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自请入狱设圈套

+A -A

  父女俩还没走到刑捕房后门,远远便望见总捕头庄浩明在门口的那两尊石狮间来回踱步,显是十分焦急。眼见到谢封轩父女两人走来,庄浩明顿时面露喜色,匆匆抢上几步,施礼道:“下官拜见大将军,眼见大将军身体无碍,当真欣慰得紧。”

  谢封轩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淡淡地说道:“庄大人别来无恙啊。想不到我把女儿送到你刑捕房来历练,却如何越学越坏了?”

  谢贻香听了这话,脸上顿顿时一红,不禁低下头去。庄浩明却是一脸茫然,问道:“大将军此话怎讲?”谢封轩笑道:“堂堂刑捕房的总捕头,却非但不教我女儿捉贼,反倒教她做起贼来?此刻既被我识破,又何必还要装模作样?”

  庄浩明还没反应过来,谢贻香已扬声说道:“不关庄大人的事,偷九龙玦是我自己的主意。”

  庄浩明何等精明之人,略一思索,顿时恍然大悟,满脸哭笑不得。原本他要放谢贻香进天牢探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然而他却一心想要让这对父女和解,这才叫谢贻香求助于她父亲。哪知这丫头居然油盐不进,想来是回家将谢封轩的九龙玦偷了过来,当真是倔强得紧。

  旁边谢贻香已沉着脸摸出那块至高无上的九龙玦,正待交还给谢封轩,谢封轩却摇头笑道:“天下谁人不识我谢封轩?我这张脸便远胜九龙玦。你既然有本事拿去,那便归你所有了。”

  庄浩明也在一旁帮衬道:“你爹说的极是,你还是将此物留在身上,以便他日有不时之需。”

  谢贻香还要推辞,谢封轩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今夜你早些休息,我和你庄叔叔还有些话要说。”谢贻香白了两人一眼,只得收下九龙玦,一言不发地推门入内。

  等谢贻香走进刑捕房后门,庄浩明估摸着她走远了,这才悠悠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如今的这些晚辈,倒是越来越聪明了,却也越发自以为是了。”话音刚落,只见谢封轩脸色一变,张嘴便喷出一口血来。

  庄浩明大惊失色,急忙上前相扶,却见谢封轩微一挥手,说道:“小伤罢了,不必在意,我怕这丫头担心,这才强忍至今。如今这口淤血既出,那便已无大碍。”

  庄浩明见他吐出的那口血颜色极深,隐隐泛出紫色,显然是内息运作之下,伤势已化做了淤血,心知他所言非虚,这才放下心来,笑道:“我想来想去,这京城之中除了你那未过门的女婿,只怕再没人能够伤得了你,莫非是你们两人一言不合,这才大伤翁婿之情?”

  听庄浩明出言调侃,谢封轩也笑了起来,摇头说道:“老庄,你的官越做越大,不料骨子里却还是和年少时一般幽默。不过这次你猜错了,伤我的乃是紫金山上那位老兄。”庄浩明脸色微变,惊道:“希夷真人?这老妖怪居然还没死?”

  谢封轩沉吟道:“这位老兄倒也不足为虑,论功夫我虽不及他,但若是以性命相搏,天下间只怕还没我谢某人杀不死的人。我所担心的乃是他的太元观,还有他们收容的那上千难民,一旦有所变动,只怕以京城目前的防御……”说到这里,谢封轩便没往下继续说。庄浩明似乎明白他的意思,试探着问道:“他们拉你入伙了?”

  谢封轩不禁哈哈一笑,说道:“这你倒不必担心,我俩是何等交情?倘若是我心存他念,要去另攀高枝,当然要拉上你一起,更不会瞒着你。”

  庄浩明被他说得有些尴尬,只得苦笑着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既是如此,你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眼下皇帝对你的猜忌极重,表面上你仍旧是大将军,可手下却连一个兵卒也没有。此时你纵然能高瞻远瞩,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倒不如还是想想怎么自保才是关键。”

  听了这话,谢封轩即便再如何洒脱,也不禁长叹一声,不知该说什么。

  谢贻香昨夜就没能睡得安稳,又经此一日奔波,到此刻早已是疲倦不堪。她正要宽衣就寝,却听敲门声起,庄浩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柔声问道:“侄女今日外出,可曾见到那人?”

  这一天接连发生了许多事,谢贻香这才想起自己去天牢求教于雨夜人屠之事,难怪庄浩明一反常态,居然深夜不眠,在刑捕房外苦等自己回来,自然便是为了此事。

  她连忙请庄浩明进屋坐下,从屋角翻找出了个茶杯,给他倒了杯茶。待到庄浩明坐的稳当,这才一五一十地将今日在天牢中遇到的一切告诉庄浩明。

  庄浩明听到雨夜人屠的死讯,脸上顿时泛起一阵奇怪的神色,一半是惊讶,一半却是疑惑,将所有的细节一字不漏地盘问了一番。待到谢贻香嘴里再没有新的信息后,这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闭目说道:“施天翔这人,虽然一生作恶多端,但似这般死法,倒也算是寿终正寝了。只是从今以后刑捕房便少了个破案的依仗,想来多少有些可惜。”

  谢贻香忍不住询问道:“侄女听那牢头高百川说,那第五层天牢中还关押着一个远胜于雨夜人屠的奇人,记得大人昨夜也曾特意关照过我要当心此人。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庄浩明依然闭着眼睛,缓缓说道:“此人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哼,不过话说回来,只怕这天底下也没人知道他姓甚名甚。”

  听他这般作答,自然是不想将详情告知自己,但口气却似乎有些松动。谢贻香当下微微一笑,说道:“既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叔叔便是告知了我关于他的事,那又有何妨?再说那牢头将此人吹捧得如同诸葛在世,似乎比本朝的开国智者青田先生还要厉害,侄女很是不服气。”

  庄浩明这等老辣之人,又如何不知谢贻香是在激自己开口,但一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胡说八道,此人哪配和诸葛孔明、青田先生相提并论?这个人生来就只会躲在背后,暗地里搞些阴谋诡计,一生一世都见不得光的。”

  他说到这里,话匣一开,忍不住又侃侃说道:“据说此人和我们皇帝一般,自幼生长于佛门之中,不但博闻强记,心智也是极高,至于后来为什么会到江湖上来厮混,那就不得而知了。此后江湖上便有传闻,说他身怀异术,有夺天地造化之法,鬼神不测之术,也不知道是江湖中的无知之辈胡说八道,还是他自己造谣传出的鬼话。依我看来,此人不过是个藏在幕后做尽坏事,却连名字都不敢留下的胆小鬼罢了。”说罢,庄浩明竟有些愤愤不已。

  谢贻香见他不再说下去,连忙恭维道:“这人再怎么厉害,自然是逃不出叔叔的法眼,不然又怎会被关押在那天牢深处。”

  庄浩明似乎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说道:“这个……这个说来倒是惭愧,大约是两三年前,此人孤身前来刑捕房自首,招供了几件偷鸡摸狗的小案,自愿伏法入狱。那时你还没来我刑捕房,自然不知道,就连我当时也以为只是个偷鸡摸狗的小毛贼,也不怎么在意,叫人收押了便是。谁知没过多久,刑捕房在江湖上的暗线便传来消息,我才知道前些日子来自首的这个小毛贼,便是那个做尽恶事的神秘人。”

  “然而可恼的是,我刑捕房顺藤摸瓜,虽然一致断定他便是数桩大案背后的始作俑者,却没一个人说得过他,个个都被他反驳得哑口无言。后来我们便对他用刑,谁知刚一动刑,这人变昏死过去,即便是烈火焚烧也唤他不醒,一睡就是十几个时辰。最后大伙无计可施,我只得私做决定,将他判作了终生囚禁,径直打入了那天牢的第五层。哼,那天牢的第五层你也见识过,任凭他有飞天遁地的本事,此生也别想有重见天日之时。”

  想不到此人原来如同那雨夜人屠一般,也是自首入狱,眼见庄浩明那副愤怒又有些失落的模样,谢贻香心中大是好笑,脸上却正色问道:“那此人为何要来投案自首?莫非同那雨夜人屠一般,也是心智有问题?”

  庄浩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当时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以为不过是聪明人的通病,想凭借投案自首,在世人面前露一露脸罢了。谁知他入狱不到半月,朝廷就突然下令彻查乱党,剿灭当年同我们皇帝共争天下那些残留的余孽,先后竟然牵连上数万人,就连朝中官吏也有大数被诛,当真可谓是伏尸千里、血流成河。此人先一步认罪伏法,被囚于那天牢之中,反倒因此躲过了这一劫。”

  谢贻香听得怦然心动,前年诛杀叛党的惨烈自己是亲眼所见,至今还心有余悸,甚至不敢去回想。倘若此人自首归案的目的,真如庄浩明的推断,那此人的确是可怕之极了。要行此举,不仅要预先得知皇帝的意图,还要有足够的把握让刑捕房拿自己没办法,然而相比之下,最难得的还是此人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巧妙的办法,悄无声的地避开了这场杀戮。

  只听庄浩明又说道:“此人认罪之时,供认的名字叫做言思道,言语的言,思虑的思,道理的道。可是经过我们反复的查询,根本没有此人的记录,可见这必定又是他捏造出的假名。”

  “言思道……言思道……”谢贻香将这个名字默念了数遍,突然有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却又什么也说不上来。

  庄浩明见她不再发问,终于松了口气。今晚他至今未睡,强撑至今早已睡眼朦胧,当下便站起身来告辞。谢贻香回过神来,连忙起身相送。却听庄浩明猛然一声大喝,两只三角眼中精光直放,仿佛有两把利剑射出,把谢贻香吓了一大跳。

  但见庄浩明狰狞着一张脸,脸上肌肉不停地抽搐着,嘴里喃喃念道:“不对……完全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推荐阅读:我的手机连三界林海小说我的手机连三界林海修真世界我的极品女友醉仙葫叶秋思欧阳雪曾柔万道成神夜殇清姬都市之无敌仙尊逍遥派炼剑