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男子,脸部的轮廓鲜明如刀刻,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刚毅俊挺的脸孔,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剪刀手横跨整个镜子。
“这将是颠覆性的一天,我的人生也会因为今天而翻天覆地。”
陆之年抿着嘴,却怎么也藏不住笑意,只要一想到那个奥斯卡小金人影帝奖,他就想来一首港剧之乐。
熬了这么多年,从一个出场就被捅死的小弟角色慢慢地爬到了幕后大boss的狠角色,他也从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熬成了别人眼里的九零后大叔。
可少年的心谁没有呀,拿着手机卡嚓卡嚓地呐喊自拍着,幻想着这张脸能够给他带来无穷的资源。
华丽的颁奖典礼上,陆之年坐在靠前的位置,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那些没少虐他的人一个个站在领奖台上,冲着他礼貌性笑着。
“有请我们的史上第一反派影帝陆之年先生上台领奖,陆之年先生的代表作是《守陵人》,他的演技精湛,出神入化,简直演活了黑帝,达到了那种众人痛之入骨,看到脸就像揍的那种巅峰状态,真不愧是老戏骨。”
在主持人那银铃般的声音歌颂下,陆之年沉着稳重地站起来,微微一个鞠躬,走上那红毯,听着支持人的话,他怎么觉得有点怪异,这真的是夸他的。
“陆之年,你这混蛋,去死吧。让你虐我们家阿言。去死吧。”
这颁奖还没开始,观众坐席上就有激愤的疯狂站起来,用力地跑出去一大袋东西,一边嚷着一边砸,竟无人阻拦。
陆之年愣呆了几秒,刚想安抚一下简言粉丝的情绪,谁知这一转身,一颗臭鸡蛋直直地砸向他的太阳穴,鸡蛋碎裂,那浓郁的味道袭击着鼻腔,他只觉得一阵眩晕。
恍惚间听到了一声声的呼唤,便彻底自闭了。
耳旁寂静如风,陆之年也不敢睁眼,就怕一睁眼就看到一群恶魔粉丝劈头盖脸地指责他,指责他在剧里太残忍,可这能怨他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一道似水如歌的天籁之音传入耳朵,只是这称呼听得陆之年毛骨悚然。
“姥姥,倩儿把这男人给抓回来了,请姥姥品尝。”
姥姥是什么鬼?陆之年狐疑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那种痛感传遍整个身子,他倒吸一口冷气,手在哆嗦,唯独眼不敢睁开。
“我在那,这是那,什么姥姥,什么男人,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难道砸晕了不应该在医院吗?”
陆之年心里一千万头草泥马在奔腾,他感觉自己要死了,这女子的声音空灵绕梁三日如若天籁,只是太陌生了。
而且这房间里古色生香,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房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金莲之奢靡。
他咽了咽口水,这可都是真品,并非横店那种搭建出来的道具场景,这得多值钱。
“姥姥不喜欢吗?倩儿惶恐,倩儿立马去给姥姥找其他男人。”
底下跪着的女子明艳动人,却明显很恐惧,连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她整个人伏在地上。
陆之年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一声姥姥,那一声小倩像极了哥哥的宁采臣,这倩女幽魂搞到自己身上了?还不是风度翩翩的宁采臣,哪怕是满脸胡茬的燕赤霞他也认了。
这一声姥姥,他是做了多少亏心事啊。可他明明在娱乐圈滚了那么多年,连半腥子的绯闻都没有,就是演技太过逼真被粉丝疯狂攻击了好几十回而已。
“小倩呀,你就先出去吧,我想静静,男人不男人的事儿就先放着。”
这犹如鸭嗓子一般的粗音吐出来,陆之年被自己吓得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床下,那冰凉的白玉让他瞬间进入了角色,他伸出一只手拦住了那女子。
“去吧,我无碍。”
“是,姥姥。”那明艳动人倾城绝色佳人站立起来,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肢慢慢退下。
陆之年吐着一口粗气,那粗糙的嗓子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恶心,一把抓起梳妆台上的铜镜。
“咳咳咳,噗……”当陆之年看清铜镜中的映像,他胃涌上一股酸涩,没忍住便吐了一地,那恶臭般的污物在白玉地板的照应下显得尤为恶心。
陆之年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那个模样让他干呕不断,他从未见过如此丑陋之人,那一脸黑色的皱纹,那干瘪的脸没有一丝光彩,那凹进去的眼睛幽深得连眼白都看不清。
他可以选择去死吗?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陆之年直撞到那根纯金打造的龙凤呈祥纹路柱子,只觉得一阵眩晕,他笑了,这种感觉太熟悉。
然而,他只是撞得晕头转向了,跌坐在地上,光滑的白玉地板倒映着一张脸,他手在颤抖着。
倩女幽魂他看过,这个作恶多端的姥姥死得可惨了,他要不去作死算了?姥姥这角色这底下女妖千千万万,个个貌美如花,奈何,他却成了一个老女人。
陆之年还没来得及感叹世界不公自己印堂发黑祸事连连,吐槽自己穿越之苦,别人怎么怎么样,完全就是金手指开挂,而他不仅没金手指,还没身材没样貌,简直就是穿越之耻。
他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块面板,极其简陋的一个页面,页面上只有两个选项,任务和功德榜。
陆之年好奇地点开了功德榜,果然不作就不会死,他的阴德值竟高达三十万点。比他的银行卡余额数字还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