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从里面出来,瞧着那安小暖,操着一口她听不太懂的话语,“这娃子不错,我喜欢,我家儿子肯定也喜欢!”
“你喜欢就好,就是这女人最近嗓子疼,发不了声音,不过啊,会写字,你家儿子不是也刚读了书嘛,他们两个人沟通不会出问题的——!”
那女人一听,不会说话。
立马就有些迟疑了,“怎么给我找了个病秧子来?”
“什么病秧子,你看看这模样,这屁股,就是要生儿子的,你拿这个价钱去哪里找这么好看的媳妇!”
那倒是真的,她模样长得确实不错,看起来也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村里面的女人,基本上都是外地买来的,这里穷。
又靠近山林,人进不来又出不去的,哪里有女人会愿意来。
前几天,她听隔壁村子里面的姨说他们家买了一个媳妇,那模样长得水灵,她心想,自己的儿子好歹也比那姨家的儿子大,多少也得给他找一个。
所以立马跟姨要了号码。
联系了这帮人。
没想到这么快,就给她找了一个来。
“你要不要也行,我给别处……”
“别。”那女人看着安小暖的模样,“钱给你,这人就是我们家了——!”
“啊,救命啊——!”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撕心裂肺。
安小暖眉头一皱,再看看那几个人,似乎早已经习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难道说是刚才跟自己来的那几个女人?
“你要好好伺候我家儿子,我不会亏待你的,等你给他生个儿子,你想回家我也可以送你回去……”那女人粗糙的手指拽着她的手,将她往里面带去。
那地方,有一股恶臭的味道。
“以后他就是你老公,你的天你的地!”
推门而入,那男人躺在床上,下肢……已经截肢了,那模样看上去也就十几岁……
“娘——!”
一进门,那男人就喊着自己身边的女人。
“我的儿,你哪里不舒服?”
“娘,她是谁?”
“以后她就是你老婆了。”
“老婆?”那男人的眼睛里绽放着光芒,“那是不是我可以跟她一起睡觉了?”
“……”
安小暖眉头紧紧皱着,原本想着这一家人会比那帮人好对付,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躺在床上的男人看上去有几分痴傻。
可是那眼底的欲望却不能被表面的所挡住。
此刻盯着她,莫名的让她心里哆嗦。
他看上去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但是人看起来尽显猥琐,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对于男性女性的感觉,应该都是来源于他的母亲。
看上去是个厉害的女人。
“你这表情是嫌弃我家儿子了,我告诉你,我家就只有一根独苗,你伺候好了他,我什么都可以依你……”
“崽,你在这里跟她好好培养感情,她不会说话,但是认识字,你可以跟她写写字,娘去地里干活。”
那女人温柔只是冲着她的儿子,此刻瞧着安小暖,“乖乖在这里呆着,你是跑不出去的。”
她瞧着她,没说话。
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
如果是这个女人自己放在这样的环境下,估计比她还要激动吧。
房门被关上。
那床上的男人瞧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要不是说这个男人没办法动弹,安小暖可能早就被吃得一干二净了,不过……这个男人是那个女人的命根子。
如果……
她是不是有机会可以逃了?
“你长得好像仙女一样,真好看!”
“……”
“……”
“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你会说话呀?”
安小暖盯着他,嘴角勾了勾,“这个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可以告诉你娘哦!”
“好,我懂,秘密——!”那男人瞧着她的样子,越看越觉得舒心,“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其实我知道,你肯定不想……”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那男人看着自己的腿,自卑感十足,自从他变成这样之后,本来有一门亲事的,可是那姑娘看着自己的腿,就跑了。
“以前跟着大人出去打工的时候,弄伤的,医生叔叔说,要截肢才能活下去……所以娘就让医生叔叔给我截肢了。”
活下去跟截肢,自然没有可比性。
她的目光盯着他,从他的嘴里听到了出去打工四个字,也就是说,他知道怎么下山?
来的路颠簸,也只有那么一条。
在那宽阔的大马路上,稍微有个人影就一清二楚。
更别说是她要逃跑了。
这地方,看上去就是从外面卖来女人,替他们传宗接代……
“啊……救命啊——!”
那凄厉的叫声在他们这间屋子上空徘徊。
“是隔壁王二麻子,娘说他老是打女人,不过你放心,我会疼你的——!”
安小暖的手紧紧的握住。
她必须得想办法逃出去。
“娘让我们早点睡觉,你上来吧——!”
安小暖顿了顿,“……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我去叫你娘来让大夫给你瞧瞧。”
那铁蛋一听蒙了,“我身体没不舒服啊!”
“你有,你不觉得腿有点疼吗?”
这种心理暗示,在铁蛋身上,尤为得来的强烈,被她这么一说,还真感觉自己的腿有点疼,甚至说麻掉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喊你娘来!”
安小暖刚准备出去,却被那铁蛋喊住,“你别喊我娘,我在这里躺一会儿就好了。”
“……”
没想到还是个孝子。
她坐下来,那吭哧作响的椅子,不知道有多少的年数了,“你爹呢?”
“爹瞧不起这里穷,跑了。”
“……”
“媳妇,你可不能跑,跑了那些人会把你的脚挑筋的,王二麻子家原本娶了一个老婆,但是那个老婆跑了,结果半路被人抓住,挑了脚筋……”
“放心,我不跑。”
“媳妇,你是从哪里来的?”
铁蛋也出去过一阵子,因为受了伤才被遣送回来的,所以他认识几个字,也期盼着外面的生活。
只可惜,这腿……阻碍了他全部的动力。
他之后的那些来历,都是从娘那边听来的。
“……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我们那个地方,男人是不打女人的,也不会……”
咣。
那扇门打开了。
他娘回来了。
瞧着坐在那里的安小暖,“你这个女人,不是让你跟我们家铁蛋生孩子吗?怎么还没上床?”
铁蛋听着母亲凶神恶煞的模样,“……娘,我不太舒服,所以想让我媳妇给我按按腿!”
“哪里不舒服啊?”
“没事了,我媳妇的手艺很好,早就不疼了。”
那女人转过身瞧着那里的安小暖,“既然铁蛋腿疼,那你也别在家里闲着了,等会跟我去外面干活。”
“……”
不过,她也必须得去去外面,看看到底是怎么样子。
稍微晚一些,安小暖跟着那女人走了出去。
那女人扛着铁锹,走在最前面,而她拿着簸箕,跟在后面。
“走这么慢,等你走到天都黑了。”
安小暖加快了步子。
她的目光一路看过去,昨天跟自己来的几个女人到现在,一个都没看着。
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过随处能听到那凄厉的喊声。
“你听听,我们铁蛋算是温柔的了,你要是嫁给那个王二麻子,就你这小身板,早就死了,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女人,听说被他打得半死。”
“……”
“跟你这个哑巴说什么,赶紧干活。”
她的目光瞧着那头的房子,是个很破的危房,看上去已经有了好多年代了,那个王二麻子,是个暴戾的男人,铁蛋说他酗酒,赌博,一言不合就会打老婆。
不过。
如今自身难保,也没有办法再去想别人的了。
“你把这些黄豆都给我清理干净,后天之前必须完成。”
后天。
那女人仰着头看着那女人,比了比手势,她是瞎比划的,反正也知道这个女人看不懂。
“后天有车子会过来装,到时候跟他们一起卖,价格会比自己一个人卖的时候高一点,这几天铁蛋腿不舒服,你就在田里干这个吧!”
安小暖点了点头。
后天,也就是说后天会有车子从外面进来。
那么,后天是不是也意味着,她有机会逃跑……
她看着那一地的黄豆,看上去颗颗饱满,这地方其实种植的物种远比城里的那些好,加上地域没有一丝污染,空气清新。
如果走别的方式,说不定能发家致富。
可偏偏,全是干些触犯法律的事情。
“还杵着做什么,赶紧干活!”
她蹲在田地里,拿了一个簸箕,学着那女人的样子,开始清理着黄豆。
大概几个小时后,那女人放下手里的东西,“你在这里干着,我回家去做饭。”
安小暖点了点头。
很快,那女人就拎着自己茶壶走了。
她蹲在那里,几乎身体已经将近麻了。
夜,开始在这个地方蔓延。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座房子,在这个女人眼中,她是逃不出去的,所以才如此宽容的让她一个人留在这。
也是,在不熟悉任何地形的情况下,她不能逃走。
她继续摩挲着手里的黄豆,一整袋子总算是完成了,必须要在后天她要把这些东西弄好,这样,她才有机会离开。
安小暖看着那绵延不断的山脉,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从哪个地方上来的,此刻那眸子紧紧的盯着那头的田埂。
但是而今为止,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勤劳的干活。
安小暖在自己的腿上画着圈圈,漫步经心的看着天气。
这里的天气从她中午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闷闷沉沉,可能是地势高的原因,雾气很大。
其实现在也最多就五点多,可天已经黑了。
这也是她需要考虑的地方。
这山里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
总之,一切得重长计议。
不能跑了一半,发现天黑了自己在山林里迷路啊……
突然间田埂上一个人急匆匆的跑着,此刻背后有人追着,“你小心点,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白天还好好的——!”
安小暖皱了皱眉。
看着面前的一对老夫妻。
急匆匆的模样。
安小暖原本已经准备回去,结果半道上就碰到了她们。
看他们的神色,似乎是要出门。
不过这么大晚上的。
这里四周都已经闭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急匆匆要走的缘故,此刻安小暖站在田埂上瞧着他们,眼神颇具几分狡黠。
那女人因为走得着急,在走到安小暖面前的时候,踉踉跄跄地跌倒下了田埂上,原本收拾着东西要走的安小暖被她这么一吓,东西都掉了。
她急忙去将女人扶起来,“你没事吧?”近距离看着这个女人,老气横秋的脸看上去皱纹很多。
“小姐,谢谢。”相比较那个铁蛋的娘,眼前这个女人看上去善良多了。
“你们这是要上哪去?”
“去找神婆,我儿子发烧了,度刚才好几个人按着他都没用……”
神婆?
那女人将儿子的情况告知安小暖,“他生病了还找医生。”
“你不知道,这又是发烧又是肚子疼,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他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间就失去了意识,一直在说胡话……医生来看了都没瞧出什么病来,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对于鬼怪之说,安小暖是相信的。
毕竟她是个有信仰的人。
只是……她却不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老太婆,你快点,去玩了神婆就休息了!”
那女人从田埂上爬起来,她看着她,有些陌生,但到底也就是一个村庄,谁家的儿子娶了亲,谁家的儿子的名字大伙儿还是知道的。
“你是哪家的媳妇啊?”安小暖顿了顿,“铁蛋的。”
这家村子里,大家伙儿已经对于买个媳妇习以为常,“你是今天做卡车来的吧……铁蛋那孩子命苦,早年也就是十五岁的时候,跟着父亲外出打工,结果父亲嫌弃家里太穷,在城里入赘做了女婿,倒是铁蛋母亲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可谁想着,竟然在工厂里干活被压断了腿,那工厂赔了点钱,哪里够用,这铁蛋的腿就这么废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年了,也真是可怜……”
“嗯。”
这一辆卡车进入村子,可以算得上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么大的阵仗,她们却不以为耻,反而以之为荣。
只是,在这个地方,似乎每家都有一个儿子,却不见女儿……
难道这里有生儿子的诀窍?
那他们这里的女人,难道说都是被贩卖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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