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喂完了怀里的兔子,叹无常觉着人晾的也差不多了,这才拍了拍兔子的小肚皮,开口问道。
“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旁边还有一个人。”影不留起了身,没回叹无常的话,走近来仔细看了看这兔子,摸着下巴笑道:“不错,膘肥体壮的,是可以宰了。”
兔子一身雪白,一脸懒像,说是膘肥体壮着实是抬举了。许是听懂了要宰它的话,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最后竟打了个哆嗦直往叹无常怀里钻。
“若只是来调笑几句,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把手里的兔子护在身后,叹无常冷着面孔出声
“哈,一点都不好玩啊。”几年不变的冷性子,着实无趣的很,影不留暗叹,也懒得再开玩笑,直入正题。曲指一弹,红光一闪,便见那头叹无常已双指夹了块赤色玉牌。
“给你送个东西,全是我的一片心意,看你无聊的很,给你找点乐子。”
“拉我入局,可不是什么明智选择。”
瞧都未瞧一眼,叹无常便知道她甩过来的是什么东西,江湖风声,即便是长居无常峰也有所耳闻。都好几年不见了,且也不是多深的交情,影不留此刻上门给她送东西,除了那轩辕烽火令也没别的了。
低头一瞧,果然就是。
“明不明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没拒绝。”双手一摊,影不留笑道。
直接伸手抓住,确实,算是没拒绝。
二人陷入了短暂沉默,只留风声。草随风摇,却是紧紧抓着根,死死不放。
“那人若在,应是不可能允许你有这番动作的吧。”许久,叹无常出了声。她抛起手中的玉牌接住,拿在兔子的鼻前让它嗅了嗅,被兔子一脚踹开,遭了个大嫌弃,这才继续开口:“你这般动作,可是因为……”
话未说明,这边影不留已经暗了脸色,已触禁忌,自是不容人继续说下去:“说的这么明白可不好,有些事情,你干预不了。你只需要给我个明确的答复就好,其他的不劳挂心。”
影不留不愿多说,更印证了叹无常的想法。面前这人因着那人行尸走肉混了近十年,如今突然积极动作,所谓何事,自是不必多说。
不禁嗟叹,叹无常回道:“她对我有恩,此事,我不会拒绝。”
“那就好。”得了准话,影不留也不多留,表了去意,便准备回尚墟口。
待人远去了,草坪上的白色人影似有无尽心事,出声哀哀:“果然,还是有念想的人瞧着才像是个人……”
这人都瞧见了希望,而她的希望在哪儿呢?
余音散尽,叹无常瞳孔一暗,那白衣一瞬染成黑色,原本坐在腿上一脸悠闲的白兔,霎时变成了一团血红。
传言,无常女每隔三个月的二十,要换养一只兔子。
今日,恰巧九月二十。
至于其中原因为何,无人可知,那是个没人敢触碰的故事。
回望尚墟口这边,弈非白刚到乱石阵,便被拦了下来。
“何人擅闯?”石动,阵移,原空地处顿现一个人影,神色不善。
雪色短袍,银羽束带,正是天真教分护法的装束,拦路人的身份,不言而喻。弈非白明了,正要告明来意,还未出口,便被迎面而来的掌风打断。
拳掌之间,含蓄内敛,连绵不断。短短交锋,弈非白已摸清对方武功路数,留了不少余地。
“在下妙棋非黑弈非白,来次拜会天真教教主,望阁下放行。”
“呵。”拦路人一声冷笑,全然不顾弈非白所言,掌拳受限,更添暴虐,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刚柔并济,习的是好招式,只可惜气性浮躁,欠缺太多。弈非白无奈,两成功力,凝于指间一子。
“那弈某只好得罪了。”
一招,黑子疾出,虽是刻意避开了要害,却还是打的对面那人倒飞而出,口吐朱红。
鲜血喷出,却似凝在空中,许久未落,弈非白眉头一敛,暗自戒备。仿佛有利刃刺目,下意识闪躲,再抬眼,只见绿竹绿水,人已到了尚墟口中。
正是刚刚赶回来的影不留。
“女帝这一手移步换景,当真是出神入化了。”当初还只是一步换景,现在竟已到如此境地,弈非白不由感叹。
只可惜,身后传来的声音却同记忆里的截然不同。
“哦?弈先生叫我什么?”
弈非白蓦地回头,果然不是记忆里的那人,再瞧面前人的装束,短短几息,便有了判断。
“哈,原来如此。那我现在应该是叫左护法,还是影教主?”
被直接叫明来历,影不留也愣了一下,天真教高层同弈非白没什么交集,一面之缘,甚至话都未说上一句,却不想还能记得如此清楚。
影不留由衷感叹:“弈先生好记性。”
小架上的水早已煮干,影不留随手舀了一瓢水进去,燃了火。
“不知弈先生寻我,所为何事?”
弈非白避而不答,凑到近前看着小架上的小壶,“影教主生的这火着实大了些,这小陶壶恐怕是禁不住的。”
“哈,火是好火,这壶若是辜负了这好火,也只能说明它该换了。”
“影教主是它的主人,换不换自然是依着影教主的意思,弈某只不过是提醒一句,再脆弱的壶,炸开来,还是容易……”弈非白顿了顿,手指微动,一股内劲入了壶中窜动,一旁影不留也暗自运气去拦。
弈非白功体不全,两者相抗,自是落于下风,正在弈非白被压制反噬,嘴角漾红之时,那小陶壶也因着承受不住,瞬间爆裂开来,一块陶片刚好擦着影不留的右脸颊过去,留下一道浅痕。
“容易伤主啊……”
呵。
“毕竟其中有人掀风起浪。”
“唉?弈某只是控了下水温,怎么能说是掀风起浪?若不是影教主多加干涉,它又怎会炸开?”
影不留冷笑,伸手擦去了右脸的血珠,“不愧是妙棋非黑。”
“彼此,不愧是影教主。”弈非白神色不变,不卑不吭,滴水不漏。
一天对上两个冷面的,还都跟那人有点关系,影不留心也似躁了,懒得再做样子,摆了摆手明说:“罢了,你也不用左一个教主右一个教主的叫了,听的我难受的紧。”
“那……”
“同冷横江只是有点交易,我会注意分寸,你们两方的恩怨,我天真教不会参与,亦不屑参与。至于我要做什么,也希望弈先生你莫要插手,否则……呵。”
说完一挥手,就把人送了出去,全然不管这客人被他送入到了何种僵局之中。或者确切来说,她突然沉不住气来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把这位客人,送入僵局。
“三成功体便敢直接来找我……呵呵,白得了我的保证,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