盘算好了对不对!”
“对啊,真是让人意外啊,你堂堂毒王,以玩弄别人的人生为乐,却连我这点心思都没看出来。说起来我真的很紧张啊,那白龙若是知道我这想法,恐怕早就一剑要了我的命吧。”
男子自知这一劫逃不掉了,他现在四肢尽断,只能任由农妇摆布,竟笑出声来,笑的同时,两行泪水顺眼角滑落:“哈哈,哈哈哈哈!我英明一世,最后竟落得如此结局!哈哈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
农妇脸上不起一丝波澜,说道:“可笑么?我也这样觉得,本来我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些,但我现在看清了,原来在你们这些人眼里,我们的生死不过一时兴起就能决定的事。你可以为了自己的喜好欺骗我十多年,白龙可以一时心善留住你的性命,只有我,被骗的是我,想要留住你性命低三下四求人的也是我。既然你摧毁了我原来的世界,那就踩着你去另一个世界好了。”
洛辰如何也想不到,他一时心善留下的不是善果,而是另一个祸根,有些人一辈子看到的不过那一亩田三分地,而他真正见识到天空的广阔之时,挤破头颅都想看一看上面的风景,为此他可以背弃许多曾经坚定不移的底线,他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危险,想的事那些自己从未见过的缤纷。
可这些人从未冷静下来想过,当他踏入身处的世界时也需要适应许久才能完全在他那一亩三分地中回去生存,那个他从未抵达过的天空中不仅是辽阔,更隐藏着许多危险,说不上龙潭虎穴,也需要多少刀剑留下的创伤来沉淀。
洛辰现在自是不知这后来之事,为那毒王疗伤却是废了洛辰许多气力,不论他武艺如何高超,到底有自己的局限。
还有两天,就到了洛辰要一举消灭暗线许多力量的时候,可现在的进展却极为缓慢,只是解决了一人,那玉无迹计谋虽是拙劣,但实力还是洛辰不能忽视的,算上毒王以及许多毒师,他这一站要面对的怕是几十名对手,想在这些人中全身而退本就是不易的事,何况洛辰的目标是让他们永远留在济世阁。
按玉无迹与武潇辰所说,这皇城中虽潜伏了十几名境界已到达毒王或是接近的人物,可实际上他真正能出手对付的只有五人,剩下的人要么是在来皇城的路上要么是在眼线颇为嘈杂的地方,既然要一网打尽势必不能在此刻打草惊蛇。
时间,越来越紧了,为了救这名毒王他至少要花费三个时辰的时间去调整状态,洛辰还没自负到凭着不到五成的实力去刺杀毒王,当下只能先回到之前白龙卫藏匿的地方休整。花还在这里等着他,她扭着性子留在了皇城,却不得不答应洛辰出手时她不可参与,当然她只是口头上答应了此事,真到洛辰动手那一天她肯定要偷偷跟上去,她知道自己的身法跟踪洛辰肯定会被发现,早就偷偷看到了洛辰的计划,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些都是洛辰故意为之。
洛辰何尝不知道花只是表面应付他,他又怎能让花身犯险境,实际上现在皇城附近的白龙卫不止花一人,铁勇还在皇城周围徘徊着,只是未入城罢了。他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心不在焉,可是这样重要的事落在他头上他还是会认真对待,把自己的事先放在一旁,洛辰也知道,如果这件事他没交给铁勇,难免日后铁勇埋怨他。
铁勇的任务也是简单,只要接到洛辰的信鸽就去找花,届时花肯定被洛辰封了筋脉动弹不得,他要做的就是带着花平安的离开皇城这是非之地,虽然知道这样花事后难免要与洛辰生气,眼下也是无奈之举了。
门被推开,花先是警惕地看着,看到门里走出的是洛辰后松了一口气,心细如发的她一下便察觉到了洛辰眼下隐藏着的疲倦,忙上前扶住洛辰,洛辰搂着怀中不足一握的纤细腰肢,头微微底下嗅着花的发香。
花则是一脸担忧之色,她许久没见过洛辰这般虚弱的样子了,自从他从白龙涧出来后,世间仿佛没有什么能再阻拦得住他,关切的问:“辰哥,对手很难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