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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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咄!”

  “乒!乒!乒!乒!”

  从旁边及时赶来的朴慕郎横插而入,用同样眼花缭乱的犀利快剑与南宫月生招式对拼。

  双剑相交之处火花飞溅。

  “叮~”的一声脆响,那把被善字刀伤过的长剑终于支撑不住断成两截,每断上都布满了细小豁口与刮痕。

  南宫月生因兵器输了半招,站在原地时却还平举着断剑,皮肤上的潮红丝毫未退,反而有着更进一步的趋势。

  “又是这样,若非兵刃失利,你们百招内必死于我剑下!啊啊啊!”他尖叫杀向朴慕郎,眼白被血丝布满,神情满是不甘不屈之意。

  朴慕郎左手负于腰后,右手持剑极速舞动,空气中只听得凌厉的风声“簌簌”作响,还有双方破招兵刃相交的锐利摩擦声。

  “你也是北武宗弟子,一手《玄牝剑法》却被你练得走火入魔。”朴慕郎出声训斥,他已然看出来对方使得剑法与自己动作上无太大差异,但其中隐晦的内功运转路线却迥然不同。

  “迂腐,武功哪有什么对错,我能走出这条路,那这路就是对的!”南宫月生哪怕手持之剑已断为两截,气势仍不见落下半分,甚至逼得朴慕郎不断后退迂回。但继皮肤泛红之后,他的鼻孔也开始流出两条殷红。

  躲在一旁的习善逐渐心生不忍,开口道:

  “你要镔铁,但这把刀不能给你,不过我还认识一人,他有。你若是相信便收了武功,我带你去见他,不过不敢保证那人舍得给你。”

  “没人舍得!今日我南宫月生不成功便成仁,挡我者死!”他说着双目也开始渗出鲜血,扫向习善的眼神凶狠中透露着不加掩饰的疯狂,功力再次暴涨。

  而此时的朴慕郎已经快到了换气时间,他可不想像南宫月生一样强行运气损伤丹田,把命拼在这里。

  “习善,来挡他一时半刻,给我腾出换气时间!”朴慕郎说完剑如闪电抖出几个剑花闪身而退,习善立刻举刀冲上前去,第一招便是仙鹤驾云刺向对方喉咙。

  南宫月生的剑招已经全是只攻不守,这突如其来的一刀让他躲之不及,堪堪偏转身体却还是在喉部被划开一道口子。因此时周身充血的状态,这一处小口瞬间嗞出一道长长的血箭,眼睛一黑令他差点摔倒在地。

  “小贼!”南宫月生走火入魔神志不清地迅速后退,同时开口叫骂,浑身泛出的红色开始褪去。他在肩下连点止血,知道无法继续进攻只得稳住伤势进行换气,心中却酝酿着下一剑从哪个角度杀出。

  客栈中喊杀声一片,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有人化作尸体,此间杀敌最多的,自然是那把无坚不摧的霸王枪。

  但有一事令习善有些纳闷,从早上出门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在客栈中见到小二与掌柜,想来他们的阅历应该不至于害怕躲起来。

  少年可不会给南宫月生苟延残喘恢复的机会,对方撤,他便追。

  一试探果然发现这练功练到走火入魔的剑客正在换气的空档期,习善当即来劲了,举刀劈过去!

  “有种别跑!”

  “原以为你有几分侠骨,却以多欺少还偷袭我!”南宫月生边退边呵斥,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习善身上,却忽略了身后那名玩枪少爷。

  周围躺了六七具尸体,已经杀得众人不敢上前的项应之耳朵一动,听到了身后某夺刀之人振振有词的激将嘲讽。

  回马枪,讲究的便是一个出其不意。

  在场所有的江湖人无一人看清此枪的轨迹!

  本来假装收招被扛在项应之肩膀的大枪突然刺出,直捣黄龙,刹那间完全伸展。

  习善正追着南宫月生,还没走几步,就看到这人胸口突然撕破肌肉皮肤冒出一根枪尖,鲜血瞬间染红衣裳。

  视线微移,习善越过南宫月生肩头看清了他身后的情景。项应之将枪尾夹在腋下,双臂向上使力,那人便被一根穿胸而过的大枪挑在了半空。

  “呕~噗!”南宫月生呕出一口鲜血,洒在莫名发呆无心躲闪的习善脸上。他双眼瞪得老圆,满脸难以置信的惊恐。

  “机……机……遇……”

  “咣当!”断剑从手中跌落,南宫月生盯着下方的习善断断续续地叨念,吐字虚弱含糊不清。右手朝前虚抓,仿佛要将什么在手中握住。

  “谁还想来!”项应之举着大枪吼道,客栈众人看到枪尖上挑着的凄惨人影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缓缓收回兵器。

  这些人打到上头这才回过神来,明显打不过啊,再打下去命都没了。

  见无人敢应声,项应之甩动枪杆把上面的人随手砸进客栈二楼某间房,一阵“噼里啪啦”的物品倒地碎裂声传出。

  习善抹了一把脸,入手惹了个腥红粘糊,雪亮的刀身被他拿在手中观看,愣愣出神。

  为了一把刀……这他娘的什么江湖?

  【江湖,你以为这就是江湖?】莫狂的表情无喜无悲。

  在项应之光明正大搬了张凳子坐在上面换气时,后门陆续走出一众客栈人员。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小二,右手四根手指齐齐断掉,被一层层布带包住,隐约还可看到星星血迹。

  习善瞳孔一缩,紧盯着此人。小二却是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眼神充满憎恨地笑道:

  “想不到,你还有个好主人。”

  京城外,普生尼姑庵。

  一位身袭蟒袍的中年人在小湖旁的凉亭中与一名灰衣尼姑对桌而坐,二人中间的桌上放着一颗生鸡蛋与一支点燃的蜡烛。

  “咔嚓…”很轻的脆响,浑身粘湿的黄色小鸡破壳而出。

  相邻的那根蜡烛随之忽闪摇曳,几下之后蓦然熄灭,留下一缕婉转上浮的残余白烟。

  “王爷,世子殿下已平安降生,那名日后作为劫数的青年老身将他渡至撒拉干的飞沙客栈,与另一劫数互相抵消。”老尼姑脸上的笑容和蔼慈祥。

  “好,本王答应帮你普生庵成的事自会做到。”武威王朱铭向来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他饮尽杯中茶水起身告辞。

  黄沙中的客栈一片诡谲安静,每个人都对此时包围而来的客栈众人心怀警惕,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二楼南宫月生摔进去的那间屋子里,他昏迷的身体在最初撞倒一排摆设后仰面躺在一张矮几前,腹部血流不止。

  目光顺着矮几上移,几面上放着一张古琴,后方轻纱蒙面的倩影玉手搭于弦上,轻轻拨弄。

  突兀间响起的琴声落在客栈每个人耳中,不明情况的人心中或许还会暗骂,

  这都啥时候了还弹琴?

  但习善一行四人的脸色当即拉了下来,项应之也重新站起身,如临大敌。

  没有骤然降临的杀机,一段小曲结束,二楼传出黄鹂般悦耳的天籁:

  “那四人可以走了,其他的还请先在客栈住上半日再另说其他。”

  四人自然是习善、项应之、朴慕郎与刘琉,几人对视一眼后果断准备上楼收拾东西离开。

  “你说让老子留下老子就要留下?你……”在场的江湖人中自然是少不了脑子不灵光的莽夫,话都没说完,又一琴声响起。此人身前突兀出现的几道扭曲的波动,将他分尸几段。

  “啪嗒…啪嗒……”尸块落地,吓得后方数人脸色煞白,不由得后退数步瑟瑟发抖。

  人都老实了,琴声自然也停住了,楼上那女子再次开口:

  “把我姐姐喊上来,让她带着药箱。”

  “哎!”楼下断指头的小二屁颠屁颠地转头去了后院。

  普生庵老尼姑正放空心思闭目养神,身前那根熄灭的蜡烛上头白烟还未完全散尽,“呼!”地一声又重新燃亮。

  老尼姑闭着的双眼骤然睁开,寒芒爆射,一巴掌将其攥灭。

  “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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