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水阴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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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样落魄的道一宗弟子一抹嘴边的血迹,冷笑着说道:“你们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就是,何必赶尽杀绝!”

  素心美艳的脸上荡漾出笑意,“你以为我们会留着你的命,待你有朝一日恢复灵气,再报复于我?我们看起来像傻子吗?”

  “素心,不必多说。”阴沉脸的男修喝止她,提剑又攻向那道一宗弟子,素心点头,抄那弟子的后路,两人同时出手,势必要将这弟子置于死地!

  看道一宗弟子的神色显然也发狠,他一拍储物袋,祭出一件黑雾萦绕的邪物,隐隐可见是一柄旗幡的形状。那弟子伸手握住旗幡柄部狠狠挥动,但见黑色毒雾喷涌而出,似乎还裹挟着生魂幽怨的哀嚎,朝素心和阴沉脸男修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阴沉脸男修甩袖丢出五个傀儡,迎风长成八尺高,两个傀儡挡在他面前,三个挡在素心身前,生魂和毒雾尽数附在傀儡身上片刻,就被吸收进了傀儡的皮肉之间,已然被吞噬。

  王重珏惊讶,傀儡不过是没有自主意识的物件,更没有智力,只靠一身蛮力取胜。但是如今看来,这些傀儡似乎在自己进化,甚至还能自主吞噬,像是一个出现低级意识的生物,着实古怪。

  那柄旗幡变得再无威胁力,阴沉脸修士像拂去碍事的蜘蛛网一样拍开面前的遮挡。

  王重珏这边,他自身散发的禅修气息,已足以让那些孱弱的生魂不敢近身,它们散入空中或海水里,无迹可寻。

  那道一宗弟子挥动旗幡,明显已经是自己最后一搏,他以幡撑地,星星点点的毒物生魂无法攻击对手,开始顺着他的手指往他身上爬去,他脸色清白交错,明显在经受着折磨。

  王重珏也可以基本断定,道一宗弟子所拿的法宝,必定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东西,只是此次出手,敌没杀到半分,反倒连累自己再无生机。

  阴沉脸男修低声说道:“杀了。”

  素心点头,长剑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直取那弟子的手腕。弟子吃痛,松开了手中旗幡。此刻吸收完毕生魂的傀儡突然出手,两个拳头砸下来,道一宗弟子再也扛不住,单膝跪地。

  素心反手提剑,看了没看一眼,直接将剑尖从跪地弟子头顶戳下,只听噗地一声,她面不改色地拔剑轻拭,白色衣袖上斑斑血迹也不在乎。而那阴沉脸男修则直接扯下了那道一宗弟子的储物袋,又捡起了那柄旗幡。

  安婉茹看完此过程,开口说道:“原来是杀人夺宝,那女修我曾见过,当年妙缘门的大师姐,美艳夺目,一举一动皆蕴含这一股凌人傲气,裙下仰慕者无数,到了这里,却干出如此勾当,实在可惜……”

  王重珏看了安婉茹一眼,“你想去感化她一二?”

  “实不相瞒,素心姑娘曾经是我向往想要成为的目标。”安婉茹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只是如今见她如此血腥残忍,顿时再无此想法,那时年少无知,凡事只知道看表面。”

  修真界内女修想要在长生路上走得久一点,哪个不得沾上些血腥,原因复杂,无从分辨,无论原因是好是恶,沾上了就是沾上了,哪有人可以独善其身,一尘不染。

  不过王重珏却没有当场点破,看着对面两人将那道一宗弟子的尸体收拾停当,估量了下他和安婉茹的实力斩杀那个阴沉脸男修和他的五个傀儡还要费些力气,于是继续躲避着,伺机而动。

  恰逢此时,天地之间突然一阵晃动,脚下如同雷轰,轰隆声连绵不绝。王重珏一时不慎,天摇地动之时,他和安婉茹不小心显露了隐匿着的身形,他的心中猛然一震,觉得这次八成又得跟那阴沉脸男修拼一次命了。

  那边阴沉脸男修注视到此番情境,当即后退一步,他与素心对视一眼,飞快化作一道长虹从原地消失。王重珏和安婉茹都没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他们畏惧于此人和他手中五个傀儡,所以一直隐藏,可是他见到他们却又是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模样,似乎畏惧之心比他们更甚。

  天地的震动很快平静下来,暮光依旧沉沉笼罩着大地,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改变,但很明显又有了什么不同。王重珏正欲和安婉茹、青蛟一道离去,查看下周围发生了何事,却见素心含笑地走了过来,“王道友,许久不见。”

  王重珏轻轻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大劫之后,总有一线生机,素心能活下来,他并不吃惊。

  “王道友,什么都看到了?”素心试探地询问道。

  王重珏平静望了素心一眼,回道:“是。”

  安婉茹飞快地站起来,拍打了身上的尘土,噼里啪啦像是竹筒倒豆子般地说道:“杀人夺宝这种事情毕竟不是正道,素心姑娘你还是好好修炼吧,倘若走上邪路,又怎么对得起你的师尊师姐师妹们!”

  素心美目一冷,眼神依旧看向王重珏。

  周围海水飞快地向着同一个地方飞涌,王重珏分出一丝神识去观察周围的情况,对于素心的目光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素心突然笑出声来,也许是在此地又见到老熟人让她放下了些许心防,又或是近来连番追逐杀戮让她有些疲倦。她好像从踏入此界开始,就一直在做这种杀人夺宝的事情。

  “三千世界,人人都要争取那一线生机,你不杀人,人便杀你,非天地不仁,乃天地万物同仁。我只能如此,只能如此……”素心将剑背在身后,神色依旧有些茫然,她忆起打劫时惨状,忆起师门,“生死皆一念,浴血我为仙。你告诉我,以杀成道,难道就不是大道吗?”

  王重珏终于开口,“你既已决定走下去,又何必要问旁人?”他出于本能,厌恶这种毫无意义的辩论。他所在之界被灭本身就是以杀渡劫的后果,他无心宽容评价此道的对错。

  素心没有得到认同的答案,她的眼神倏然凌厉起来。

  王重珏回身看了看安婉茹,“走。”他的脚步不带一丝犹疑,转眼就化作长虹飞走。安婉茹又望了素心一眼,扭头跟上王重珏。

  青蛟懒得自己飞遁,趁着安婉茹遁走的瞬间,赖洋洋把尾巴弯成钩状,挂在了安婉茹的腿上,安婉茹一个踉跄,空中本来流畅的一道飞遁弧线,歪歪扭扭地成了麻花。青蛟那厮却还恶言恶语地嫌弃她太慢。

  王重珏同情地看了安婉茹一眼,他并非不想把青蛟塞回灵兽袋,只是这货先前的主人不知道怎么养的,青蛟现在几乎已经成精,除了人情世故尚且不太通透,脑袋却异常聪明,灵兽袋用头一拱就开,还曾经尝试过想要解开王重珏的储物袋,还好被提前发现,拽着尾巴拎走了。

  王重珏之前没养过灵兽,对待青蛟的态度放任得太过了些,不过他自己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青蛟起初的动机不纯,但后来跟着王重珏死心塌地,即使最艰难的情况,他也从来甩不开这条又肥又懒的大长虫。

  空中猛然暴发的灵气搅动起千万个灵气漩涡,越靠岛屿的中间地带,漩涡所携带的灵气越纯正。类似于玉简之中描绘的太古时期的灵气,打碎一个漩涡,吸收一口灵气,所受裨益颇丰。

  可是此刻没有一个修士在此停留,所有人都朝着漩涡最密集的中心奔去,不过片刻,此处已经聚集了三百余人。

  安婉茹跟在王重珏身后,惊叹着连呼奇怪、奇怪。

  王重珏回忆起白珞曦所说的水阴岛异动,如今看来,此处就是水阴岛了。白珞曦曾说,即便此处是仙器异动,也不可窥视。看那族长很是肉疼的表情,似乎此处是个不小的机缘,即便对于白珞曦来说,也是有一定分量的。

  来此地的修士,以合体、渡劫期为多,大乘期的修士虽然也有,却只是匆匆路过,意在探听,却没有一个有留下的意思。何等机缘,竟让这些已经站在修真界顶端的修士们一个个都避之唯恐不及?

  王重珏站在原地犹豫。白珞曦的话依旧在他耳边徘徊,可是一直寄宿于他识海中的玉简忽而一阵躁动,无论怎么也按捺不住,累得他泥丸宫都在不停地震颤。片刻之后,那玉简才渐渐平静下来,但是说话的声音依旧有些结结巴巴,“水下,水下那东西……”

  天地之间又是猛地一震,王重珏脚下幻出一朵白莲,直接悬在半空之中,青蛟赶忙凑到他脚边,兴致勃勃地低头观赏着下面的景象。

  随着这一声剧烈的震动,玉简的声音更加激动了,“下边那东西,你必须得争上一争,他人纵使积攒百世的福气,也难得这般的机缘,你这小子运气好,真是运气好……”

  王重珏面皮不禁隐隐一抽,他活了这些年,得到的大机缘也有,但是这些大机缘之后,一般都蕴藏着莫大的杀机,甚至许多时候,生死都在一念之间,一步踏错,灰飞烟灭。纵使得到这玉简的时候,也是曾威胁过王重珏的,倘若道心有任何偏颇,就绝不会留他活口。

  王重珏低头望着那万千的漩涡,如同沸腾的海水,瞬间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机缘既然近在眼前,还是要争上一争!“敢问前辈,水下究竟是何物?”

  那玉简故作神秘,“不可说。”王重珏很干脆地戳穿他,“莫不是前辈也不知道,只是隐隐感应和某位大能有莫大关系?”他垂眉沉思片刻,“可是狂心祖师?”

  玉简勃然大怒,他在王重珏识海之中翻腾了好一会儿,搅得他一阵头疼,“你这小子,忒不给老人家留面子!”见玉简此反应,王重珏立刻心中有数,果然坚定了之前的想法,必须争!

  正在这时,前方聚集的人群向两边散开,给一人留出条路,那人抬起裹在斗篷里一双眼眸,四下看了看,随即把视线直直落在王重珏和安婉茹身上,顿时眼睛里涌现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王重珏看了那人一眼,瞧见他身后化血刀的血煞之气,浓郁得如有实质般快滴下来,他整个人犹如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血雾之中,可见此刀近来又是饱饮鲜血和元神了。而辛予尧也已经进阶到了合体中期。王重珏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辛予尧就哧溜一下钻到他身后站好,动作极为敏捷。

  王重珏这才看到跟在辛予尧身后的几个人影,为首的一个胖子边追边喊道:“哎呀,辛道友留步,留步!我宗门待遇真的超级棒,资源真的十分丰富,妹子真的有很多!你就再考虑下吧?”

  那胖子走到王重珏面前,以手撑着腿,大口喘着粗气,“辛道友,入门可以作元老!”

  辛予尧已经做了几百年的散修,还不曾遇到这般粘人的纠缠,当下冷着脸站在安婉茹身边,一句话都不说。

  那胖子依旧不肯放弃,“辛道友你看,来此水阴岛求机缘的,若不是宗门师兄弟一起来,就是宗族兄弟一起来的,你虽然悍勇,却也难敌人家同心协力,不如就入了我们庞杰宗,大家一起互帮互助,携手求机缘嘛。”

  辛予尧四下望去,果真如胖子所说,这里的修士大多五六个聚在一起,要么穿着相同,要么眉眼相似,此言不虚。

  辛予尧看了看依旧在愣神状态的王重珏和安婉茹,冷声对那胖子道:“我已经有宗门了。”

  那胖子自然不信,他一边摸着肥滚滚的肚皮一边问道:“那敢问宗门大名?又在哪座仙山修行?”

  辛予尧立刻没声了。他一路上被这死胖子缠得紧,偏偏修为比他低,又甩不开,一怒之下动用过化血刀,可是这胖子修行的是和王重珏那法相金身类似的禅修功法,他也取不了胖子的命,一路上可以说是闷头乱跑,异常烦恼。

  “宗门名清墟,修行地正在此界,至于究竟是哪座山头哪处海沟,还是不太方便如实告知。我宗门避世不知几多万年,长辈不堪红尘扰乱,即便弟子在外行走历练,也不许轻易吐露宗门大名,此次已是违戒,倘若再说出修行地,只怕门内长老不会轻易饶恕。”王重珏声音温和淡定,状若随意地接口道。

  辛予尧立刻暗暗松了一口气。

  王重珏幼年开始便跟随在师父身边,这种虚无缥缈的口气和淡定自若的态度也学了几分神似。再加上他此刻脚踩白莲,长发垂领,嘴角含笑,眼眸微垂,又得狂心祖师玉简修行,身上所散发的禅修浩大恢弘的气息不是普通修士所能比拟的。

  胖子将信将疑地望向王重珏。

  此界内确实有许多古老的宗门,据说居于深海之间,从不过问世俗,这些宗门虽然人少,可是大能和法宝哪样都不缺。曾经也有觊觎之人上门挑衅,可哪个都没拿到好处,而是被灭成了渣渣。这些宗门是特别恐怖的存在,胖子十分怀疑他这次是否真踩到了雷?

  胖子敏锐地察觉此修士和自己同时禅道修行者,而且修为也差不多,可是他自知功法不如此人精纯,单凭这股威压,就知道倘若比斗起来,他绝对会被压制得死死的。再看那背着刀的年轻人,那化血刀乃上古时期的先天灵宝,可遇不可求,而这修士身上,似乎也隐隐散发着先天灵宝的气息……

  胖子愣了愣,拨弄了一下袖子间隐藏的寻宝鼠,侧耳倾听了一阵,脸色立刻有些苍白,“不知贵宗门在此,多有打扰,多有打扰!胖子我也是爱才心切,这位小道友又迟迟不肯吐露宗门大名,才办出这等糊涂事来。清墟宗大名如雷贯耳,若非宗内长老们厌倦红尘争斗一心向道,定能跻身进秦山十大宗门之一啊。”

  清墟宗本是王重珏信口一说,只是没想到胖子胡诌的本事也不弱,一通乱夸,将清墟宗和未曾存在的宗主长老夸得天花乱坠。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令那边一直懊恼气愤的辛予尧都觉得此胖子着实情有可原,爱才心切才会办出这般痴缠的糊涂事来。

  王重珏同胖子客气地寒暄,也将胖子的庞杰宗夸了个地涌金莲,他少时跟随师父行走,场面话也会说一些。只是他后来经历落霞峰一难后,长年独身修炼,难得自在本性,不愿伪装,显得为人冷漠,如今派上用场,倒也说得圆融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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