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剑奇怪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妖兽。现在，他已经完全确认，自己遇见的这些个妖物就是妖兽，这是闯进妖兽窝来了。
思维正活跃着的他马上想到，这妖兽窝为什么这么容易进来？脑子在飞快地转着，他想到了一件事情，恍然大悟。
一定是那场战斗引发的地震。对！肯定是那强烈的地震，把这湖底与妖兽口中的什么通道给震通了。而自己，就是被灵气吸引，顺着这通道漂了进来。
“孩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老龟的声音除了有些苍老，竟是出奇的温柔。仿佛对面的不是一个意外闯入的人类，而是自家的小孙孙。
这说话声把东方剑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他看着对面的这个高大的人形妖兽。再看看他手上被自己砍了一道裂缝的龟壳，结合他自己说的名字。这难道是个龟？
被对面的小孩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来打量去，老龟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呵呵笑道：“孩子，我知道你吞了冰鲵脑袋里那珠子，才能在水里没有阻碍地呼吸。我也知道，仅仅这么一颗低级珠子并不能让你在水里说话。”
听着这缓缓道来，和颜悦色的声音，东方剑竟然有些莫名的感动。他在出生之时就失去了父亲，当年作为婴儿的他只看过几眼，到如今早已经模糊掉了。
他这一生从小到大都是自己的娘一手带大，也只有妈妈这一个亲人。但——眼前的这个怪怪的龟老头娓娓道来的声音竟然让他有了亲人的感觉。鼻子一酸，他觉得有眼泪要从眼眶里出来。
老龟依然在温柔地说着：“没关系的，孩子。你不会说话，但我会唇语，你只需要嘴皮子动动，我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的。你们人类的语言并不复杂，和我们差不了多少。来，孩子，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东方剑鼻子一酸，此时此刻，他不觉得对面是人类的敌人，凶恶的妖兽。反而觉得亲切，像是自己的亲人。
他嘴皮子动了动，将自己的关于那场战斗的猜测说了出来。
水底其实是黑暗的，但在东方剑的眼中，那些生灵都有光芒。而对面的老龟光芒四射，像是一个太阳，远非那条还在水里飘着，不知生死的带状妖兽可比。
那感觉，对面的老龟就像是一个虚拟成像的全息投影，但这分辨率极高，一举一动，甚至是脸上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知道老龟又是怎么看到自己的，很是奇怪。或许妖兽自有在黑暗的水中视物的能力。
老龟悠然自得地看着东方剑的嘴皮子，默默点头。
“谢谢你，孩子。我已经明白了。”老龟微微点头。
“老龟，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件事？难道你不是来杀我的吗？”东方剑刚刚说完那个地震的事情，突然大声地向着老龟喊。
可惜，这声音还是无法传出来，只见得口中急速地吐出一串气泡，发出了“咕呱咕呱”的古怪声音。
老龟看得大笑。
“你这孩子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杀你。再说，刚刚来抓你的都成了你剑下孤魂，我可不想被你斩得七零八落哦。”
随后，老龟指着龟甲的裂缝说：“你看看你，把我的龟甲劈了这么大道缝，要知道我的龟甲本来就不多，这许多年来，只收藏了几百个。而且啊，你这一砍，我要修复它可又要花上几十年了。我心疼我的龟甲，我不想和你打。”
东方剑戒备地看着这个和颜悦色的老怪物。他可不相信，对方是个好人，或者说是个好妖兽。
“我可以走了吗？”东方剑动着嘴皮子。
“不不不，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问完了，你再走吧。”老龟依然是那么亲切。
水流一阵涌动，四面突然反射出连绵不断的光。这些光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东方剑的眼中，耀得刺眼。
他的心一沉，知道不好，这肯定是着了这老家伙的道。那将这一带方圆围起来的分明是一个个接近圆形的巨大的甲壳，肯定是这老家伙嘴里说的几百个龟甲。
这可怎么办？自己刚才全力一击都没有击破这甲，不知道这老家伙还有没有别的本事。东方剑的心立刻被一块巨石压住了。
“砰——砰——”他小小的心脏开始跳动得缓慢而沉闷。
“孩子，你不要害怕，不要害怕。老龟我只是想问清楚几个问题，别无他意。再说，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的。”
“好，那你问吧。”东方剑嘴皮子动了动，马上抿紧了嘴唇，手上那把黑剑开始缩小，直到成为一把三尺黑锋。
他蓄势以待。
老龟摇了摇头，叹道：“不要这么紧张，我只是问几个问题就走的。你仔细听好问题，只要回答了就没事，没事的。”
“第一个问题，你今年多大了？”
“十岁。”
“好，第二个问题，你这把黑剑是谁送的？”
“······”
“不回答还是不愿意回答？好吧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我猜这是你从娘胎里带来的。对不对？呵呵，你不回答肯定是默认了。”
老龟自言自语，东方剑很是郁闷。但他没有法子，周边的圆形龟甲都是转动着，竟是慢慢收扰了来，光芒越发强烈。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逃走。
“好好，那我接着问第三个问题了。和你一样手持黑剑的还有几个小孩？”老龟继续问着，同时伸长了脖子，期待地看着东方剑。
东方剑心中一凛，这是什么意思？犹如灵光一闪，他突然明白过来。这老龟好像害怕自己的这把黑剑，他怕除了自己之外，还有更多的黑剑。
可是这黑剑只有自己有。但现在，我不能告诉他真相。东方剑打定了主意。
“什么？像你一样手持黑剑的还有十几个？都在什么地方？都叫什么名字？”老龟突然有些急切，上前了一步。
东方剑横剑胸前，小小的身子寸步不让，颇有鱼死网破的架势。
“哈哈哈——”老龟突然大笑，“孩子不要害怕，我只是关心你而已。我们是朋友，既然你来了这里，就是我的客人。要不，你去把你那十几个伙伴也叫到这里来？要知道，你们需要的大量灵气只有我们这里才能足量供应。”
东方剑不语。
老龟继续说道：“其实，这儿才是你们这些孩子的家。要知道，你们的剑是黑色的，是邪恶的象征，人间是不允许你们存在的。你现在还小，不知这人间险恶。千年前的预言早就说过，黑剑生，这人间就得灭。”
“你知道吗？你的宿命就是灭掉这人间。人间啊不是你的家，我这儿才是你真正的家。快去把你的伙伴儿一起叫过来吧。”
老龟说这些话时，脸上神情多变，到最后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
“那——那我能走了吗？”
东方剑紧了紧手中剑，虽然这剑本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盯着老龟的一举一动，慢慢地向着外围移动。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当你的宿命应验时，人类就会杀死你。你要记住，这儿才是你真正的家。”
老龟笑着，随手挥了挥，那龟甲围成的圈突然出现了一个缺口。
东方剑看到这缺口，在水中弓身一弹，马上消失在缺口外的黑暗中。
“哼！竟毁我千年宝甲。跟上！”老龟哼了一声，身后涌出十来只小龟，向着东方剑消失的方向遁去。
而此刻的东方剑，再一次隐身在这片片黑暗中，循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冲去。他内心非常震惊，这老妖物的话是真的吗？我的宿命是灭了人间？这，这怎么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