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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都不嫌官大,就和女人都觉得胸小一样,曹永国被夏想逗乐了:“你当伯伯不想再进一步?难呀,我和你一样,也是学建筑出身,但一开始就一直在建筑公司工作,后来从项目经理到分公司经理,再到总公司经理,一步步当到城建局局长,始终没有离开建筑行业,一直在行业里打转,视野太狭窄,想要外放到地方上当市长,几乎没有可能,最起码资历不行,组织上一句缺乏地方上主政的经验就能将路堵死,所以夏想你的选择是对的,直接到地方到基层去锻练,眼界要宽阔许多。”
夏想连连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曹永国今天能对他说出这么多和官场有关的信息,已经让他非常满意了,证明他在心中开始慢慢接纳了他,当然真要完全接近曹永国的利益圈还需要时间,除非他自身有了足够的资本,否则只能是空谈。
不过他也知道,曹永国话虽这么多,其实还是上面支持的力度不够,真要是常委里有关键人物下力气支持他,让他下到地市当一个副市长过度一两年,然后再提市长,再接任书记,也可以一步步上来。所谓视野狭窄、资历不够、一直在建筑圈子里打转可以当成组织部的理由,也可以将话反着说,曹永国担任城建局局长多年,在建筑行业算是半个专家,担任一个主管城建的副市长,岂不是正好对口?
只要上头有人,事情都有两面性。
夏想也想借机试探曹永国,虽说他心中对他充满感激,但也要仔细观察一下他的为人,是不是值得他在关键时刻出手帮他一帮。
王于芬一身居家打扮从卧室里出来,刚刚睡醒的样子,冲夏想笑了笑:“小夏来了,最近怎么不来家里了,以后常来玩……”
她动手收拾桌子上的杂物,将一个苹果核拿起来,炫耀似的问曹永国:“不用猜我就知道,肯定是小夏削了一个苹果,你一片,黧儿一片,他自己吃中间带核的部分,是不是?你瞧瞧,小夏这孩子又懂事又体贴又细心,真是少见的好孩子。老曹,你别小看这些小事,你认识的那些这个局那个处的孩子,有几个做事这么细致的?个个跟大爷一样。”
夏想脸皮再厚,也经不住王于芬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冲曹殊黧开玩笑:“被伯母夸得不好意思了,你快说说我的坏话,让我收敛一下骄傲自满的心情。”
曹殊黧露出两颗格外可爱的门牙:“就得意吧你,我妈不爱夸人,一年到头也难得见她夸我几句。你算是讨了她的欢心,要是你是她的儿子,我和小君可就要失宠了。”
曹永国呵呵直笑,不说话,不过目光落到苹果核之上,分明多了一些慈爱和满意。
这一次留下吃晚饭,是曹永国主动开口提出的。
饭后夏想也没多呆,提出告辞,曹殊黧非要送他下楼。到了楼下,曹殊黧左瞧瞧右看看,才一把向前挽住了夏想的胳膊,小声说:“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打着设计休闲广场的名义,趁机接近我?”
夏想被一双凉丝丝柔软无比的小手抓住胳膊,虽然担心被楼上的曹永国看到,却又十分享受。他见曹殊黧一双杏眼在夜色中睁得又圆又大,还闪烁出如星光一样的光亮,不由起了玩心:“你真的自以为这么有魅力?小丫头,别想歪了,我找你就是因为你学的是规划专业,可以和我分工合作完成设计。记着,要是你设计得不好,再有好事就不会找你了。”
曹殊黧眼中的光彩亮了一下又迅速黯淡下去,不过双手却没有松开夏想的胳膊,一直走出了建委宿舍小区的大门,她才有些不舍地放开夏想的胳膊,甩着手:“明天一早你来接我。”
夏想一伸手:“我只有自行车,载不动你这个千金小姐。”
“让你来你就来,就你话多。”曹殊黧突然不高兴起来,一脸委屈。
“小黧,出来乘凉呀?怎么了这是,跟男朋友吵架了?”一个中年女人从外面走进大门,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夏想。
曹殊黧受惊一样跳起来,似乎是想离夏想远一些,她“啊”了一声,待看清来人,才一脸羞赧地说道:“刘阿姨好,我就是出来走走……”一边说话,小手一边藏着身后,使劲朝夏想挥动,意思是让他赶紧离开。
夏想不觉好笑,转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夏想走远,曹殊黧回到楼下却没有立刻上楼,而是一个人在楼下转了几圈,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下夏想的名字,然后使劲踩了几脚:“死夏想,臭夏想,让你去坝县,有本事你再跑远一点,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夏想不知道的是,他走后不久,曹永国就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坐车来到燕市西郊一处隐蔽的住宅小区中,在门卫处换了牌,汽车开进小区,又转了几了弯,停在三号楼前。
一般人不知道这个没有名字的小区,在省委里面被称为省委三号院,里面居住的都是省委常委。相对于大名鼎鼎的省委一号院和二号院,三号院从来不被外界所知,但内部人都知道,一号院和二号院住的都是省委的普通干部,真正核心的高层人物,却住三号院——一处从外面看上去并不显眼的普遍小区。
曹永国上到三楼,来到302室,径直走进书房,用微带恭谨的语气说道:“卢部长……”
卢部长中等身材,不胖不瘦,标准的国字脸,最显眼的是他一双耳朵,耳大有轮,大异常人,他起身相迎,主动伸出手:“永国,你我多年的朋友,说过多次了,到我这里要随意一些……”
曹永国正要说话,卢部长摆摆手,用手挤压了几下太阳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永国,恐怕城建局长的位子不保,最理想的后果是测绘局,我尽力了,但上面的压力太大,高书记的脾气还真是……嘿嘿,让人头疼。”
曹永国坐在椅子上,双手下意识地抓紧扶手,脸上泛现一丝无奈……
第二天一早,夏想骑着自行车赶到建委宿舍,见曹殊黧早早就在小区门口等他。
比起李丁山四处应酬,贾合作为司机全程陪同的忙碌相比,眼见离前往坝县没有几天时间,夏想反而轻松起来,决定要临走之前,帮楚子高完成休闲广场的项目。当然,楚子高答应的两万元的设计费也算一笔不小的收入,他和曹殊黧一人一半,也有一万元。98年时的燕市,人均工资才500多元。
曹殊黧穿了一条蓝色的牛仔裤,遮住修长的美腿,却比裙子更能衬托出曼妙的身材。上身随意穿了一件黑色T恤,让裸露在外的肌肤显露出触目惊心的白。腰间还系着一件外套,好象是故意炫耀她的细腰一样,远远地就冲夏想扬起右手,五根手指被阳光照得几乎白得透明。
从建委宿舍到楚风楼不算近,幸好曹殊黧不算重,夏想顶着烈日卖力地骑着自行车,并不觉得累。曹殊黧小心翼翼地用手抓住他的衣角,没有环住他的腰,可能是还在使小性子生他的气。
几天前,夏想打电话给父母,说了他要跟随李丁山前往坝县的事情,父母倒没反对,只是反复叮嘱让他小心行事,当了一辈子普通工人的父亲虽然从来没人当过官,不过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法,说是官场险恶,一步生一步死,让他千万低调行事,别出头,别逞能,做好份内事情就行。
重生以来,他还没有见过父母,说不想是假的,不过最近事情太多,又始终放心不下影响李丁山决定的各种因素,就一直拖到了今天。本来他打算用两天时间帮楚子高设计出效果图,然后还可以回家一趟,不料昨天再打电话过去,父母却又不让他回家,说是家中一切安好,没必要折腾一圈,让他自己安心工作就好。
父母的心,想念孩子是挂念,不让孩子回家也是怕他一路受累,也是发自内心的牵挂。
正胡思乱想着,走到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旁边的机动车道上正好停了一辆丰田汽车,几个年轻人打开车窗,冲曹殊黧大吹口哨:“美女,太阳这么毒,坐自行车太委屈你了,晒黑了哥哥要心疼的,要不坐车里来?”
“骑自行车的小子真他妈的贱,这么一个大美女非要放到太阳下面晒,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这么水灵的一颗白菜,怎么就叫猪给拱了,真窝心。”
“喂,臭小子,把你女朋友让给我,我给你100块,怎么样?”
“我出500元,怎么样小子,有见过这么多钱没有?”
夏想还没有有所反应,曹殊黧一下跳下了车,几步走到车窗前,打开手中的水瓶,一股脑儿将瓶中的水全部洒在这些人的身上,怒气冲冲地说道:“好好给你们冷静冷静,让你们这些坏人知道什么叫讲礼貌!”
一车人被淋得哇哇乱叫,一个精瘦如麻杆一样的小子打开车门跳了出来,伸手就要把曹殊黧向车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