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烟白,赵寅罡,曾祥端围坐一圈,一同催动体内罡力,周身开始环出一个光罩,光罩上的罡气瞬间流梭,逐渐连动八支烛焰,向叶清逸头顶的天命枢烛焰汇聚。
楚烟白待到第一波罡力汇聚,手掌一翻,开始下压烛焰上的罡力,环绕的光罩也逐渐变小,最后形成一个四人的小天地。罡力从叶清逸的头顶灌入,向身体各处经脉涌去。
片刻过后,楚烟白长呼一口气翻掌继续发力,大声道:“大家使出全身功力,成败在此一举。”
赵寅罡闭目收臂,蓄了势,全身罡力冲出。
三人齐力发功,天命枢的灯焰骤然刺眼,开始下沉,向叶清逸的全身翻涌。
“嘭!”
小天地的三人被一个炸开的光罩冲倒在地,只觉胸口一痛,鲜血喷涌而出。
楚烟白手里还剩一点力气,自己封了心口的穴道,瞥头一望,曾祥端嘴角噙血,伤势严重,整个人跟酥骨一般,瘫软在地。
赵寅罡封了体内罡力,大喊道:“端儿,你没事吧!”
楚烟白爬着移了一下身位,封了他的穴道,伸手捏住他的脉象,喘笑道:“没事,这孩子催力过猛,使全身暂时处于休克状态,半个时辰后他自会醒来。”
赵寅罡露笑点了点头,开始调息体内的气机流转,抑制流散的罡力。
叶清逸咳了几声,依然闭目端坐在阵中。九支蜡烛熄灭,天命枢的白烛散落一旁。
赵寅罡调息之后,唤护卫进屋,把曾祥端和叶清逸背到房间休息。
楚蓉儿见爹爹受伤,一脸心疼道:“爹爹,你无大碍吧!”然后扑到怀中一把搂住,搂得死死的。
“蓉儿,你快要勒死我了!”
楚蓉儿这才放了手,淡淡笑了一声。
关嫣柔候在一旁,等待坛主传话。
“关校尉,派人去收拾两间住房,让楚医侯和蓉儿姑娘歇息。”
“得令!”关嫣柔捏刀出门。
黄晕灯火摇晃,屋内只剩两人。
赵寅罡拜拳单膝跪地道:“不管逸儿境况如何,赵某人万分感激。虽然蛇枢以贼匪扬名,但从来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你若有用得着我蛇枢,尽管开口,定当万死不辞。”
“哪里哪里,坛主言重了,作为医者,理应救死扶伤,这是应尽的责任。再言,这种腐骨之毒只在古医卷上见过,今日算是头一次。临走时我摸了那孩子的脉象,一切正常,这一劫算是躲了过去。”
赵寅罡脸露惊喜,也没再赘言。两人内伤不轻,就相对盘坐下来,又开始打理体内气机。
蛇卫传言过来,曾祥端和叶清逸醒了,楚烟白前去察看了一翻,没有什么大碍,就留了几副熬煮的续气草药,去房间里休息。
一大早,父女俩就离开祁山蛇枢,免得被外面的徐贼鹰犬们查出点蛛丝马迹。
楚蓉儿还没有忘记昨日梨苑大招的事,得帮龄玉搓和成这桩子美满姻缘,不管成与不成,总得淌脚去试。
魏伯伯的面子是仰仗不了,但自己还是有法子的。
她备马直接去阳平大街的楚府门前,敲了敲门,出来一个老仆,不知年纪多高,楚蓉儿恭敬地讲道:“老叔叔,告诉你们家少爷,有位姓楚的姑娘找他,他自会明白。”
老仆点头应了一声,半佝偻着身子走进院子里去。
陶三元出了门后,看见楚蓉儿倚着一棵柳树侧立,偷偷瞄了几眼,走到跟前,“楚姑娘,何事?”
“陶公子可会骑马?”楚蓉儿疑问道。
“哈哈,自然会了。”
“那就去你家马厩牵马,我在此处候你。”
“这……牵马出远门?”
楚蓉儿淡然道:“正是!”
这一招霸王硬上弓整得陶三元一脸懵圈,不说所为何事,若是拒绝,显得没有什么肚量,若是再问,又显得啰嗦,问也不是,拒绝也不是,只得备马远行了。
上马,穿过幽州春郊,满眼春意盛景,马蹄踏香。少女拍拍马背,向青州扬蹄而去。
晌午时分。
苏幕镇的茶楼内,楚蓉儿点了壶碧螺春上桌,邀请陶三元上座。给了三枚铜钱的小费,让茶楼小二专门跑去镇子上的书棋坊买了副棋盘回来。
茶水微微嘬了几口,楚蓉儿就先举了白子落上棋盘。
她拿手扶了扶衣袖,微微笑道:“陶公子,邀你从幽州跑到青州来陪我下棋,是不是太费周折了。”
陶三元含蓄回道:“哪里!我在府上也是闲着,随你来青州逛逛,也是好事。虽是同一方渭土,但人情事故颇异,走访了解一番,又是另一种风情。”
“那便是好,来,该你落子了。”
他一颗黑子贴在白子跟前。
楚蓉儿赞赏道:“就是如此,对于走棋观势,我从不讲究,爱搁哪里就搁哪里,至于输赢,倒是不怎么在乎,反正输了就长长见识,赢了就乐呵一下,权当一个情调。”
锦衣少年搓了一个响指笑道:“楚姑娘随性哟!”
棋子落了二十来个,她又抿一口茶水。回头向外扫了一眼,仅有几个路人走过。
粉衣少女回神继续落子。
突然窗外一声喊骂:“你个贱婢,让你好好看着‘白喵’,现今走丢了,上哪去找?”
绿衣少女欠着身子赔不是,“玉儿仔细去找,一定找回来。”
外面那个男子刚要抬手抽上一巴掌,陶三元见机翻出窗去,一把拦住。
“这位公子,丢了东西可以找回来,何必动手打人,况且,这位姑娘已经答应你找回,何必恼火。”
街上的青衣男子脸一横,骂道:“要你管,我家的贱婢,我爱做甚就做甚,你管得着,身为奴仆,就是下三九等,低贱货,天生挨揍的料。”
“公子,儒士圣言讲究以礼待人,以德服人,心存澄善,方能为人。”陶三元负手而立。
“别给老子讲些什么狗屁夫子言论,老子听不懂,也不想听,你个穷酸儒士还教育到老子头上来了。”
锦衣少年哼了一声,出了一口粗气。
“穷酸儒士?”
锦衣少年右手起拳,喂拳,一拳锤在青衣公子的脸上,打得他脸上发红。
从銙带中摸出一枚金叶子摔在地上,“我虽儒士,但也不穷,你人可以走了,姑娘留下来,一片金叶子够她赎身了吧!”
青衣公子跟贼一般扫了一眼金叶子,揣在兜里,点头忙道:“够了够了!”
一时间跟夹着尾巴一样,转身溜跑了。
“谢公子搭救之恩,龄玉在此拜谢了。”
陶三元速速弯着身子扶她起来。
“姑娘,不用客气,我在夫子门下修习多年,最见不惯这种高高在上的嚣张跋扈样。”
“公子真是至善!”
“姑娘,言重了,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龄玉长叹一声道:“龄玉自小亡了双亲,就留在孙府做了个丫鬟,现今已是无家可归。”
楚蓉儿跳出窗去,惊问道:“龄玉,怎么是你?”
龄玉好似故人相见一般,含着泪花道:“蓉儿姐姐,我把孙府的猫看丢了,就被少主痛打,多亏这位公子相救,不然回到孙府,又要被少主鞭打一顿。”
“鞭打,这狗屁少主这么狠毒,我替你算账去!”
楚蓉儿拉住锦衣少年道:“陶公子,算了,不要坏了心情。在苏幕镇,孙府的少主是出了名的狠毒。”
“蓉儿姐姐,你认识这位公子?”龄玉委屈道。
“认识,他是阳平街陶府的少公子!”
接着,蓉儿挑了个眉问道:“陶公子,这龄玉是个好姑娘,如今也是无家可归,你可否收留到府上,做个丫鬟,端端饭,递递茶之类的!”
“这……”陶三元迟虑道。
龄玉含泪道:“谢蓉儿姐姐关怀,龄玉赎了身,也算是自由,就算是上街乞讨,也能混口饭,活下去。”
锦衣少年盯着龄玉道:“随我去陶府,留在我府上,你也不用做什么丫鬟的苦差,给我铺纸研墨,诵诗读文即可。”
龄玉高兴地鞠了鞠身。
“陶公子,棋局可要继续?”
“楚姑娘,今日暂且不了,等我回去安顿了龄玉姑娘,改日我们再来一局。”
粉衣少女欣慰道:“甚好,下次记得带龄玉妹妹一起过来,或是我去你们陶府亲自拜会。”
陶公子恭笑,“下次一定,府上还有上等的云间雨露茶,到时给你沏一壶。”
楚蓉儿调笑道:“有酒吗?”
“当然有!”锦衣少年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