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少爷,三天之后我们就能到皇城了。”婉淑说着,眼神中隐约有些不舍,自青城之后的十一个城池,两人形影不离,或许对洛辰来说,婉淑是一个体贴的姐姐,虽达不到洛云晴那般处处为他着想,但照顾也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
可对婉淑而言,她从内心希望洛辰能再大几岁,整个江湖没人能给她的安全感,洛辰仅凭自己就满足了,这十一个城池,只要有洛辰在身边,婉淑就觉得自己无所畏惧,洛辰就是她的底气,有些时候她都会奇怪,为什么一个少年能让她如此放心。洛辰听到婉淑的话只是淡淡的回复了一句“嗯”,对他来说,虽然长时间相处也很不舍,但是皇城之后的路程不是婉淑能走的,地方地界多是毒师,而经过这十一城的历练,他所见过的毒师,大多心狠手辣,在东方毒师毕竟少洛辰还能护得婉淑周全,而到了毒师的地界,自保便是力量的主要内容,洛辰实在无暇顾及他人了。
婉淑试探着问:“云浅少爷,分别之后,你还会帮我对吗。”洛辰想都没想回答道:“当然,我们是朋友。”
婉淑微微低头,眼里有迷茫,有坚定,洛辰带给她最多的是,勇气。她的确想过以奴仆的身份终了此生,放弃一切希望,可洛辰经过江湖琐事的洗刷仍是那般阳光,也感染得她心中充满希望,她也想拿回那些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皇城的繁华,只是在城门口就可以领略一二,流窜的人群来往不息,嘈杂的人声沸腾着,寻了一家客栈后,两人走下马车,婉淑看着皇城似是若有所思,两人毕竟相处时间已久,洛辰看得出婉淑心里在想着什么,便问:“自从快到皇城,你似乎有些心事。”
婉淑仍是看着前方:“心事,是啊。本来我想就这样算了,度过余生,可是与云浅少爷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学会了不能轻易放弃希望。”洛辰说:“嗯,希望总是不会破灭的。我要在皇城休息几天,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婉淑嫣然一笑:“那当然啦,毕竟少爷也要照顾仆人嘛。”
“这可是你自称的,我从未承认过。”闲谈几句,两人分别了。婉淑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看着熟悉的人群,与当时离开皇城时的胆怯不同,现在她敢于去面对那些曾经让她所惧怕的事。
雪府,一切如初,这里有婉淑太多的回忆,也是她人生的全部,她本名雪婉淑,理应是这个皇城七大商家的大小姐,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因为她的母亲过世,父亲又卧床不起,导致她在外颠沛流离。
这悲剧若是天灾,她也不至于在外漂泊,她母亲突然过世,父亲一时急火攻心,所以躺在床上,外人看来只知道雪婉淑很凄惨,可事实不是,现在掌握雪家话语权的,是她的姑姑,也就是她的姑姑亲手编排了这场悲剧。雪家上下无人知道此事,或者说,知道事情内幕的人都死了。
雪家虽是商业世家,雪婉淑却有做药师的梦想,无奈没有习武的天赋,颇有些医术,她的母亲临死前她就在身边,面色发青,可是不缺红润之色,以她的医术来看可能是被人下毒了,只是不敢断定,而她父亲卧床不起时也是如此,脉象十分诡异,就像是有什么压着她父亲的脉一样,原本应该生龙活虎的脉象被抑制住,可是她的医术也没有高超到能帮助她父亲治疗的地步,而紧接着,就是她察觉到自己的房间有其他人进出,贴身的丫鬟也突然被她姑姑调出雪家,而她本人也觉得身体情况日渐下降,身体无力,甚至连进出雪家都难以做到,被她姑姑以怕她在外出现什么危险为由把她软禁在自己的房间中。
好在她原本的丫鬟对她感情极深,想尽办法终于偷偷跑入雪家把她父母被她姑姑投毒的事告诉了雪婉淑,更是当夜带着她逃出雪家。原本二人是打算去洛城寻找洛家的帮助,却遭到了雪婉淑姑姑的追杀,两人在江湖上风餐露宿躲避着追杀的人,好不容易甩开了杀手,到达青城时,她的丫鬟上街买东西时被青帮的恶徒盯上并被抓走,誓死不从的丫鬟惹怒了恶徒,当场血溅街头。
身边一个又一个最亲近的人离开雪婉淑,彻底让她绝望,对世间的一切不再抱有希望。雪婉淑本想在那个破旧的小屋中静待死亡,正是洛辰进入青城的那几天。而洛辰的出现,让她看到了曾经刚踏入江湖的自己,与自己不同的是,洛辰有能力在江湖上生存,不想洛辰竟能以一人之力打散青帮。
雪婉淑突然好奇,这个能让无能的自己绝望的江湖,在洛辰这里会变成怎样,也是这份好奇,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雪家贯穿了她的生命,可以说这是唯一一个能让她说是自己的事物,她不想把自己的唯一就这样放弃。
熟悉的雪府,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她倒不是很担心她的父亲,她的姑姑再怎么心狠手辣,那也是她的亲哥哥。敲了敲雪府的门,来开门的人是一个没见过的面孔,从衣着来看应该是现在的管家,雪婉淑不禁有些怅然,以前那个管家对雪家算得上鞠躬尽瘁,也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在人世。“姑娘,有什么事?”这名新管家亲切的问,看上去倒是十分和蔼。
雪婉淑冷冷地回答:“告诉雪玉兰,说雪婉淑回来了。”雪玉兰,就是雪婉淑的姑姑,也是一手造成她今时今日的人。
那管家听到雪婉淑的名字时瞳孔不易察觉的缩小了一下随即便恢复如初,仍是微笑着对雪婉淑说:“还请等一下。”说着便走进雪府,约半炷香的功夫这人又出来了,对雪婉淑说:“恭迎大小姐回府,请。”说完躬身让出身位,尽管知道有圈套,雪婉淑仍然一往无前,前方不仅是圈套,更是她的家,当她走进雪府的那一刻,门被关上了。没走多久,便看到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女子,岁月在夺走她青春的同时又带给她许多韵味。
“孩子,你去哪了。姑姑还以为……”这女子正是雪玉兰,雪婉淑听着她虚假的问候,嗤笑一声说:“行了,雪玉兰,这里都是你的人,何必再装呢。”现在雪府的人里,雪婉淑认识的人当初都是雪玉兰的亲信,不认识的更不必说了。雪玉兰闻言脸色刷的下来了,说:“想不到一年多没见,侄女成长许多啊。你那个多事的贱奴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你不配提小婉。”听到雪婉淑这句话雪玉兰脸上多了几分怒色,说:“我不配?要不是那个贱奴,你至于沦落在外?看看你身上穿的,这都是什么啊。看看你这张小脸,以前花容月貌的,现在枯黄消瘦,我看着都心疼。”
雪婉淑冷笑一声:“心疼?你没笑出声都很难得了,若不是小婉,我恐怕早就死在手上了。”雪玉兰一听颇有些不解,问:“婉淑,你说什么呢,姑姑看着你长大的怎么可能害你。”正此时,那名管家走上前说:“叙旧的话一会再说,把她抓住。”
后面这句话显然是对旁边的人说的,雪婉淑就那么站在原地,眼神死死地盯着雪玉兰,盯得雪玉兰不敢与她对视,只是对旁人说:“手脚轻点。”
正当雪婉淑即将被抓的时候,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是谁允许你们抓我的仆从的。”雪婉淑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正是洛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