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惊见过高手,高手的手段很高。
当年拒北城头,徐惊还不是徐都尉,只是拒北将军周平身边的一名亲卫。
周平一直在跟那名很高很高的高手并肩作战,徐惊也是。
那名江湖高手刚到城头见周方的时候,徐惊问功夫他有多厉害,江湖人说也没多高,也就堪堪有拒北城垛那么高。
后来,那人在拒北城下,功夫高过了城垛,一剑穿天。
再后来,徐惊到了京城才知道江湖上那人的武评:
“前辈不见今朝剑,
后生剑雨破天门!”
————————————————
山匪们快死光了。
这世界上能挡住大唐铁军的只有一支军队,北合军。
任何高手在大军的面前都显得无力。
三百年前,大楚开国皇帝项宇,被称为天下间勇夫境界的极致,也是公认的霸王境第一人,在乌江江畔手持一杆霸王枪背江而战,一气杀人两千二,最终还是断了武人的一口气。
身中箭矢二十六发,自刎于江畔。
自此一役,大楚自亡国,再没有对外扩张过。
长徐县外的青山中,曾经的大唐铁军面对的也是一群武林人士,可惜,他们没有那么多人。
周励尸首不全,他曾经便是边军斥候,常常趴在地上听远方的马蹄声,对地下突如其来的反应反而要比徐惊快的多。
那么一瞬间,土甲出来的时候,只有周励率先反应了过来,用身体撞开了徐惊,代价也显而易见。
土甲抓住了周励的左右脚,用蛮力将他生撕成两半,本来在地上遁走的土黄色,淋上了大片血红,还有些或绿或黄的内脏颜色。
土甲不是什么高手门道,天地间奇淫技巧多的很,土甲只不过是北合那边的二流道士鼓捣出的下三流货色,取死去高手的皮肤,一层一层的剥去,再辅以各种药材制成。
穿上土甲的人也需要将他的皮肤在半个时辰之内扒光,再将土甲穿上,卸甲必死。
穿甲之人十有八九会死去,要找到与甲契合之人十不存一,也没有什么能够实现验证契合的方法,只能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尝试,且土甲穿上便再无他人可穿,只能是死一人,废一件。
北合搞了一百多具这样的土甲,投入战场上后发现并无什么太大作用,遁地之术不过几丈距离便无法移动了,寻常重弩便能破甲。耗费巨大人力物力的土甲们在第一次攻城便全死在拒北城下,连拒北城的墙根都没有到,更不用提遁地入城了。
这具土甲想必是当年制造留下的破烂货而已。
可是那也不是这群编制不全的山匪能够抵挡的。
徐惊能刺破土甲,可是需要蓄力。
蓄力需要时间,时间需要命填。
徐惊身前的矢形阵早已掉准刀尖对着土甲了。对面林子鼓掌之后没什么动静,倒不如先把土甲解决。
土甲人生前不过是个者境之人,与徐惊这种沙场宿将功力相仿,穿上土甲之后显然不是徐惊能够对付的。
八人围住了土甲,看到了周励的惨死,小五终于没有忍住,率先一刀向土甲斜劈而下,土甲伸出右手,握住了长刀,两者的碰撞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随后土甲紧握刀刃,像是想把这精制钢刀捏碎。
小五手中的钢刀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多次抽刀无果的小五一脚向土甲踹去。
小五想起小时候踢石子,结果那石子只是在外面漏了小尖的大石头。
一脚无果,小五便想接着反震的力度弃刀回返。
可是没有用,土甲的左手也顺手抓出了小五的脚踝。
徐惊看着被扬起的小五意识到了不妙,蓄力未满,便挺枪而出,可是还是晚了。
小五的头颅在地上绽放出了一片扇形的血迹。
“小五!”
“五哥!”
前排的其他人显然不能接受刚刚一同说笑的两位袍泽现在尸首不全,一同向土甲发起进攻。
土甲被徐惊从背后刺了个趔趄,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六七把刀迎面砍来。
毕竟不是自己皮肤,虽然降低了利器造成的伤害,但总归还是降低了反应能力。
土甲暗暗使劲,捏碎了右手的钢刀。
不过显然六七把钢刀不是两双手能够应付的了的。
钢刀在土甲身上留下了一条条白痕。
感到了轻微痛处的土甲直接抓碎了身前一人的脑壳。
可是随后便是不间断的箭矢向他飞来。
徐惊身后,三人起弓而射,三人搭弓拉弦,这么近的距离,箭矢根本看不见下落的轨迹,也不要怎么瞄准,六名弓箭手竟然在短暂的时间形成了不间断的连珠箭。
土甲显然不能反应过来这么密集的攻击,当然,他的同类们在拒北城下也不能反应过来。
密集箭雨有了作用,虽然一支箭矢不足以刺穿土甲的防御,但是密集的打击在脑后,使得土甲的脑后出现了一个个小的凹痕。
“攻他双脚!弓箭手快撑不住了!,把他放到!”
密集的射箭已经使得弓箭手们手臂上的肌肉开始不自觉的颤抖了。
六把弓的弓弦上或多或少已经沾染了几点血迹。
虎口上的伤痕都不大,但都已经染红了半张手掌。
十几个呼吸间,他们已经射出了近百箭。
注意到这点的徐惊连忙打断了箭雨,在前锋阵的攻击的同时,双手同时向土甲的头颅刺去。
————————————————
赵陌路打量着眼前的人,眸子里显着杀机。
面前的人牵着两匹马,对赵陌路说道:
“你们的马,牵着走吧,这个地方对你们来说太早了。”
赵陌路看着眼前的人说道:
“马匹什么的先不着急,我已经听见远处的刀兵声。你们吴钩不是向来不插手我们武当的买卖吗。”
面前的人穿着一身白衣,白衣袖口有着用金线绣着一个荷花,荷花中间不是莲藕,而是一把锋利的剑尖,这是吴钩的标志。当然,这也意味着,吴钩这次的行动不打算隐瞒身份。
对面的吴钩对着赵陌路笑着说道:
“怎么能说是武当的买卖呢,分明是武当赵四爷的买卖,再说前面的刀剑声也不是吴钩的行动。这之后才是。”
赵陌路下了马,对那人说道:
“那你们吴钩现在在干嘛?”
白衣人笑了一下,露出了牙齿,牙齿很难看,像是两把不协调的锯齿强行拼接在一起。说道:
“我们啊,在等人死。”
“来了也是来了,不如我跟你说一下死的人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