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走后,我们也不在此地停留,与百里徒简单处理了身上伤口之后,我们便出了木屋,冒雨向北赶路。木屋四周横七竖八的躺着玄铁门弟子的尸首,草地上的积水已变成了血水。不知道马千里他们会不会回来将这些人的尸体抬走,不然的话,这些人又要成为林间野狗豺狼的腹中食了吧。
我们沿着小路不断地前行,天仍很黑,雨也没有停。我身上黏糊糊的,一身都是血,身上的几处伤口疼得不行,头也晕的厉害,但是现在却不是停下来的时候,也没有地方可以让我们停留。林楠三人同样一身狼狈,浑身泥泞不堪。
一路奔走,我满脑子里装的尽是那金花大盗,只觉得脑子里凌乱不堪,任凭我想破头颅,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疾走间,我偷偷看了眼诗琪。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是她的一张苍白的面孔却在黑暗中很显眼,呼吸也有些不稳。先前诗琪与那沈兵打斗时候受了内伤,来不及运功疗伤便又跟着我们三个大男人冒雨赶路,她双目亦失明,却一直没有落下。
也许她的脸上此时正紧锁着眉头吧?我心头一疼,脚步缓了下来。
林楠四周望了望,呼出一口气,道:“他们应该不会追来了吧?”
百里徒也望了望身后,道:“很难说,谁知道暗地里还有什么人跟着我们。”
我默然无语。诚然,那朱二自郴州时候就已经暗中跟在我们身后,我们却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玄铁门一众若非故意现身,恐怕我们在木屋那会儿仍兀自以为能安然度过一个秋雨之夜。玄铁门为了玄铁令定不会善罢甘休,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次派人跟踪我们。
我望了望四周,心里不由得一阵阵的不安。
朱二已经离开,若是玄铁门此时再追上来的话,没有朱二的出手相救,恐怕我们四人都要死在这里。
脑子里混乱不堪,又晕又涨。我深呼吸了几口气,不再去想,道:“百里大哥说得对。我们再往前走走,或许前方就有落脚之地。”
我转头看着诗琪,道:“诗琪姑娘,还能跟得上么?”
诗琪道:“公子只往前走就是,诗琪跟得上。”
她说话的声音淡无情色,但是我还是听出了那一丝坚定之色。
心里莫名的又是一疼,我道:“走吧。”
我们不再言语,再次往前赶路。谁知这一走硬是走了一夜,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捉弄我们还是我们运气实在太差,一路上我们并没有找到避雨的地方,而且雨竟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冷。每个人都是疲累不堪,四人当中我受的伤最重,中途我有好几次险些摔倒,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休息时又怕玄铁门会再次追来,又不得不继续赶路。可谓是霉运追上了身,倒霉到了家。
这样走了一夜,直到天色渐亮之时,我们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小镇,我们心中大喜,连忙加快了脚步赶进镇子里。
天刚蒙蒙亮,虽是雨天,镇子里的人已有不少人早早的出了门。我们也不知道找了家什么样的客舍,进了房间之后,简单的处理了下伤口,将衣服晾在一旁,我再也扛不住,倒头便睡。
浑浑噩噩中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我再次睁开眼时,天色再一次黑了下来。我揉着涨得发疼的脑袋,坐起身身来,只觉得浑身乏力不堪,似连抬手的动作都有些不支。
体内的那团气不再游走,沉在丹田处似乎在上下左右来回荡着,没有了先前的活蹦乱跳的劲儿。我身体受了伤,它却也好像受了伤一样,感觉这团气小了两圈,散出的温热感也小了不少。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受了内伤吧?想到内伤,我不禁想到了诗琪,她同样是受了内伤。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穿上已经晾干的外衣,绑好脚上手上的束带,我提剑走出了房门。
客舍里人不多,客舍伙计坐在门前,正悠闲地把玩着一块软玉,见我过来,他连忙笑道:“客官想必是饿了吧,要不小的去准备饭菜?”
我道:“你们客舍还有饭菜可吃?”
那伙计笑道:“回客官,我们客舍没有吃的供给,但是对面百鲜楼里却是有的,百鲜楼可是在我们青木镇出了名的酒楼,客官想吃什么便能吃上什么,饭菜美味不说,价钱也公道。客官若是腹中饥饿,使唤小的即可。”
客舍只提供过往行人住宿,并不供给食物。民间许多客舍为了生意红火,便与坊间酒楼饭馆讨了个便宜,酒楼饭馆之地供给吃的,客舍中间赚了个往来费,一举两得,两家共利。铁剑派在闽侯县有房屋资产,其中便有客舍一间,客舍掌柜便与邻家万福楼合火做这样的便宜卖买,我曾经与大师兄去收租金时,便碰到过这等事情。
我点了点头,道:“不知此处离衡州城还有多少路要走?”
那客栈伙计笑道:“衡州城距离此地很近,朝北走几里地便到。”
我一怔,道:“这么近?”
他道:“正是,许是客官昨夜奔波劳累,迷了方向吧。”
昨晚确实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一方面为了躲避玄铁门的追杀,一方面想着尽快找个投宿之地,哪里还管得了到了什么地方。
没想到走了一夜竟然已经到了衡州城脚下。
我心中明了,便不再理会这伙计,摇摇晃晃来到林楠房门外敲了敲,道:“林兄,可睡醒了?”
房间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林楠笑道:“这么早啊,顾兄弟。”
我不由失笑,现在都已经是傍晚了,哪里谈得上早,我道:“我也是刚刚醒来,所以过来看看。”
林楠道:“我的命可大着呢,还死不了,不过顾兄弟身体可真是硬朗,身上受了这么多伤竟也跟没事似得,林某自愧不如呀。嘿嘿。”
他说着朝我挤了挤眼,我心知他在说我身体异变之事,苦笑一声,道:“林兄莫要那在下寻开心了,诗琪姑娘和百里大哥的伤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在下想让林兄去买些要才回来,给他们煎些苦药。”
林楠哼了一声,道:“诗琪姑娘内力深厚,她喝什么苦药?只怕稍稍运气就会让身体恢复。我看你和百里大哥才需要喝苦药才对。若不是她幽云山庄,我等怎么会惹上玄铁门,又怎么会遭到那马千里的追杀?顾兄弟,要不我们不要送信了。”
不算那晚我中毒被围,我们已经与玄铁门交了三次手,其中尤以昨晚最为惊险,虽然暂且逃到此地,日后难免还会碰上。林楠话语中对诗琪的不满,其实便是对幽云山庄以及那程富海不满,我心中自然明白,也很理解。但是程富海的救命之恩我怎么能不顾?我虽然很想知道那封信上究竟写了什么,但要我背弃信义,我绝对做不到,。
我摇了摇头,道:“那玄铁门误会了我们,只要将此事弄清楚,他们自然不会再来纠缠我们的。”
林楠叹了口气,道:“只怕到那时我们早就被马千里杀死了,少林寺我琢磨着也到不了了。顾兄,你想的太简单了。”
看着林楠,我心中有些惭愧,本来相安无事闯江湖,谁曾想碰到这档子事。若是昨晚他与百里徒有什么不测,只怕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理得。
我呼出了口气,道:“林兄,若是这次害你受苦的话,顾天在此向你陪个不是了,如今我们已经到了衡州城下,若是林兄不愿与我们前行,便就在衡州城里暂且住下,等我和百里大哥回来再来寻你。”
林楠看了我一眼,笑道:“谁说不愿与你们一道了,说好的一起闯江湖,我林楠可是铁铮铮的汉子,岂能眼睁睁弃你们不顾?”
他说的话虽然铿锵有力,但与他的模样实在大相径庭,大有书生舞剑的感觉。
我不由失笑,他也不等我回话,夺门而去,临走撂下一句话:“在下去买药,顾兄弟你且请稍等片刻。”
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我心里一阵复杂。
难道真的是我想简单了?
程富海交给我信的时候并不像是在骗我,他说此信关乎甚大,我也深信不疑,若是程富海之所以交给我信件是为了引出幽云山庄的内奸或者转移玄铁门的视线的话,他大可以找其他人去送信,何苦非要等到我去了之后将信交给我,并且还派了诗琪一路护送?
但是马千里和蔡月茹一口咬定玄铁令是被程富海和金花大盗偷取,除了有金花镖作为依据之外,还看到两名盗贼跑进了幽云山庄,其中又有一人的轻功与马千里都不相上下。这又作何解释?
难道玄铁令真的是程富海和金花大盗所盗?还有那朱二,他也是为了金花大盗而来。
又是金花大盗!
我晃了晃脑袋,不愿再想下去,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越是想越疼。
§赶到少林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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