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阵!”
白衣少年惊觉之后,顿时火气怒哼道:“小小幻阵,四把小剑,也想偷袭于我?不自量力!”
显然,自己竟被此等拙劣的幻阵算计也就罢了,可这般不堪的攻击也想伤他?简直就是在羞辱他剑修的身份!
只见白衣少年双目含威一声怒喝,长剑未出,可周身便已灵力澎湃旋动,激起草木石飞,洒射四方!半息未到,其周身便出现一道灵力形成的水纹状光罩,而此时四剑刚好飞至,直击光罩之上!
“铛!铛...!”四声金铁之音骤然响起!
白衣少年却怡然不惧,眼中更是布满轻蔑之意。只见其单手并指成掌,陡然下压,那灵力光罩顿时犹如实质一般,光轮闪动旋转不停!而此时那四把未有寸进的飞剑犹如失去准头的羽箭一般,四散崩射于地!
见此,白衣少年轻轻蔑道:“不堪一击,怎么?还不肯现身吗?...你们以为仅凭这小小幻阵就能阻我?哈哈哈~~”
白衣少年不怒反笑,似在嘲笑暗中之人不自量力螳臂当车。与此同时,大笑之际,一声金铁之音骤然响起。
“噌~锵!”
白衣少年拔剑而出,银光耀射密林四方,瞬间便将这略显暗淡的松柏林,照得如同白昼!
随即他长剑横扫怒喝而出:“无耻鼠辈,给我滚出来!”
银光乍现,耀射四方!
只见四周密林竟诡异的扭曲幻化,随即不到一息便恢复平静。
白衣少年定睛一看,原来自己仍旧站在松柏密林之外,而距离自己一丈外的林间,正有几道头戴铁面目露惧意的黑衣人影显现而出。
见此,他大笑剑指四人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嗯!?不好!”
而就在白衣少年,注意力被眼前四人吸引之时,他顿感身后罡风凌厉无匹,正直指自己后心而来!然而当他欲躲避之时,可为时已晚!
“噗~!”
望着从自己心口缓缓而出的殷红剑锋,白衣少年用力向后望去,可还未待其看清是谁所为时,只觉身后一阵怪力袭向识海,顿时眼前一片黑暗栽倒在地。
“废话还真多。”说话之人自然是一直隐匿在后的黑衣少主。
“噗~!”伸手拔出长剑甩掉血迹。
他望了望脚下的尸体,只见其抬起一脚便将白衣少年踢翻过来。众黑衣人见此,连忙拿过少年的长剑,献媚似的双手交于黑衣少主。
接过长剑,黑衣少主眉头一皱道:“一把凡阶中品破剑,还如此嚣张?本少最讨厌的就是聒噪之人,叫你话多...!”
“噗!”长剑入肉之声响起!望着那把本属于白衣少年的长剑,此刻正插在自己主人胸口之上。黑衣少主舒爽一笑,仿佛在欣赏自己的‘艺术品’一般。
就在此时,一名黑衣人恭敬道:“少主,此间任务已了,我们还是撤吧,若被发现总是不好。”
忽然被人打断自己欣赏‘艺术品’,黑衣少主心中自然倍感扫兴。可忽然他灵光一闪发出“咯咯咯”的怪异笑声,引的众人一阵心悸!
只见他转过头来,望着说话之人,那双隐没于铁面下正闪烁猩红之色的双瞳,显然此刻的他,十分亢奋!
“你错了,任务还未完成。”
“什么?”众黑衣人一听,皆目露惊讶之色!
而黑衣少主却扫视众人一眼,自信的把玩着手中长剑不屑道:“如此小功,怎入得本少法眼?”
“少主,您...?”
不等众黑衣人相问,他却伸手打断状若疯狂道:“本少不走,在此守株待兔!希望这次能来条大鱼。”
“什么!”
显然众人未曾想到,自己这位少主如此大胆,竟敢在此守株待兔!要知道若是叫五行宗发现其弟子再次遇害,定然会派遣修为更高者前来,甚至很有可能是长老级人物!而以他们几人修为,对付对付无垢初期还差不多,若是碰到凝星修为的长老,估计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想到这里,四人相视一眼,皆面露犹豫怯懦之意。
见四人如此不堪,黑衣少主轻蔑一笑自信道:“如此胆小怎能成就大功?本少主既敢放此豪言,自有取胜之道。就算遇上凝星强者,偷袭不成也可全身而退!”
说着他单手一招,瞬间乌金之光一闪,手中便多了一颗鹅蛋大小的骨球!其上还不时闪现乌金色的怪异纹路,铭文跳动之间,骨球缓缓转动似是活物一般!
黑衣四人一见顿时惊呼:“地阶下品法宝——金骨狼魂!”
望着四人一脸惊诧,黑衣少主很是满意的傲然大笑道:“不错!此乃老祖赏赐给本少的护身法宝。纵使遇到凝星期长老,那又如何?”
四人闻之纷纷点头。
正如他所言,这金骨狼魂乃是地阶下品法宝,可以召唤出一头相当于凝星中期的金骨狼王!其最为可怕之处,便是它那如金铁一般的身躯可硬抗物理伤害!如此这般,简直就是带着一个凝星强者在身边保驾护航。而据他们所知,五行宗一众长老却没有一个是圣堂期,也就是说只要有这金骨狼魂在,他们可以说绝无性命之忧,说不准还能平白跟着少主捡些便宜。不曾想此次外出任务居然能有这等好事!四人此时不得不感叹,少主就是少主啊,随随便便拿掏出一样小玩意儿,都是他们所遥不可及之物。
而此时不管四人如何想,至少此刻的黑衣少主却很是享受这样的目光。在他认知里,自小他便身份尊贵,别人本就应该仰望于他,更要对他言听计从。
待收了金骨狼魂,他悠然自得的向林间走去。四人一见,自知自家这位少主是绝无可能再回去了。如今别说他们这位少主,就是现在赶他们四人走,此刻的他们也是断然不肯。
于是,四人是一扫颓势,兴冲冲的连忙跟上隐没林中。
..........
时间转瞬又悄然而过两个时辰,此刻正是日挂西霞,临近酉时。而先前几人交战之处,已被过往人群围做一团,其中百姓商贾赶路人皆有之,更有衙役将中间团团围住。而内部隔开之地,自是那白衣少年横尸血洒之处!周遭更是不时传来议论之声,可恰在这人群嘈杂不堪之时,自外突然传来一声温文尔雅的询问之声!
“诸位乡亲,可否借道让老夫一观?”
寻声望来,见说话之人面露慈祥,花白的长发梳理得井井有条,自上而下分列两侧,头顶木簪轻扣云髻,银发拂动却无一丝凌乱之意。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犹如星辰浩渺闪动着洞察一切的深邃光芒,精瘦的面容上一条条岁月的沟壑正悄悄地诉说着人生沧桑。
众人一见居然是闻名青丘之地,德高望重的钱老夫子,连忙让道纷纷行礼。只见此刻钱夫子微笑缓步而来时,身后还还跟着一位十岁左右面露好奇之色的稚嫩学子,稚嫩学子头顶童子发包,身着麻布小号文士衫,配合着那一脸严肃却东张西望的神情,倒是看得围观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衙役见钱夫子当面,赶忙面带殷切的笑容前来引路问好:“哎呦喂~!这不是钱老夫子吗?您老慢些,担心脚下这边请,这边请。”
待到圈内,还不及观察四周情形,钱夫子忽然眉头一皱,一股腐臭之气便是扑鼻而来!闻着刺鼻的腐臭味,再看那正飞舞盘旋叫嚣不停的蝇虫,只听得身后一阵作呕之声传出。
钱夫子也不管身后稚嫩小徒如何,只定睛端详死者,看这死者该是不到二十的少年,其身着白色长衫,当胸正有一把三尺长剑贯穿心脏部位。而长剑之上正铭有三字“五、行、宗”!
钱夫子眉头顿时微凝,眼神四顾的同时,只见其微不可查的伸出枯瘦的手指,对着剑身之上的铭文轻轻一弹。
“叮~!”一声清脆且细腻的金属之声响起,五行宗三字已然龟裂如齑粉模糊不清!
随后,钱夫子望了望密林。
密林之中,此刻,黑衣人一行五人再也不复先前那般斗志高展。此刻的他们正百无聊奈的望着林外人群。
一名黑衣人烦躁不安道:“少主,这都两个时辰了,如今五行宗人不曾等来,倒是等来了一群凡人聒噪不堪。”
黑衣少主此时正望着林外,听闻手下之言,他心中亦是一阵烦躁难耐‘这些人真是碍手碍脚,敢坏本少大计!’
心中烦闷,黑衣少主呵斥道:“你们现在出去,将这群蝼蚁都杀了。”
黑衣少主虽心中烦躁,可此刻他随意道出生杀之言,仿佛杀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件稀松平常之事!但听在四人耳中却是一阵犹豫不决。
见身后竟毫无动静,他转过头来目露寒芒道:“为何不去?”
四人一听,顿时一阵慌乱,而先前说话之人,则怯懦懦为难道:“这...少主,家主严令我等,劫杀年少之人与那五行宗子弟乃是门户之争。但不得无故杀戮凡俗之人,以免引起其他正道宗门世家注意......。”
黑衣人话未说完,却见自家少爷面露凶光,显然是怒火中烧难以自制,他连忙收声垂首,故作默默无言状。
可黑衣少主此刻正是怒火难平之时,但家主之令他又不能不遵!可若叫这些凡人再搅合下去,尸体都被带走,那还等个屁的五行宗人前来,更别谈什么天大的功劳了!
此刻他神识早已覆盖人群,其中情形已了然于胸,眼见自己大计将被人破坏,心中焦急恼火的同时,忽然神识锁定在人群深处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和一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身上。
黑衣少主顿时笑道:“真是天助我也!你们四人看那人群之中,正有两名年少之人。你等只需放出飞剑击杀二人,这群凡人定然惊惧,一哄而散。”
四人一听,略一感知,顿时面面相窥,苦笑着心道,好吧自家这少爷倒是玩起了文字游戏,那是年少吗?那分明就是个童子和一个女娃儿。
虽说他们此时有心反对,可一想到自家少爷那如同恶狼一般狠毒饱含杀意的眼神时,顿时四人咬牙道:“少主之命,我等自然唯命是从,但...但家主那里...。”
见四人如此啰嗦,黑衣少主心中一阵厌烦,不耐的打断催促道:“聒噪,家主那里自有本少一力承担!”
“你承担不起。”
忽闻反驳直言,黑衣少主顿时火起道:“反了你们,谁说本少承担不起?...嗯?…谁?!!”
就在此时,黑衣少主话未说完,便顿觉不妙!瞬间转过身来。只见得身后,方才还活生生的四名手下,此时已横死当场!
他惊诧道:“你是何人?...是你?!”
望着眼前的麻衫苍髯老者,黑衣少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跌坐在地大叫道:“你!...你是那群人中的老...夫子!...神影分身!”
黑衣少主面露惊恐难以置信盯着眼前,有如实质般幻影状的老者。他知道自己今日是踢到铁板了,而且还是一位神影期的钢板!
而此刻,老者却面无表情的道:“你猜的不错,老朽便是那群人中的老头儿。”
听到这,黑衣少主顿时惊的是亡魂皆冒,瞬间匍匐在地乞求道:“神君前辈,本...哦~不不不在下,在下有眼无珠,你就放了我吧,在下再也不敢了。”
“嘭!嘭!...!”黑衣少主此刻磕头如捣蒜,额头更是瞬间血污横流!此刻的他恨不得自己能多生出一个脑袋一起磕,才显得诚意,哪还有半点先前不可一世,世家少主的样子。
而此时的老者却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在和一个已死之人说话一般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上路吧。”
“什么?!”
黑衣少主先是一愣不明其意,可随即瞬间反应过来,人家这分明就是要杀他!感情自己先前装孙子说了半天白装了!
望着终于抬步缓缓走近的老者,黑衣少主神情可谓瞬息万变,最终他双眼露出怨毒的光芒嘶吼道:“不,你不能杀我!本少乃是......!”
“噗!”
随着一声入肉声响,黑衣少主话音却是戛然而止!那一张扭曲的铁面竟慢慢龟裂散落于地,露出一张略显方正还算俊秀的面容。而在其额间,正有一道两指粗细的水蓝色光剑,慢慢消散于虚无,只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老者缓缓收回仍在闪烁点点蓝芒的食指,单手一招,一个乌金之色的骨球便飞入手中。
他把玩片刻,他喃喃道:“九岳君家......。”
望了望林外依旧嘈杂的人群中...,老者终于微微一笑。当他单脚抬起之时,人已消失于无踪,只留下林间五具冰冷的尸体。
..............
神赐大陆,山海九州群峰峻岭可谓不计其数,然而若说其中连绵之最,当属中、东、泽、灵四周交界之处的九岳山脉。
九岳山脉丛林密布,其内灵气充沛多有妖兽出没,故此地人迹罕至如同蛮荒之地。而九岳山脉东西纵横数万里,犹如天地屏障一般阻隔南北,横贯东西。
然而,此地也并非如传言一般荒无人烟...。
在这数万里九岳山峦之北,邻近青丘山脉南麓处,有一山城,名曰‘忘妖’。其城依山而建,环绕而上,其山巅坦途如坪紫竹拂波,飞禽走兽虎啸猿啼,亭台楼阁无一不有。而此处正是那代代相传的修真世家——九岳君家。
君家兴衰延连已然数万载,可见其底蕴深厚。因其孤立蛮荒之地,居于妖兽纵横之处,故其修炼之道亦是异于常人。
常闻,君家皆以妖兽之躯淬炼法器,名唤骨器。同时又以妖兽之血淬炼己身,故君家修士皆体质过人。也因此,其周身肌肤皆有各色妖兽铭文浮现,如此这般在这山海修真界倒也算是特立独行。
当代君家家主——君不疑,乃是野心勃勃杀伐果断之人,一身修为更是已入圣堂期。而此时的君不疑,正眼帘微闭静坐密室之内,一头乌发无风自动显然是在修炼之中。
“咔!”一声清脆的声响传入耳中,君不疑那方正威严的面容,瞬间为之一凝!
待那双微闭的眼帘猛然睁开,狭长的眸子,瞬间露出如剑一般的寒芒,有如实质一般,锁定在不远处的供奉台上。
望着那块已然碎裂的本命玉简,君家主惊呼道:“岳儿!啊~~~!”
一声狂啸,长发须张,声震四方,君不疑状若癫狂。
“家主?”
而就在他暴怒之时,密室之门却忽然打开,瞬间便冲进两名身着明黄长衫兽甲护腕,脚踏兽皮靴的门徒。可还未等二人惊疑之色退去,却惊恐的发现,此刻,暴怒异常的家主,竟然如同野兽一般扑将过来,瞬间死死扼住他二人的咽喉。
“咔~!”
两声直刺耳膜的骨裂声响,随即两名门徒面露恐惧的垂下软弱无力的脑袋,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如此这般,君不疑顿觉心中平复许多,呼吸慢慢缓和,那肆意舞动的长发也回归平静,只是禁室之内却一片狼藉。
就在此时,一声惊疑之声响起:“嗯?!大哥你这是......。”
君不疑闻声抬头看去,见来者是二弟君不惑,他便冷声将方才之事一一道出。
听完兄长叙述,君不惑脸上阴晴不定,那颈项处的两道邪异铭文,正不断起伏闪烁着银白之光!最终怒火突起的君不惑怒哼一声转身便走。
君不疑一见,连忙呵止惊问道:“不惑,你要做什么?”
君不惑回头瞥了兄长一眼,冷声一笑,闷哼道:“大哥,岳儿乃我君家未来的家主继承人,如今却惨遭毒手,你倒是一副好定力。不过家主放心,小弟去为岳儿报仇便是!”
说完君不惑甩袖便走,可不待其踏出禁室,只见眼前人影一晃,前行之路已被封死!他定睛一看不是君不疑又是何人?
君不疑面容稍缓,劝说道:“不惑,你性子还是如此暴躁,...且先听我一言。”
君不惑本欲反驳,却见君不疑叹息一声制止道:“岳儿遇害,为兄也是心痛如绞。然而你要知道,在下山之际,老祖可是给了他护身法宝,莫说是无垢期,就算是遇到凝星期强者,他也有自保之力!”
君不惑骤然听闻,心中顿时一惊,随即望向家主一脸惊讶道:“圣堂!...不可能,五行宗就没有圣堂期的长老。”
望着一脸不屑之意的君不惑,君不疑摇头否定道:“不是五行宗长老,也不是圣堂期,而是...神影!”
“什么?神...影!”
君不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位神影期的强者居然肯自降身份,去击杀一名无垢期的小辈!而且还是他们九岳君家的少主!
见君不惑面露惊讶之色,君不疑叹息一声接着道:“起初我也不信,但本命玉简传回的讯息却是如此。而且岳儿连护身法宝——金骨狼魂都未来及使用,就被瞬间毙命!不过,还好金骨狼魂之上留有老祖一缕气息,想必此事老祖不会不闻不问。”
说完,禁室之内重回寂静,君不惑此时正摸着下巴处,那如同钢针一般的胡须若有所思。
待沉默片刻,他忽然抬头皱眉道:“不行!还是不放心,我这便去找老祖。”
说完君不惑再也不顾他的劝阻,瞬间冲出禁室消失无踪。
望着火急火燎离去的君不惑,君不疑转身望向屋外崇山峻岭,仿佛那双如鹰般狭长的双目能够洞穿时空。
“青丘之地,还真是卧虎藏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